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倒下了,毕辛顾不得伤势,抱起他就奔向济世堂,刘志强撑着身子,带着虎衙村众人继续搜索山寨里的财宝。
这一战,虎衙村收获不少,光骏马就有百匹,更别提还有几两金子和上千两的银子。
可是没有人因此感到高兴,因为即便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那些战死之人的命,如今老村长也倒下了,更是让每个人都感觉心中沉重无比。
毕辛带着老村长来到济世堂门口,剧烈的拍门声把王世平吓了一跳,连忙裹上衣服趿拉着鞋跑去开门。
“王叔,救人!”
看着浑身是血神情焦急的毕辛,王世平连忙把他拉了进来,忙碌着为两个人进行了治疗。
翌日,老村长的房间里,刘平裹着棉被在床上躺着,擤了擤鼻涕,声音闷闷的说道:
“没什么大事,济世堂王小子说了,就是受凉了,偶感风寒而已。”
“要说我也是,拼命就拼命,我干嘛要光着膀子啊?这下倒好,命没拼成,还得花钱治病。”
老村长抽着鼻涕,周围人看到他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也确实没什么大事,吃了药第二天就有所好转,刚一下床他就带领虎衙村的人安葬了战死的村民们。qula.org 苹果小说网
祖坟前,虎衙村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祭拜,同时老村长也做了个规定,今天就作为虎衙村的公祭日,此后每年三月的最末一天,村中所有人都要穿一身白色衣服。
一座座新坟立了起来,黑色乌鸦在树上哀鸣,白色纸钱在空中飞舞,人世间最凄惨的事莫过于此。
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比悲痛,尤其是那些丈夫儿子死去的妇人们,更是泪流不止,悲悲切切的哭声凄凉无比,老村长敲了敲拐棍,开口说道:
“不要太过悲伤,这些战死的村民都是我们虎衙村的英雄,我们要为英雄骄傲,而不是为英雄哭泣,今晚,举行篝火晚会,庆祝胜利,更是为英雄送行!”
并非老村长无情,只是他很清楚,如果众人一直陷入悲伤的情绪,那么生活就无法继续。
而作为虎衙村村长的他,要带领村民们继续过日子,继续好好生活。
夜晚的篝火晚会上,第一次没有了欢声笑语,一片凝重的气氛中,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落寞,老村长的心里暗暗着急,这可不行啊。
于是,他带领一众老伙计,脱下了上衣,准备表演虎衙村狩猎队的战舞,在篝火前站定,老村长大喊一声:
“刘志小子,看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一套,但是作为狩猎队长的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能不会。”
刘志确实很不喜欢战舞,因为他觉得这个行为太傻了,所以也从没要求狩猎队跳过,只是这一次,他眼含热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群须发花白的老人跳起了虎衙村狩猎队的传统战舞,现如今的狩猎队成员们一脸认真的学着,包括毕辛也是如此。
这是一种传承,是在血脉之外,精神上的传承,千百年来,虎衙村狩猎队一代一代的传了下去。
刘志再也不觉得这战舞丑陋,而是用心学了起来,人们也止住了眼泪,神色逐渐变得坚定。
在无数次的危难中,这激昂的战舞总能在每一个灰暗时刻激励人心,看着老人们的舞步,人们的心中逐渐升起了希望。
战舞结束后,老村长把这一次收集的财宝分给了村民们,那些家里有人战死的,更是多分了三倍。
毕辛也拿出了自己在几个土匪头子身上收集到的宝石,以及那本爆炎劲和那把折扇。
老村长没有收下宝石,只收了爆炎劲秘籍,让人把折扇上的秘药誊抄了一遍,又还给了毕辛。
“孩子,这一次多亏有你,虎衙村才幸免于难,你自己获取的,就自己收着吧。”
毕辛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
“唉,千百年来,九州离乱,在这乱世之中,虎衙村算是幸运的,战火并未波及到这里,只是这个世道中,谁又能真的幸免于难呢。”
看着低落的老村长,毕辛叹息一声,九州之人,轻生死,重别离,看似洒脱,可这其中蕴含了多少心酸与无奈。
他神色一正,迈步走到了练武场的高台上,众人都奇怪的看向了他,毕辛神情激愤的高声喊道:
“九州起战火,百姓遭涂炭,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可仍然遭此大难,这都是因为什么?”
刘志激动的喊道:“都是因为这该死的世道,他就不给人留活路!”
此话一出,瞬间群情激奋,每个人都在怒骂,发泄着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懵懂的孩童们被吓得哇哇直哭,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没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天地不仁,唯自强不息,今日,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我毕辛,以虎衙村勇士之名立誓,终此一生,我必将消除战火,让九州迎来真正的和平!”
“好!”
人们激动的拍着手呐喊,别人不会相信一个山村少年的妄言,可虎衙村的人信!他们深深的相信这个屡屡创造奇迹的少年,总有一天会实现他说的话!
老村长的目的达到了,人们不再陷入悲伤的情绪不可自拔,战舞挑起的情绪还未平息,又经过这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人们的内心如枯木逢生一般重新升起了希望!
是夜,虎衙村家家户户摆灵堂,人人皆素装,刘志的老婆看着他空空荡荡的衣袖,不停的抹着眼泪。
“不必难过,至少还留条命在,唉,今夜最难熬的,还是那些失去丈夫儿子的人啊,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毕辛口中的盛世,哪怕只是看一眼,也算死而无憾了。”
刘志感叹着世道艰辛,家里的大门却突然被推开,刘萌快步跑了进来,看到父亲的样子,她掉下了眼泪,哽咽着问道: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日临近毕辛等人去学堂,刘萌闹了半天,红叶无奈之下只得让人驾驶学院的飞舟送她回家一趟。
本来是打算给家里人一个惊喜,可是一进村她就看到了每家每户都挂着白绫,包括自己家也一样,顿时心中一颤。
连忙跑到家中,父母倒是都在,只是父亲的左臂,没了。
刘志连忙安慰起泪流满面的女儿,对她讲述了一切。
听到土匪进村时,刘萌咬牙切齿,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场,而听到毕辛独闯山寨,虎衙村众志成城时,她又激动不已,恨不得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
而此时,毕辛的家中,刘芸默默看着整装待发的儿子,忍不住问了一声:
“非要在晚上进山吗?而且你还受了伤。”
“时不我待,事情总要办完才能踏实。”
穿着一身黑衣的毕辛紧了紧手臂的绑带,安慰的说道:
“娘您不用担心,我有自保之力,而且,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治好我的伤。”
“好吧。”刘芸看着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儿子,叹息一声:
“你长大了,也是个稳重的性子,娘对你很放心,只是你要时刻记住,要以安全为第一,只要不出事,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嗯,孩儿记住了。”
看着儿子走出家门,刘芸失落的坐在了椅子上。
当年毕玄也是如此,却一去不复返,最后只传来他战死的消息,如今毕辛也要走出家门,这让她的内心感到无比慌乱,抹了把眼泪,从桌下掏出针线与布料缝了起来。
深夜赶路的毕辛焦急无比,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纵使才智过人又当如何,今日如果聂虎再强一些,那么整个虎衙村就会覆灭。
只是一个土匪窝就能让虎衙村有这么大的危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在乱世生存的难处不只是穷困,而是珍视的一切都会随时崩塌的巨大压力。
能对抗这种压力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变得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