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月随着柳五走进巨山大夫屋里,立刻就看到躺在床上那个身受重伤的五兽军与坐在一旁的秋原小王子。
秋原小王子一看到水映月,立刻站起身来,开心的跟她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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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映月则是跟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靠近他的身边,说道:“这伤者伤得那么重,你别把他吵醒了。”
秋原小王子摇头说道:“要是真能吵得了他,那就谢天谢地了。听说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刚刚问过大夫,只怕很难醒得过来。”
水映月急忙问着:“连你都没能跟他说上话吗?”
秋原小王子无奈地说道:“地堡发生爆炸的那天,他就已经从里头爬了出来呼救,等胡子部落收到消息,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再等我们赶过来这里,又过了三天。
我也不过比你们早到了一、两个时辰,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水映月继续问着:“大夫又是怎么说的?你们五兽军的大夫呢?估计是这里的大夫医术不行,你赶快让五兽军的大夫来帮他看看。
水映月突然提高了音量,似乎是刻意要说给所有人听,让大家知道垂杨部落的大夫医术不行。
一时间,大家对水映月这话都感到尴尬不已,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不留情面的否定主人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更何况自己的弟兄同袍还在别人的手上。
这时从屋后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没好气地说着:“要不是我,四天之前他就该死了,你们现在还能看到他在喘气,那是你们的运气。”
水映月瞧着此人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巨山大夫,随即说道:“能让他喘气算什么医术?死不死活不活的,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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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山面无表情地说着:“那也行,你只要现在捏住他的鼻子,他就立马一命呜呼。”
水映月继续说道:“你们听听看,我就说这大夫不行,只知道怎么把人搞死,却不知道怎么把人救活,这还算得上是大夫吗?”
秋原王子这时忙着打圆场,说道:“巨山大夫别跟我这妹子一般计较,她不过是一时心急,这才口无遮拦。”
巨山大夫对此不予理会,冷冷地说道:“再过半个时辰,他或许会清醒片刻,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高兴,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抓紧时间问。”
水映月听完这话,气得说道:“你听你听,这还算是个大夫吗?对伤者的死活如此麻木不仁,真是丢了天下医者的脸。”
巨山大夫仍是冷漠地说着:“这些五兽军拿着大刀弓箭跑来垂杨部落,逼着我们开放地堡让他们埋伏窝藏,后来又不知从哪弄来一大堆的火药,现在引火上身,那是他们自作自受。
我还愿意施救于他,至少免了他一身的炙烧之痛,难道这还不够吗?他们现在把地堡都炸了,接下来垂杨部落上哪去找水喝?我们还没找五兽军算这笔账呢!
你们没事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就快没水可喝了,再待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水映月这时开口说道:“听说垂杨部落的地堡就像座巨大的迷宫,这爆炸顶多就炸塌了其中一角,肯定还以其他地方可以进到地堡里。
如果这样子就无水可喝,你们垂杨部落的人早就走为上策了,还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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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山大夫不屑的回应:“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历代祖先都埋在这里,就算这里没有一滴水可喝,我们还是会守护着先人。
这种事,说给你们这种人听,你们也不会懂得。”
水映月不服气地说道:“你没说我们怎么会知道?现在你说了,我们自然就懂了。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地堡那么大,一定还有其它地方可以进入地堡。”
巨山大夫不耐烦地说着:“爆炸坍塌的地方,就是地下坎井所在的地方,坎井毁了,水就没了。”
水映月继续说道:“那可不一定,既然这地堡里可以挖出坎井,我们从别的地方下去,应该也能找到地方挖出新的坎井。”
巨山大夫不悦地说道:“地堡里不是坎井就是垂杨部落先人安息的地方,难道你们要踩着我们先人的遗体,挖进里头去取水吗?”
水映月不以为然地说着:“原来垂杨部落的水,都是从死人堆里涌出来的地下水,这种水给我喝我都不敢喝。”
巨山大夫冷笑说道:“那就悉听尊便,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啊!”
水映月摇头说着:“那可不行,我来这里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更何况我自己有带水来,用不着喝你们的水,犯不着现在就走。”
巨山大夫见这姑娘刁蛮难缠,感觉上又是刻意在找自己的麻烦,索性对她不予理会,自顾自的转头做着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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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映月见巨山大夫不理自己,又接着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巨山大夫不想搭理水映月,仍是默不吭声的做着自己的事,完全不受水映月的影响。
这时秋原王子突然对大家说着:“他醒了,快,大夫,他醒了。”
巨山大夫这时赶忙移过身来,一手搭在伤者的脉博上,一手撑开他的眼皮,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接着再对秋原王子说道:“有话快问吧,他支持不了多久。”
秋原王子立刻靠了上来,问着:“沙堡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怎么会突然就引爆火药?”
那伤者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问话的人是秋原王子,这才放心的开口说道:“不是…,不是我们引爆的,那时大家都下到…,下到…,然后就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
当时我负责留守在坎井附近,距离出口最近,所以…,所以就爬了出来…。”
秋原王子继续问着:“下面有多少我们的弟兄?你们窝在地堡里头做什么?”
那伤者吞了一口口水,吃力地说着:“陶千户带着薛香川百户的一百多个弟兄…,我们是奉了谢木尔将军的命令,在垂杨…垂杨部落捉拿洛…洛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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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映月这时急忙开口问着:“小园哥哥呢?你们见到他了吗?爆炸的时候,他也在地堡吗?”
那伤者见问话的人是个陌生女孩,一时不知该不该答话,只能迟疑地看着秋原王子。
秋原王子只能立刻说道:“问你话呢,你倒是快说。”
那伤者于是接下去说道:“那地堡里…,除了…,除了我们这一百来这弟兄,压根…压根就没有其他人。
后来来了许多狼族…狼族的人,我们就往更深的地方躲了下去,接着就听着狼族的人在上头…,在上头敲敲打打,又是放火…,又是…,总之搞了两、三天,后来就一声不吭的全走了。”
秋原王子急忙再问着:“狼族的人去地堡里做什么?”
那伤者继续说道:“应该…,应该跟我们一样,都是…,都是去找洛…洛小园的。”
秋原王子再接着问:“他们找到了吗?”
那伤着接着说道:“估计是没有,他们…,他们好像在里头死…死了很多人,走的时候,抬了…抬了很多尸体走。”
水映月着急地问着:“你们看清楚那些尸体了没?里面有没有小园哥哥?你知不知道小园哥哥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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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伤者有气无力的说着:“当时我躲在石…石缝里,怎…怎么能看得清楚,顶多就是…就是看到一晃就过的影子。”
秋原王子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继续问着:“陶千户呢?里面的弟兄当时状况如何?”
那伤者气游若丝地说着:“他们…他们都在更深的地…地底下,我…我也不…不知道…。”
说到这里,那伤者就断了气。
水映月这时急忙问着巨山大夫:“那个更深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快带我们去!”
水映月心想,五兽军虽然在地堡里始终找不到洛小园的踪迹,却还是一直守在地堡里,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尤其狼族的人更是大张旗鼓的进到地堡里去找他们的少狼主,更代表他们一定也是掌握了某些线索,否则不会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挤到那地堡里去找洛小园。
之所以五兽军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进去探索,多半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水映月这时急着向巨山大夫打听,就是要知道那地堡里还有什么。
巨山大夫没好气地回应着:“是他们下去的地堡,你该去问他们才是,怎么突然问起我了?”
水映月继续说着:“你是垂杨部落的人,我不问你,还能问谁?”
巨山大夫大笑说道:“垂杨部落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走出这间屋子,到处都是垂杨部落的人,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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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映月突然说道:“又不是他们将小园哥哥藏起来的,我问他们做什么?”
巨山大夫仍是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什么小园哥哥,大园哥哥,我又是什么时候藏了个人?是说我金屋藏娇吗?你们可得问问我的夫人肯不肯!”
水映月直接说道:“刚刚在外头我都打听过了,垂杨部落的人都说是你救了小园哥哥,也就是五兽军在追捕的那个大男孩,他们还说是你将小园哥哥藏到地堡里去的。”
巨山大夫坦白地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大男孩?没错,他受的箭伤是我医治的,但是他的伤并不怎么严重,算不上什么救不救的,他年纪轻轻的,身子骨也还过得去,就算没有我,过几天,那伤口也会自己愈合。
至于说是我将他藏到地堡里,那就是胡说八道了。整个美人湾沙漠的人都知道,地堡是垂杨部落的禁区,除了垂杨部落的人,谁都不能进去,我怎么会将那个孩子藏到地堡里去呢?”
水映月不以为然地说着:“你如果不是将他藏到地堡里去,还能将他藏到哪里?当时垂杨部落的四周,都让五兽军给层层包围住,没有人看到小园哥哥从你的屋里走出,最后却离奇的失去踪影,就连巨山大夫你都不见了,你又对此作何解释?”
巨山大夫不解地反问:“我需要对此做什么解释吗?那孩子受了伤,他们来找我治疗,我帮他治了；他们几个人被困在我这屋里,无路可走,我也收留了他们几天,供他们吃,供他们住,难道这么做还有问题吗?”
水映月继续追问着:“然后呢?然后你把小园哥哥藏哪去了?”
巨山大夫一脸疑惑地说道:“小姑娘,你这一见面就不断指着我说我将那个孩子藏了起来,你是亲眼见到我这么做了吗?”
水映月立刻说道:“垂杨部落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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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山大夫又是哈哈一笑,说道:“你可曾问过他们,他们是否亲眼见到我将那孩子藏在地堡的?”
水映月被反问得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地说道:“问倒是没问,但是这有什么好问的,除了地堡,你还能将小园哥哥藏哪去呢?”
巨山大夫继续说道:“你这个小园哥哥本事可大着,他想去哪就去哪,我有那个能耐将他藏起来吗?”
水映月这时暗自心喜,心想,你这只老狐狸总算露出了尾巴,你要不是曾经跟小园哥哥交过手,又怎能知道他的本事大不大。
“既然你不曾将小园哥哥藏起来,那么你说,你把小园哥哥带去哪了?最后他可是从你这间屋里不见的。”水映月不依不饶地问着。
“从头到尾,我既没带着那个孩子去任何地方,也没将他藏哪去,反而是他带着我离开这垂杨部落。”巨山大夫突然这么说着。
“小园哥哥带着你离开垂杨部落?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又是怎么离开的?”水映月终于从巨山大夫嘴里撬出几句话,立刻打铁趁热地问着。
“应该是初一那天吧,那天中午刚好遇上天狗食日,这孩子就在地上画了许多我看不懂得线条,接着就带着我们一行人这里闪闪,那里躲躲,在五兽军的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这垂杨部落。”巨山大夫化繁为简的大致说着当时的情况。
水映月一听,立刻就知道那是洛小园一向的习惯,从小他就喜欢一边思考,一边画着没人能看得懂的线条,不一会就能想出让人出乎意料的锦囊妙计。
如果洛小园当时在这间屋里,是如此从容地画着线条想着计谋,水映月能想象他应该是处于轻松放心的情况之下,倘若如此,这个巨山大夫或许对洛小园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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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小园哥哥带着几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从这屋子走了出去,然后瞒过所有五兽军的眼睛,再带着你们离开了垂杨部落?”水映月再次确认巨山大夫所讲的话。
“可不是,我不是说了,他的本事可大了!他在三天前就能预测三天后会出现天狗食日,然后他计算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与角度,找出五兽军在大太阳底下会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带领着我们一步一步地走出垂杨部落。
你就说说你这个小园哥哥有这样的本领,谁有那个能耐将他给藏起来?更何况当时他躲在垂杨部落里,为的是闪避五兽军的追杀,后来五兽军都让狼族的人给杀了,狼族的人也都走了,他还有什么好藏的?”巨山大夫简单说出当时的状况。
水映月被巨山大夫这一番回怼,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水映月知道,巨山大夫越是这番滴水不漏,就代表其中越是暗藏玄机,只不过现在一时还看不出来,巨山大夫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倘若你说的是真的,小园哥哥已经离开了垂杨部落,怎么现在到处都找不着他的人影?别忘了当时在垂杨部落周遭,还有一层又一层的五兽军包围着,他们也没人见着小园哥哥。”水映月仍是试着探出巨山大夫的口风。
“小姑娘,关于这个,你就得问问在你身边的这位五兽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在五兽军中的地位可不低。”巨山大夫将水映月的问题,移转到秋原王子的身上。
“你说他?”水映月一边指着秋原王子,一边对巨山大夫说道:“他是秋原小王子,他虽然是五兽国人,却是小园哥哥最好的兄弟,他也是来这里找小园哥哥的。”
“你口中的这位小园哥哥,小小的年纪,面子还真是不小,都已经跑到垂杨部落这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还能引来各路人马到这里来找他?
既有千方百计要杀掉他的,也有成群结队要来救他的,还有你这种死缠烂打死不放手的,你讲的这个小园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巨山大夫反过来探着水映月的口风。
“他…。”巨山大夫虽然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却也是最难回答的问题,当场让水映月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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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水映月与秋原王子来说,洛小园就是洛小园,洛小园是他们俩从小到大的玩伴,更是能够生死相托的哥哥与兄弟。
对五兽军来说,洛小园是五兽国少主指明猎杀的要犯,也是手上染着几百名五兽军鲜血的敌人。
对奔火族来说,洛小园是他们的巫女之子,是奔火族延续往日荣光的唯一希望；对狼族来说,洛小园是流浪千年的狼族少狼主,是北境十数万狼族后人的领袖,是狼族重返北境王者的关键。
现在巨山大夫要水映月说说洛小园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洛小园有着那么多的身份,一时间却说不出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