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一行人慌慌张张赶到那早已废弃的驿站时,天已经全黑了。
躲了一天的雨,,他们早就疲惫不堪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更不用说早就饿得没知觉的肚子了,湿透的衣衫还黏在身上,难受得很,现在要是能有一团火就好了。
偏偏他们收在身上的火折子也都被雨浇透了,怎么都打不起火来,雨还滴滴答答地从漏了的屋顶落下,真就应了那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官差是指望不上了的,要是没点银子,怎么会分给他们热汤热水?就连一点火种都让他们拿铜子来换。
他们的目光一转,就落在了角落里的那处火堆上了。
桑家兄妹正围着火堆忙得不亦乐乎,桑青桥忙着将马车上的早就晒得干干的稻草搬下来铺在地上,桑青羽则往上加被子,将他们坐着的地方弄得软软的。
桑青言则留意着火堆,不时往里头加柴,宁宁则跟在了苏氏的身边,将早就已经腌制好的兔子肉从包袱里拿出来炖汤。
就连赵麻子和陆子行也忙前忙后的,不是在捡柴,就是在帮着料理食物,就是没一个人在收集雨水。
虽然赵麻子也挺奇怪的,难得下雨了,用这雨水来煮东西不是极好?还能省下不少水来呢。
可偏偏那小丫头刚才叉着腰,一副小大人模样,认真地让他们一定不能喝那雨水,就连碰了雨水之后都得将手洗得干净了再吃东西。
唉,寄人篱下就得遵从啊,赵麻子喜滋滋地将拣来的柴放在了宁宁身边,“小姑娘,这些应该够今晚了的吧。”
”还是要多拣些来,这雨......“宁宁低着头,似模似样地打量着赵麻子的成果,话还没说完,就见着面前多了个人影。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竟然是潘阳的娘亲刘氏,她站在宁宁的面前,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扭烂了的欲言又止。
“诶,走开点,别在这碍事。”赵麻子一眼就看出来这多半是要来占宁宁便宜的,忙装着搬柴火的样子,试图将刘氏给挤开。
刘氏顿时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萎了下去,求人什么的,她这堂堂校尉夫人怎么说得出口!?
又被赵麻子催了两句,她咬咬下唇,最终就要落荒而逃。
“姨姨!”忽然身后传来了宁宁那清脆的童音,刘氏下意识止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就见着宁宁踏着小碎步,手里还拿着一支点燃了的柴火,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柴直接往她手里塞,“姨姨,路上黑得很,你拿着这火还能照着路。”
刘氏闻言,心中一暖,这破驿站才多大,宁宁这般说话显然是要给她台阶下。
“谢,谢谢你。”刘氏接过柴,犹豫片刻,才道:“之前是我小心眼了,误会了你,还说了许多你的坏话,刚才又以为你故意要让潘阳淋湿,就吼了你......”
她顿了顿,表情很是难堪,转而低头从手中抱着的包袱中拿出了个小糖人塞到了宁宁手中,“总之,对不起......”
说完之后她便落荒而逃似的握紧了柴火慌忙逃开。
“对不起?”宁宁拿着糖人有些迷糊,刚才她说的怎么宁宁都听不大明白,什么坏话,什么误会,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了这一切的赵麻子哼了一声,“还算她有点良心,不枉费小姑娘你刻意找个借口给她点火。”
“刻意找借口?”宁宁摇摇头,立马否认,“不是哦,是......”
“啊!”宁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叫声,似乎还有些吃痛的样子,听那声音竟有些像是刘氏。
宁宁立刻摇了摇头,“唉,宁宁都给了她火把照路了,怎么她还是摔了呢?”
赵麻子一听这话,立马惊讶道:“也就是说小姑娘你知道她会摔跤?”
“当然知道呀,她的脚边......”宁宁差点下意识地就说出来了她瞧见刘氏脚边缠着好多小煤球,那小东西似乎是许久没见着人来,所以好奇得很,只不过被他们缠上的人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了,所以她才借了火把给刘氏,想着她要是能瞧见路,应该就不会摔着才是,谁知道还是.....
“脚边什么?”赵麻子忙追问道。
“反正,反正宁宁就是知道就对了!”宁宁恼羞成怒似地跺了跺脚,转身就不理会赵麻子了。
刘氏虽然摔了这一跤,可也算值了,将火把带了回去生起了火,也勉强能喝上些热水了。
潘阳牢记着宁宁的话,在他们的水里放了地丁草,幸亏他家中的人对他甚是溺爱,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其他的人见刘氏得了火,便也动了心思,之前他们也有不少人拿东西跟宁宁换过吃的,知道宁宁那小丫头不计较得很,随便给点什么破烂玩意就能打发了的,便也随便拿出了点东西要去换来支燃起的柴火。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现在赵麻子可是在那,这人可不像是桑家兄妹那么好说话,又是无赖得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一看到那些破烂玩意就把人都给骂了一顿赶走。
桑青言听到赵麻子那些不客气的话,本想说什么的,可被桑青羽拉住了,桑青羽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做烂好人的时候。
没下雨前,他们还可以进山打猎物倒还可以帮其他人一把,现在下大雨了,什么都不方便,更何况他们还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更要将口粮什么的省着吃,接济不了其他闲人了,现在虽说让赵麻子替他们挡下有些利用赵麻子的意思,但也没其他好法子了。
宁宁也没多留意赵麻子做了什么,只一心一意地盯着苏氏做饭,还不时往里头偷偷加些灵药什么的,生怕这伤寒就找上门来了。
这折腾了一番之后,竟只有几户人家换到了些柴火,生了火,也不管脏不脏的随便吃了点便睡了。
这一夜又冷又湿的,除了桑家,没人睡得好,更没人想到这样的日子竟然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几天,他们一行人就在大雨中冒雨前行,就算哀求也没用,官差说他们已经耽误太久了,要是再耽误下去,还未到廉州就下雪了,那时候更糟。
白天冒雨赶路,晚上又是裹着湿衣衫睡觉,虽说后来几天桑家小姑娘给他们分了些火种,但也效果甚微。
赶到牛家庄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觉察身子十分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