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雨恢复知觉的时候,听到的正是张家姐妹之间最后这几句争执。
因为脑海里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记忆和一些杂乱的东西,此刻辛雨的不能算十分清醒,更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所以尽管她已经醒过来了,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只是无力地趴在张红霞的背上没有多余的动静。
高烧令她全身无力,几乎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脑海里不断翻滚的陌生记忆,在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让她十分惶恐不安。
作为国内顶尖的时尚设计师,辛雨平时工作是十分忙碌的,不过偶尔也会手机刷刷网络上的小说换换脑子,无论是男性小说还是女性小说,几乎有大半的主角不是重生就是穿越。
虽然辛雨还没看到现在的脸,但是脑海里凭空多了那么多的东西,再有昏迷之前看到的手也不再是自己的手,她的心里多少也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辛雨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变成另一个人,打心底里希望那一切只是错觉。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张家姐妹并不知道张红霞背着的人已经苏醒,继续此前的争执:“咱们大哥多好的一个人,自然要有个既能干又贤惠的大嫂。你说说看,欣雨哪里与能干和贤惠沾得上边?你也不看看刘叔走了以后,她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还动不动就跑刘叔这来哭,这样娇气任性的一个人当得起咱们的大嫂?!你也不嫌埋汰了咱们大哥!”
辛雨的眉头紧了起来。
她还没理清多出来的记忆,自然听不懂这个姑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辛雨的脑子是混沌不清的,潜意识里对变成另一个人是极度抗拒的,她直接无视了穿越的可能性,下意识地将自己代入其中。
对于姑娘口中的不能干不贤惠,娇气又任性这些,绝对不能苟同。
贤惠这种东西个人评判的标准不同不好妄言,“能干”二字,辛雨却有着十分的自信。
至于她娇气任性,辛雨更不能苟同,认识她的人就没人这样评论过她!
还有动不动哭这个,辛雨就更不会承认了。
这姑娘到底是谁啊,说得如此信誓旦旦!
这不是胡扯嘛,她都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去酒吧喝两杯蹦个迪或者去KTV吼上几嗓子,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再说就算她真有什么不开心,也不会跑什么刘叔那里哭,要哭也是扑进妈妈的怀里哭才对!
“姐,你就是对欣雨有偏见!什么都听新梅姐的!就新梅姐那样的还想当我大嫂,做梦去吧!反正我是不会认刘新梅,我只认欣雨!”这个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可是说出的话同样让辛雨听不懂,真是令她觉得烦躁!
她真想问一句,她们的大哥谁呀,多大个脸,还让她与什么刘新梅的争?!
“张红芸,你快给我闭嘴吧!”辛雨明显地感到背着她的姑娘十分生气,一声喝斥后倒是没说出什么狠话,只觉得她深吸了口气,又压了压声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些许:“这事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大哥说了才算!”
原来身旁这个有点聒噪的小姑娘叫张红芸,辛雨虽然有些嫌弃小姑娘过于聒噪,心里却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张红芸被张红霞堵得说不出话来,姐妹俩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正好迎面过来几个人热情地与姐妹俩打招呼,其中少不了提到“辛雨”这个名字,让辛雨的心里涌上既不安又心存幻想。
也许她还是辛雨,在小山坡看到的那只手不过只是眼花而已。
与这几个人擦肩而过没多久应该就进村子,因为有了更多的人声,而且鸡犬之声也时起时伏。
“你们找到欣雨了,二狗子,赶紧地去西头河边告诉你二奶奶他们,欣雨找到了,让他们别下河捞人了,都回来吧。”这是一个大嗓门的妇人。
“好咧!”应声的应该是个小少年,声音十分为清亮。
“欣雨这是中暑了?”大嗓门的妇人接着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身上烫着呢,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昏倒在刘叔刘婶坟前。”辛雨听到背着她的姑娘丝毫不带喘地大声答道。
“哟,还真是发了烧,这温度怎么也有三十八九度,得赶紧送公社卫生院看医生。”辛雨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被人轻轻摸了一把,然后就是大嗓门妇人惊讶又关切的声音:“这孩子也正是的,这大热的天,怎么就往墓地跑呢!唉,也是怪可怜的,三四岁就没了妈,现在连爸也没了。”
妇人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辛雨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完全不敢睁开眼睛。
这里的人说的方言,她本不该听懂,偏偏她似乎又全都听懂了!
这里的人她本不该认识,却个个都认识她。
辛雨越听越糊涂,越想越害怕,忍不住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一条破旧的小巷,还有低矮破旧的农家村落,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浓。
当她的视线落在农家土坯墙上的标语时,眼睛越睁越大,脑袋嗡的一声蒙了,也空了。
墙上的标语这字字句句辛雨都认识,却又觉得异常陌生,仿佛走近了电影的世界。
或者这里本身就是电影拍摄的现场,或者自己还在昏迷之中!
可是刚才额头的触摸感,面前大婶陌生偏又熟悉的面容都在告诉辛雨,这是活生生的现实!
眼前的一切彻底击碎了辛雨麻醉自己的幻想,就算她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变成了那个名叫刘欣雨的农家小孤女。
之前在小山坡接收到的那些陌生的记忆应该都是属于那个农家小孤女刘欣雨。
辛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脑袋再次炸开,先是喃喃说了句什么,接着就听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头一歪又一次陷入昏迷。
在她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一个极好听的男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