黑山封印里火光冲天,雷娘子与百草回生跪在火堆前目睹荒野重的遗体火化,亲自送这数十年来对自己如君如父的老人最后一程。
荒野重的一生无疑是个悲剧,打从八岁因家国峰火而流离失所,十一、二岁更因败战而致重残,身为流亡少主的他,承受着来自各方的背叛与讥讽,沉重的压力未曾间断的加诸在这个少年身上。
如果他的个性不是那么坚毅,如果他的才华不是那么卓越,如果他受的痛苦不是那么惨绝,如果满朝遗臣不是那么赤胆忠贞,或许,他的人生还会有点欢乐幸福。
但是人生没给荒野重别的选择,他自己也没给自己其他的机会。如果他选择做一个平民百姓,以他的聪明才智,必是巨商富贾一世荣华富贵;如果他选择做一个江湖任侠,以他的天资颖悟,也必是威名远播的一代宗师。
即便只是单纯的复国建国,或许数十年前这个目标亦早已实现,但是他决定为过去付出生命代价的臣民报仇雪恨,所以他选择对东牙山发动报复。
除此之外,因为遭遇到万山诸国的背叛与万水诸国的灭国,基于报复与补偿心理,他还想要一统天下,这两者都不是一般的目标,因此,荒野重的一生注定只能在仇恨与无数的算计中度过。
然而,即便荒野重穷一生之力,也没能在他有生之年得偿所愿。三十年前,在一番卧薪尝胆后,一切就绪的正准备对东牙国大动干戈时,遇上了不世出的天才乌赤金。
意气风发的少年乌赤金,将东牙国打造成一座刀枪不入的铁桶,双方甚至从未有过交锋,荒野重便自忖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愿赌上数十年来默默积累的耕耘成果,只好再花三十年的生聚教训来换取制敌之道。
为了等到那一天,荒野重无所不用其极的延续自己的生命,在他生命的最后三十年,他精心安排赤烟七子的老五雷娘子潜心修仙悟道,栽培老六百草回生专研药石医道,就是希望能帮自己益寿延年,活到毕竟其功的那一天。
对荒野重的一生悲剧来说,既残且缺的生理缺陷与压抑沉郁的心理仇恨,让他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漫长而煎熬,他从不贪恋活在世上的每一天,但是为了等到东牙山的倾覆,他愿意让这样的痛苦无限延长。
尽管雷娘子与百草回生极尽洪荒之力,让身心几近支离破碎的荒野重活到九十余岁,终究还是难敌天地循环之道,荒野重只能将朝思暮想的那一刻交给赤烟七子来接力实现,如今布局已成,铺天盖地的算计正要张口吞噬东牙国与乌赤金。
雷娘子与百草回生是荒野重最疼爱的两个家臣之后,此刻两人跪在荒野重的遗骸前,哀伤且歉疚的烧着纸钱,这里的祭品本该是乌赤金的项上人头,但是他们没能如荒野重所愿。
对于乌赤金此次出乎意料的现身百寿国,雷娘子与百草回生本有着十足的把握致他于死。因为坐困愁城的福利生等不起,身陷东牙国长达三个月的诸国王储等不起,流亡在外的五千东牙军等不起,十七万联军更等不起,眼下只有乌赤金出面能安抚所有人的疑虑,因此,雷娘子与百草回生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志在必得。
在乌赤金即将现身的那晚,雷娘子已经安排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埋伏在万头钻动的人群里,就等着着致命一击的机会出现。
此外,还有修罗庄园与蓝衣军在东牙军营地外埋伏布阵,只要乌赤金走出东牙军营地,修罗庄园便会让乌赤金陷入恶名昭彰的死亡阵地,确保乌赤金再无生还的机会。
然而,这算无遗策的天罗地网却被那个突如其来的高大身影给打乱。那个高大身影如天神降临般的气势瞬间威慑全场,雷娘子从未想过那个场合会出现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也不敢轻举妄动的人。
直到百寿国禁军从现场将乌赤金押走,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赤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埋伏在外的修罗庄园与蓝牙军甚至连乌赤金的身影都不曾看见。
所幸百草回生还没狂妄到不做任何可能失手的准备,因为对方是乌赤金,他值得百草回生对任何失败预做准备,百草回生知道乌赤金永远会有出人意料的奇招,六合国主之死就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的天外一笔。
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失手,一定程度代表乌赤金已经看穿了雷娘子的布局,同时也必然做好反击的准备,首当其冲就是黑山封印。毕竟,万山诸国好不容易等来乌赤金,如果连乌赤金现身都拿黑山封印莫可奈何,那乌赤金的现身便毫无意义。
百草回生的预感告诉自己,今晚若不是自己拿下乌赤金大获全胜,就必须接受放弃黑山封印这个挫败。
当然,眼下黑山封印破与不破,对百草回生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东牙国在万山诸国的声望与领导地位已经土崩瓦解,就连最难缠的对手乌赤金此刻也如同丧家之犬,即便是一时的伪装,也代表乌赤金只能黔驴技穷的出此下策。
只要那些受困在东牙国的王储各自回国,酝酿多时的怨气与怒火将会掀起下一波反对东牙国的巨浪,届时万山诸国对东牙国的留难孤立才是真正对东牙国的致命一击。
尽管未获全胜,但是白草回生已然取得优势,现在该做的是见好就收,此刻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乌赤金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除非他从此退出万山诸国,退出江湖。
但乌赤金并不是逃走,一个连撤退都是进攻的男人,是永远不会选择“逃”这条路的。他与六合国主继续待在天牢恭候贵客,一个意料之外的贵客,也就是刚刚在东牙军营地现身的高大身影,东牙山相见峰的开容山主。
自从开容山主将乐清秋的遗体送回东牙国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四处寻找乌赤金,因为乐清秋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交代的话,一定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他必须尽快找到乌赤金,尽快让乌赤金知道那句话。
开容山主与雷娘子、百草回生一样,即便竭尽全力仍是遍寻不着乌赤金的蛛丝马迹,若不是到处都在流传乌赤金将在三月十五现身百寿国的消息,若不是抱着姑且一试的侥幸态度去碰碰运气,或许他们此刻都还在盲目的追逐乌赤金的幻影。
正因如此,开容山主才有机会亲眼看到乌赤金如何身陷万山诸国的重重围攻,才会有接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石破天惊的在众人面前从天而降。
然而,开容山主的现身并非是想帮助乌赤金冲出重围,更是因为亲耳听到百寿国禁军说出乌赤金杀了六合国主。六合国主正是开容山主的弟子,如果乌赤金真的杀了他,开容山主必须将乌赤金带回东牙山交给灵蛇山主发落,而不是任由百寿国禁军将他带走处置。
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容山主站在乌赤金的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乌赤金:“你真的杀了六合?”
乌赤金一开始对从天而降的开容山主也是一脸错愕,尤其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根本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开容山主,是以当下无法及时有所应对。
开容山主见乌赤金默不吭声,以为他必是心虚而不敢言语,当下不禁怒火中烧,继续问着:“你真的杀了六合吗?回答我!”
乌赤金勉强抬头一看,确认眼前之人就是相见峰开容山主。只见开容山主怒不可遏的对自己斥问,知道这是为了六合国主之事而来,此事确实有点尴尬,眼下更因四周耳目众多,一时也不便自清。
乌赤金心生一计,立即对开容山主说道:“想知道真相,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眼下百寿国禁军正要将我擒到守备森严的百寿国天牢,你要是敢来劫狱,乌赤金就在那里恭候。”
开容山主听他既不称呼自己为师伯,还傲慢的自称乌赤金而非弟子,其中或有蹊跷。念头一转,心想,任凭他躲到哪去,都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毕竟这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于是说道:“好,我就到百寿国天牢去会会你,你要是敢逃,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原来乌赤金不对开容山主自称弟子,就是不愿泄露开容山主的身份,一旦大家知道四大山主已经下山来行走,那更会造成万山诸国的恐慌与猜疑,能让数十年不曾下山的四大山主重现江湖,代表东牙国或者已然黔驴技穷。
突然出现的开容山主差点坏了乌赤金的大事,幸好乌赤金过去的信誉还是为他换来开容山主的信任,不至于当场继续纠缠不清。要是让敌人知道此刻的乌赤金还有四大山主在背后支持,之前的种种苦肉计便算是白折腾了,此后的各种安排更是随之付诸东流。
随着乌赤金被捕入狱,一路循迹赶往百寿国天牢的自然不只开容山主一人,除了对乌赤金备极关心的布依人,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都不约而同的紧紧跟随。
武功略逊数筹的布依人一行,自然无法通过百寿国的层层守卫,只能在天牢的高墙之外迂回窥伺,开容山主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则一路长驱直入,转眼便在天牢入口狭路相逢。
开容山主并不知道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来头,但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的浓厚杀气与深厚功力。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同样对开容山主一无所知,但是刚刚那自天而降所露的一手功夫,让他们警觉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虽说如此,双方在面对近在咫尺的乌赤金同样都是志在必得。
开容山主身为东牙山相见峰山主,天牢里的乌赤金若非杀害自己弟子的凶手,就是只身犯险以死扞卫东牙山的英雄,不管背后的真相是哪个,对于乌赤金,他绝对是志在必得。
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身为杀手,当下首要猎物就在眼前,他们更没有理由放弃,何况他们不认为天底下有任何人能胜得过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联手,对于乌赤金,他们同样也是志在必得。
“先让我们上吧,待会拿下乌赤金,这份功劳我们共享。”白灵马车自动请缨先战。
自从白灵马车的车夫与持幡人被乐清秋击毙后,余下的三人便一直郁郁寡欢,他们折损的不但是两个数十年同生共死的伙伴,还包括在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面前折损的尊严。
然而,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不但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眼下乌赤金是雷娘子指定的首要猎物,也是最大的功劳,白灵马车此举让夜半歌声颇感不以为然。
夜半歌声的班主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车夫与持幡人还在阵中,我们自当礼让成全,眼下你们只是残阵,不好如此冒险。还是我们先战,至于这份功劳,大家一样共享。”
开容山主对这两人所言颇感不耐,倒不是因为他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是此刻急着进去找乌赤金厘清真相,迟了怕又会有变数,他只想赶快把这些人打发掉,不想多浪费时间。
“别说了,你们一起上吧,都别浪费时间。”话没说完,开容山主已经出其不意的动手了。
尽管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在万山诸国赫赫有名,但在开容山主眼里却是默默无闻,不是他们的名头小,而是开容山主两耳不闻世事,视这两方魔头如路人。
但是开容山主并不敢大意,他们所散发出来的冲天杀气,已经告诉开容山主对方是不容小觑的对手,开容山主决定出其不意的主动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取得对战先机。
开容山主从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一来一往的对话中可以探知,他们都是结阵组合,当下决定先以破阵为先,所以一出手就直取夜半歌声的手铃,因为此人距离自己最近,只要出其不意先拿下一人,对方就成了残阵。
开容山主个性向来谦和温驯,少有戾气,这个气质多少影响到他的出手风格,却不代表他出手软弱,此刻一出手是夹着风雷而去的冰魄追针,此击没有半点眼花缭乱的虚晃之招,每一分力气都贯注在速度与力量,只要一击中的,对手将立即丧失战力。
手铃万万没想到对手来的如此之快,除了尽己所能的向后闪避以卸其力,手铃完全没有其他应变方式,虽然受创无可避免,此刻只能但求苟活。
夜半歌声其他三个伙伴见敌人势不可挡,除了讶异对手出手如此之快,更讶异此时同伴竟然连一招都使不出来。即便如此,他们仍不能允许对方得手后还能全身而退,必须让对手也为此付出代价,不能让手铃就这么白白折损。
开容只要顺势而下,这以指为针的冰魄追针便可瞬间穿胸而过,只是开容不愿轻启杀戮,这一指在即将刺入手铃胸膛的那一霎那,立刻转针为掌,重重拍在手铃的胸口,为了不愿取其性命,这份掌力更只是三分实、七分虚,一声轰然巨响后,手铃已被远远震出数十丈外。
夜半歌声的班主一时以为同伴已遭毒手,手下毫不留情的直取对手腰眼,他知道再让对方轻易出手,只怕不知哪个伙伴还会再遭毒手,是以使尽全力想办法压制对方,他知道琴师此刻必然会紧紧缠住对手的下盘,这是他们数十年来配合的默契。
若是以往,手铃与歌姬会同时前后夹击对手,但是此刻手铃已无法再战,光靠歌姬在背后游走,绝对无法有效钳制这个强大的对手。因此,他现在需要白灵马车有人挺身来支持,如果白灵马车有人能看透此刻阵型的缺口,或许还有相持不下的余地。
但白灵马车并没有出手。当天白灵马车在面对乐清秋时,夜半歌声也没有出手,白灵马车不出手并非是记恨,而是同样基于对夜半歌声的尊敬,以及凉风与可人突然的出现。
凉风可人同样一路跟着百寿国禁军与乌赤金来到天牢,他们知道乌赤金的通盘计划,是以根本没想过跟进天牢,只要确认乌赤金安全的进入天牢便可,进去之后,自有六合国主的结界与封印能保乌赤金的安全,却也因此遇上开容山主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的这一场对决。
开容与夜半歌声一交上手时,凉风可人让白灵马车明确的感受到身后的虎视眈眈,凉风可人知道只要能牵制住白灵马车,开容山主对夜半歌声必是手到擒来。
转眼间,夜半歌声又一人倒下,倒下的是尝试以歌声魅惑开容的歌姬。夜半歌声向来先以歌姬的歌声扰人心志,此刻不过是故技重施,但是歌姬不知道来者是开容山主,除了常年的修身养性让开容心无邪佞,他的深厚内功更是自己的先天克星。
歌姬意想不到自己的歌声竟被眼前之人活生生给逼了回来,加上开容几近百年的浑厚内功,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反噬,歌姬本来就是夜半歌声里功力较差的一人,那股排山倒海的反噬力量当场就将歌姬震得七孔留血。
班主眼看交手不过短短十数招,对手竟然能轻易连取己方两人,这么下去,只怕伤亡会更加惨重,因此立刻招呼琴师罢手。
班主对开容拱手说道:“阁下武功超凡入圣,令人敬佩,今日我们认栽了。敝人是夜半歌声的班主,被你打伤的是夜半歌声的手铃与歌姬,能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好让我们知道是栽在谁的手里。”
班主直接对自己的名号直言不讳,显然是希望对方也坦然相待,如果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让对方扬长而去,这可要比败阵受挫的耻辱还要大上百倍。
“若非我一上来就先发制人,你们的阵型并非那么好对付,尤其这位夫人想以媚音功来魅惑我,刚好适得其反。若她不是行此险招,我们或许还有的打,这一仗赢的侥幸,胜负不足挂齿。”开容不愿坦承身份,再加上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只是随意敷衍一下。
班主见其不愿透露身份,仍不死心的说道:“阁下举手间便伤我二人,此刻又不愿见告身份,难道是不打算让我们讨回颜面?”
开容看了看被自己打伤的两人,摇头说道:“这两人我都手下留情了,你们还要寻仇吗?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也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你们走吧。”
一旁白灵马车的招魂人突然说道:“他就是那天在通山大道带走乐清秋的人,不能让他走,他一定是东牙山的高手。”
班主听到招魂人这么一说,心里暗骂了他一声:“这个蠢蛋!”
班主心想,难道这个笨蛋以为大家都没发现他就是当天出现在黑山封印里的人吗?光是那高大的身形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当天看到此人悲愤难抑的神情,就猜测此人必是与乐清秋亲近之人,这些还需要招魂人开口来提醒大家?
尤其能自若无惧的走进黑山封印,自然非东牙山高手莫属。班主刻意对此不提,一来是希望继续隐藏大家的身份,二来是避免激怒对方,哪知道招魂人这个笨蛋尽顾着显摆自己的记性,一开口就暴露了大家的身份。
“你们就是当天杀害乐清秋的人?”开容听到招魂人这么说,马上回想到当天抱着乐清秋遗体时,当下便感受到附近躲藏着许多窥视者,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立即为乐清秋报仇。
本想透过言语激怒开容的招魂人,此刻见到开容的冷峻眼神,原本想说的话却突然给吞了下去,该开口时反倒闭口不语。
开容并不想放过开口的人,他立刻起身直奔招魂人,白灵马车见开容脸色一变,便知道对方可能动手,刚刚大家都看到手铃的下场,因此对开容的突然暴起都有所准备。
只见开容左手格开诵经人,右手挡住引路人,将八成力量都集中在招魂人的身上,招魂人立刻紧守门户,一套归元掌使得绵密周延,此刻不求伤敌,只求全身而退。
诵经人与引路人对开容的不断的干扰影响,再加上招魂人只守不攻的消极闪躲,一时却也无法伤他半分。
对比开容刚刚对夜半歌声的手到擒来,倒不是白灵马车技高一筹,一来是白灵马车已经有所准备,一交手便只守不攻,二来是开容完全无意伤害两旁的诵经人与引路人,因此举手投足间不免有些绑手绑脚。
开容突然长啸一声,远远向后跃出丈余,冷冷说道:“行了,你们走吧。”
所有人对开容突然撤手都感诧异,虽然乌赤金就在眼前,但是只要有此人在,怕是一点都奈何不了乌赤金,眼下除了先行撤离,似乎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当然他们更怕一不小心又勾起开容的怒火。
一连伤了几人,让开容极度厌烦,他不想再伤及无辜,只想赶快找到乌赤金问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