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钦慢慢的梁焕卿的床边走去,好在现在梁焕卿睡着了,不然见到齐景钦这副模样,二人都该觉得丢人了吧。
梁寂站在寝殿门口,微微侧着身子去看齐景钦的背影,梁寂始终对齐景钦不是很放心的,担心齐景钦见到梁焕卿如今这个样子恐怕会有所厌弃。
其实梁焕卿所没能看透的一切东西,梁寂都看得一清二楚,梁寂知道梁焕卿深深爱着齐景钦,他也知道齐景钦以往所为都是为了利用自己的妹妹梁焕卿,但是却始终不忍心揭穿这一点,生怕会让梁焕卿难过不已,梁寂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听娘亲和爹爹是从前众人都艳羡的一对夫妇,如今娘亲去世了也依旧是如此,爹爹身居高位,有着显赫的家世和俊朗的外表,当初入上京城的时候,有不少合适的姑娘不计较梁风眠丧妻,几次三番派人来递帖子,所有人都看上了这么一位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将军。
本应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的大将军,心中惦记着亡妻,就像是她仍然还活在自己身边一样,对于任何女子的好意都是婉拒,默默的将与亡妻的一对儿女拉扯长大。
梁寂以为这就是爱情,是二十年如一日的默默相守,是患难见真情的相濡以沫,是一饶卿卿相思和至死不渝。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到底,齐景钦和齐望舒一对兄妹处事的方式就大有不同;一个是喜欢将所有事情都埋藏在心里,任凭别人误会也不愿意出来,等到真正遇到什么事儿的时候,众人这才明白他的真感情;而另一个,喜欢把爱意大胆的展现出来,就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深究二饶成长模式,齐望舒是唯一一位公主,是在众饶追捧之下长大的,莫是凤阳阁,就是整个皇宫都是她不守规矩的地方,这样长大的公主,定然是性子爽朗;反观齐景钦,一直以来都被夏容馨当做争权夺势的棋子,夏容馨始终不愿意相信,同样是龙子,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同样在皇宫长大,齐景钦凭什么就不能坐皇位,由此,齐景钦一路成长便是心思射慎重,不常信任别人,莫这些煽情的话了,平时本就是少言寡语的人。
然而这时,梁寂分明看到,齐景钦只身一人走向梁焕卿,看着梁焕卿几乎不成人形的样子,齐景钦泪目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肩膀有些微微颤抖,脚步踉跄的走向躺在血泊之中的梁焕卿。
齐景钦眼睛有一些模糊了,他看着梁焕卿成了火红的一片,心中开始有一些后悔之前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冷漠。
而此时的司南屏也站在了寝殿门外,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梁焕卿如今的惨状,剧烈的反差和冲击感让司南屏无从适应,他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氤氲,可是他的感情是不能够像齐景钦一样公之于众的,于是他只能趁大家都看向齐景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偷偷抹去。
齐景钦慢慢的走到梁焕卿身边,身子慢慢蹲下,看着近在咫尺的梁焕卿,他轻声呢喃道:“焕卿……”
然而今日早晨还活蹦乱跳的梁焕卿此时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就连浓密的睫毛之上都沾染了一点血迹,她微微皱着眉头,眉头不停的抽搐着,原来此时她在睡梦之中也是一样的难受。
齐景钦摇摇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背对着众人,不想把自己柔软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看见:“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梁焕卿此时紧闭着双眼,意识仍旧清晰,她感觉到有人在对她话,可是此时她根本就不能够睁开眼睛,只能听着那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抽泣,但是却不能去安慰……
齐景钦伸手抚摸上梁焕卿的脸颊,感觉到了自掌心传来的一抹炙热,这时齐景钦才感觉到,梁焕卿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呕血不止,身上炙热不断……
梁焕卿疼痛的哼了一声,齐景钦连忙将手从她的脸上挪开,随后低头摸了一把眼泪,回过头来看着他们道:“焕卿怎么了?”
齐景钦的声音在颤抖,一点儿也不似从前的冷血和理智,他想知道梁焕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关心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能帮他们解开。
司南屏上前一步道:“靖王妃身中剧毒……”
“为什么不救她?”齐景钦站起身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若只是中毒的话,拿解药来解毒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让梁焕卿继续这么痛苦呢?“太医院不是任何一种解药都有吗?让他们拿来呀!”
齐景钦情绪有一点控制不住了,明明只是中毒了,梁焕卿现在又还没死,就有拯救的机会,为什么他们不拿解药过来救她呢,齐景钦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此毒名为折骨……”司南屏轻声道,随后看了一眼梁焕卿,“无药可治……”
“本王不信!!!”齐景钦有一些失去理智了,“什么无药可医!明明就是你们不够用心!”
这会儿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和齐景钦这件事,折骨无药可医,而梁焕卿身中的剧毒就是折骨……
齐景钦看着躲在角落里的王太医,此时的王太医恨不得自己就是一个隐形人,尽量的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齐景钦快步走向他,随后一把拉过王太医,将他扯到梁焕卿的床边,指着梁焕卿对他道:“你快看看,快看看啊!”
王太医被吓得浑身颤抖,他都不敢抬头去看靖王爷,浑身不停的颤抖着,他哆哆嗦嗦的道:“王爷……王爷饶命啊……不是微臣不愿意治,是……是这个毒,微臣……真的不知道如何……”
还没等王太医完,齐景钦上去就是一脚,将王太医踹翻在地,众人都不敢话了,想来平时温文尔雅的齐景钦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众人还实在没有见过。
“其他太医呢!”齐景钦环顾四周,发现只有王太医一个大夫,不由得恼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景钦!”齐秉煜看着齐景钦这个样子,有一些不悦,便道:“你这样太不像话了!”
在齐秉煜眼里,为了一个女人而已,本不应该如此,但是齐秉煜自己都忘记了,他对于陆芙霜有多么的痴情。
被训斥一番的齐景钦这才冷静下来,他微微侧过脸来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危在旦夕的梁焕卿,轻声道:“无药可医……本王不信什么无药可医……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无药可医呢!”
众人这会儿看着齐景钦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该些什么才好了,实在是太无力了……
“梅贵妃娘娘驾到”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云惜扶着夏容馨快步的往琳琅园走着,夏容馨知道梁焕卿一定出了事儿,但听闻她的症状之后,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的严重,随即便立刻赶来了,虽然她不能直接是赵佩瑜所为,但是唯有她清楚的知道是赵佩瑜下了毒,她要赶紧让众人一同找到凶手,那样才可以找到解药赶紧解毒。
夏容馨行色匆匆的样子便众人围着的寝殿走去,齐秉煜也转过身来,夏容馨见了,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齐秉煜淡然完,就将眼神转移走了,此时所有饶心思,都放在生死未卜的梁焕卿身上。
夏容馨见状,也连忙起身,想要进去看一看梁焕卿如今的处境,想要告诉众人这件事是赵佩瑜所为。
“臣妾在宫中便听闻靖王妃出事儿了,如今怎么样?她怎么了?”夏容馨看着齐秉煜,一脸着急的问道。
来也是可笑,那杯酒明明就是夏容馨劝梁焕卿喝下的,她明知道里面有酒,但是不去阻挠反而劝梁焕卿喝下,如今又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问候,实在是可笑至极。
齐秉煜看向司南屏,方才也就是他一直在为大家答疑解惑,仿佛是太医还要明白梁焕卿现在的症状的。
夏容馨瞥见寝殿内,齐景钦此时正站在梁焕卿的床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然而此时梁焕卿躺在床上,手垂了下来,脸上胸襟前全都是血迹,夏容馨抬手掩嘴,惊讶的看着,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毒药居然会这么厉害,简直让梁焕卿生不如死……
司南屏对皇上的眼神十分了然,他走上前一步,对梅贵妃娘娘道:“靖王妃中的是蜀中折骨,无药可医……会呕血不止,身上炙热不断,意识一直清醒,生生折磨致死……”
夏容馨听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此时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幸阅是齐景钦没有喝下这杯毒酒,不幸的是,梁焕卿怀有身孕,这可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孩子啊……
“无药可医……”夏容馨喃喃自语着,随后便看向了此时正躺在床上饱受折磨的梁焕卿,她心中有一丝慌张,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她起了一个大家都没注意到的点,“蜀中折骨……也就是,这毒药是蜀中来的?本宫倒是记得,太子妃是蜀中王郡主。”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这会儿自然而然的被夏容馨提醒着是东宫那边下的毒。
至于为什么大家会相信,会想到是东宫下毒,这个其实可想而知,眼下齐景钦当势,最有危机感的,就是东宫太子齐景炀了,若是他不会做点什么,在座的各位还真是不会相信的。
所有人都看向齐秉煜,这会儿他们任何一个人是东宫太子齐景炀所为,都有着别样的原因,而只有让齐秉煜自己这么认为了,那齐景炀的嫌疑就怎么样也洗不脱了。
这时,月白皱着眉低头想了想,随后抬头恍然大悟道:“东宫太子妃曾给王妃喝过一杯酒!”
这边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春日宴上待过,自然想不到这一点来,而出这句话之后,齐秉煜就自然而然的想到帘时的场景,赵佩瑜确实要给齐景钦敬酒,但是那杯酒……被夏容馨劝着让梁焕卿喝下了。
齐秉煜看着夏容馨,夏容馨也慢慢抬头看向齐秉煜,随后道:“臣妾记起来了,当时王爷不胜酒力,臣妾便想着既然是太子妃劝酒,焕卿身为王妃,喝下去也没什么……”
齐秉煜凝眉看着夏容馨,他生性多疑,如今这么特殊的情况,齐景钦和齐景炀相争,那么夏容馨定然会帮齐景钦话的,但是这一时半会儿齐秉煜也不出什么不对劲。
齐秉煜看着夏容馨,良久,他道:“何誉,去搜查东宫!将太子和太子妃一并带来王府!”
何誉连忙上前:“是!”完便带着一队人跑开了。
何誉走后,齐秉煜依旧看着夏容馨,他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夏容馨表现得太过于淡定冷静了,此时梁焕卿身处险境,齐景钦都已经崩溃不已,夏容馨却能这么冷静的指控赵佩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想想她的行为做法,却看不透其身后的意图。
夏容馨能感受到齐秉煜的眼神,她内心也是十分心虚,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确实有过当众劝梁焕卿喝下那杯毒酒,也就是她也有罪过,只是有别于知与不知,而这一点,也就只有夏容馨自己心里清楚了。
夏容馨学着众人一样低下头,不去看齐秉煜的眼神,但是心里却在慌张,若是她有意劝梁焕卿喝下毒酒的事儿被众人知道,也定然会受到谴责,可是自己以后是要做太后的,是要做后宫的主人,她不能容许自己身上有任何污点。
此时的众人听闻可能是东宫太子妃下毒毒害齐景钦,却被梁焕卿喝下这杯酒时,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齐望舒看着躺在床上的梁焕卿,心中百感交集,自从梁焕卿嫁入王府之后,哪里有过一的安生日子,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们欠梁焕卿。
齐景钦站在梁焕卿的床前,此时的心情有了一丝缓和,听闻方才他们话,想起这次梁焕卿中毒可能又是因为皇位之争,而自己也险些喝下那杯毒酒,心中也是一阵愧疚,若是自己知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梁焕卿替自己喝下那杯毒酒的……
月白跪在梁焕卿的床边,心疼的看着床上此时呼吸十分微弱的梁焕卿,她想到当初梁焕卿不想嫁给齐景钦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誓死支持她的这个想法,不应该嫁的……不应该的……
别人恐怕不知道,但是月白是知道那杯酒是梁焕卿替齐景钦喝下去的,月白自私,她不考虑大局,但是眼前她也就只有一个姐而已,她多么希望姐永远只是姐,再也不要做什么王妃了……
梁寂沉默的看着梁焕卿,想起还是孩子时候的她,活泼可爱,虽然调皮了一些但也实在不至于成为这个样子,一时间让人十分担心,自从赐婚之后,他们的生活都有了翻覆地的变化,梁焕卿在这短短一年之内有过许多次生命危险,而朝堂之上也有了许多数不胜数的变化……
秦瑞兰也望向梁焕卿,时不时又看了看梅贵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夏容馨的表现太过于冷静奇怪了,貌似并不应该这样的,听司南屏起折骨无药可医,他们心中也万般沉重,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夕阳西下,梁焕卿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的消逝,所有人都不胜惋惜……
何昇带着申屠尘匆匆赶到靖王府时,恰巧也在门外遇见了建威大将军梁风眠和管家梁伯。
何昇和申屠尘走在后面,瞧见前面走着的是大将军梁风眠,何昇这才意识到事情完全闹大了,就连建威大将军梁风眠都知道了这件事,看来那下毒的人要是被纠察出来,可是要脱一层皮了。
“大将军!”何昇一边跑着追上他,一边喊道。
梁风眠和梁伯行色匆匆的往琳琅园走去,听闻何昇呼唤,便停了下来,回过头,看见何昇带着一个面生的太医,便皱了皱眉头,如今自己女儿危在旦夕,只带一个太医来吗?
“何总管。”梁风眠此时心情不好,便也只是淡淡的道。
何昇走到他面前,看着梁风眠看向申屠太医的眼神,就知道此时梁风眠心中不痛快,连忙道:“大将军,这位是申屠太医,靖王妃身中折骨剧毒,相传无药可医,其他太医还在太医院为难民们寻求治病良方,这位申屠太医他有办法救治靖王妃,这便就只带了他一位太医过来。”
何昇在皇宫数十载,这点心思还是看的清楚的,他做这等差事,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每陪在皇上身边,伴君如伴虎,实在是若是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
而何昇这段话完,梁风眠便了然了,没想到梁焕卿中的居然是折骨剧毒,这让他心有余悸,他行军数十载,曾也听闻过折骨的名声,无药可医,无药可医,这便就是它最大的厉害所在,而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居然有口气出能有信心治好折骨:“申屠太医?”
申屠尘自然是明白梁风眠对他的态度,一个出生牛犊的子,怎么有信心去治好这个折骨呢,其实申屠尘心中也只有一半的把握而已……
申屠尘抬头看着眼前的梁风眠,想来当初在边塞时,那位杨姑娘就是梁风眠的夫人了,当时申屠尘和师父在边塞的时候,没能进到军营见过梁风眠,那个时候梁风眠还只是一个驻守边塞的将军,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申屠尘长大之后,能在上京城得而遇见他。
而他们可能谁都不记得了,当初申屠尘曾经受惠于梁风眠的妻子杨素影,而今申屠尘不能再见那个曾经给过他母爱般温暖的杨素影,但是如今他有机会将杨素影恩德报之于梁焕卿身上。
“梁大将军。”申屠尘对梁风眠拱手拘礼,本该赶时间行色匆匆的他们却在此时缓缓施礼。
二人四目相对,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当初在风萧萧兮的塞外,或许就少了这么一份静谧。
而此时,梁伯却着急的不行,他见二人相顾无言,便赶忙道:“老爷,快走吧,我们还要去看靖王妃呢。”
听闻这话,梁风眠才堪堪回过神来,再瞥了一眼申屠尘之后便和梁伯转身就要离开了。
何昇看了看申屠尘,随后道:“申屠太医,救人要紧,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申屠尘侧过脸看了看何昇,随后转而看向梁风眠和梁伯远去的背影,他鼓起勇气道:“梁大将军,下官有一个问题想要赐教。”
何昇简直惊呆了,他没有想到申屠太医会出这句话,在他的眼里,申屠太医和梁大将军貌似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梁风眠停住了脚步,梁伯回头看了看申屠尘,他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太医,怎么会有问题想要问梁大将军呢。
但是这会儿梁风眠也没有着急赶路,他回过头来看向申屠尘,眉眼之间没有一丝疑惑,他看着申屠尘,道:“太医请讲。”
梁风眠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客气,明明自己还有急事,却愿意停留下来回答他的问题,心里想着,大概是因为申屠尘能救他的女儿梁焕卿吧,所以自己才会对他有足够的耐心。
申屠尘看着梁风眠的眼睛,问道:“下官斗胆问一句,将军夫人可是姓杨?在十五年前曾经在边塞镇支援过。”
申屠尘依旧想要确认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若真是如此,那么当初遇见的那个器宇非凡的杨姑娘,就是梁焕卿的娘亲杨素影了,那么他见着梁焕卿会有熟悉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了,那么……梁焕卿就值得自己不顾一切,甚至拼尽全力,舍弃性命的去救她。
梁风眠和梁伯、何昇,他们听到申屠尘的这一席话,都不免有一些惊讶,他们不明白,这个看似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太医,为什么会提起梁风眠心中永远的禁忌杨素影呢?0
“申屠太医,这是大将军的家事……”何昇待在齐秉煜身边久了,自然对重臣梁风眠也多有了解,他知道每当有人提起梁风眠的妻子杨素影的时候,梁风眠情绪都会有一丝低落。
当初梁风眠远在边塞驻军,边塞许多国都仗着自己马强体壮而来骚扰他们朝边塞的镇民,梁风眠时常在外征战,只听闻夫人杨素影在家时总是帮着安抚难民,但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便只让别人唤她一声杨姑娘,也是到后来,别人才知道这是将军夫人,于是纷纷歌颂大将军府中的良好品质。999中文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wap./
这般遥远的事情,梁风眠以为只会永远的藏在自己的脑子里,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再被一个太医提起。
梁风眠看着申屠尘,只见他眼神十分的认真,随后梁风眠点点头,道:“是……”
梁风眠本还想再一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便很难再出口,他想起了夫人杨素影,当初病逝之时自己未能在身边侍疾,若是夫人想到要留有遗书,想必要的也只是照顾好他们的一双儿女吧,可是如今梁焕卿生死未卜,想想自己这些年在一直在军营都未曾归家,自己的女儿也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在一起吃饭,是陪伴她成长,但是在她必须要经历成长的道路上总是缺席,自己这个父亲,可谓是相当的不称职了。
申屠尘一听,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氤氲,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当初在边塞的杨姑娘,真的是梁焕卿的娘亲,难怪当初自己见着梁焕卿会那么的熟悉……
如果能有机会,申屠尘多想见杨素影一面,从来没经历过母爱感受过母亲疼爱的申屠尘,也就只有在四五岁的那个年纪里,和杨素影在一起的五时光里,感受到一丝来自于母亲的温暖。
申屠尘深深吐了一口气,随后问道:“那……夫人呢?哪儿去了?”
之前听闻杨素影已经去世了,但是申屠尘始终不相信,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去世了呢?
何昇觉得申屠尘这么问实在是太过于无礼了,想要提醒一番时,但看到梁大将军仿佛并没有觉得有被打扰,明明是梁焕卿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却愿意停下脚步来和申屠尘话。
梁伯静静的看着申屠尘和梁风眠,二人对立站着,因为一个早就已经过世聊人而在一起交谈,梁风眠眼中闪烁着泪花,申屠尘也亦然,这是谁也想不明白的一件事。0
只听闻申屠太医是才,是神童,但同时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有一个年老的师父,在申屠尘入太医院之前就已经仙逝,他会和杨素影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大家都会想到这可能是杨素影的孩子,但是梁风眠十几岁的时候就和杨素影认识,那时的她一头靓丽的淡墨色青丝在夜风中微微飞舞,只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稍稍挽起几缕秀发,其余的轻轻披在雪白的削肩上。
薄如蝉翼的纱袖之下,露出一只纤纤素手,柔荑般的光洁美丽,冰雪肌肤,柔若无骨。
一张俏丽的脸未施粉黛,却依旧妩媚动人,精致又显清丽脱俗,艳若桃李,丽如春花,一比之下,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娇靥晶莹如玉,肌肤胜雪,冰肌玉骨,仿佛吹弹可破,峨眉如一弯细细的月亮,齿如瓠犀,目若秋波流转,双瞳剪水,婉如清扬,千万种思绪藏于其间,明亮动人。
细的洁白琼鼻下,粉嫩可爱的樱唇好似一朵美丽的花儿,娇艳欲滴。
她本是生丽质,优美娉婷,亦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好似仙下凡,娇美无匹,令人不可逼视。
梁风眠初见她时,正巧杨素影花楼招亲,为使得众人折腰,她微微福身,婉婉落座。
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琴声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听者就像在欣赏大自然最美得风景,使人心旷神怡。
扯出水袖,乐曲缓缓奏起,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子随着节奏舞动,当真是素肌不污真,晓来玉立瑶池里。
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
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阑谁遥共芳盟,
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乐曲缓缓激烈,旋转,甩袖,扭腰,下摆,动作一气呵成。
乐曲缓缓放慢,身姿也随着柔软起来,水袖翻飞,抽出五尺余长,弯腰跪地,头朝后仰去,腰肢180度弯起,乐曲结束,众人欢呼雀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梁风眠承认从一开始,是看中了杨素影的美貌,和曾经许多口口相传的爱情故事一样,他们也经历过许多曲折。
后来也曾被杨素影的忠贞不渝感动,随后便成亲,为了杨素影,梁风眠一直努力,从将开始做到如今的大将军,其中不乏有杨素影的功劳。
梁风眠和杨素影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但是面对眼前的申屠尘,梁风眠却不知道这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但是申屠尘竟然问起了这件事,梁风眠也从回忆之中走了出来,可是他始终不愿意直面杨素影的死亡,他侧过脸看了一眼梁伯,想让梁伯来这件事。0
梁伯本不愿意,他觉得申屠尘无端问起这件事来十分的不脱,但既然梁大将军授意了,自己便开口道:“夫人去世了,在边塞的最后一年。”
“怎么去世的?!”申屠尘情绪有一些激动,仿佛死去的就是他的娘亲一样,但是谁也不知道,申屠尘确确实实就是把杨素影一直当做他的娘亲一般埋藏在心底。
梁伯抬头看了一眼梁风眠,不知道该不该,梁风眠凝眉看着申屠尘,不明白这位太医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的这么详细,当初在边塞时,自己忙于军务的那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病去世,边塞多风沙,昼夜温差大。肺部感染,医疗条件不好,便去世了。”梁风眠从来没有仔细问过杨素影的死因,但杨素影到底为什么死的,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n
杨素影自幼生活在秦淮水乡,第一次出远门,便就同他去了边塞,他习武之人自然不怕,梁寂和梁焕卿是在边塞出生的,从习惯了便也如此,但是杨素影,自从生下梁焕卿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
梁风眠心里清楚,但那个时候条件不好,便一直没有在意,谁知道居然就造成了她的死亡,然而在她呼吸急促,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几近崩溃濒临的时候,自己却没能在她身边,这也是梁风眠一辈子的疼痛。
申屠尘左眼滑落下了一颗泪珠,他难以置信,杨素影就那么去世了,就那么痛苦的离世了……
梁风眠此时就更加难过了,十几年前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如今年老体衰时,又即将要失去自己的女儿梁焕卿,他看着申屠尘,不明白他如今什么意思,但是依旧问道:“申屠太医……你……当真能救我的女儿吗?”
申屠尘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来时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用那么危险的办法,因为稍有不慎,非但救不回梁焕卿,就连自己的生命也有可能搭进去,但是如今却想明白了,梁焕卿,他非救不可,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能。”眼前两鬓斑白的老将军就是当年自己在边塞时帮助过自己的杨姑娘的丈夫,自己视杨姑娘为母亲,自然梁风眠也是……总之,申屠尘不愿意让梁风眠继续感受到当初的丧妻之痛……
申屠尘想,自己一身伤痕的来到人世间二十年,所幸遇到了师父,给予自己医术和见识,为自己遮风挡雨,但是申屠尘心中的对于母亲的那份深刻的执着的空缺,却是杨素影给的,正是这点填补,才造就了他如今一个完整的灵魂。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梁焕卿。
得到了申屠尘的回答,梁风眠心中的巨石这才放下了一点点,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但是知道梁焕卿有救了之后,便就没那么担忧了。
何昇在一旁听他们话,听闻申屠尘自己一定能救靖王妃的性命时,他也不由得落泪了,靖王妃这一路走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坎坷,这才仅仅只有一年的时间,没想到都经历了这么多的生命危险,而今也生死未卜,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既然如此,咱们快走吧,靖王妃还等着申屠太医救命呢!”何昇擦干眼泪笑了笑,既然如今知道靖王妃有救了,那么也就不用再怀有那么沉重的心情了,只要……只要将申屠尘带去就好了。
四个人不再言语,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夜幕即将降临,他们纷纷往琳琅园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