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皮卡车上,秃头男的脸上荡漾着猥琐的浪笑,一边伸手挠着裤裆,一边心不在焉的操控着方向盘。
他还时不时的瞟上一眼软倒在副驾驶,衣不蔽体,前凸后翘的菜菜子,满是黄牙的臭嘴,都快淌出口水了。
“砰”
就在此时,小皮卡突然剧烈的颠了一下,要不是车速比较慢就直接侧翻了,秃头男猛踩刹车,连忙把车停了下来。
摇下车窗,把头探出车窗看了一眼,右后侧的轮胎瘪了,秃头男愤恨的锤了一下方向盘,破口大骂。
“八嘎!真特么该死,居然在这个时候爆胎!”
秃头男骂骂咧咧的推开车门,才刚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在他的视线里无限放大。
“砰!”
如同被铁锤锤中,秃头男的五官都瞬间就凹了进去,眼珠子差点直接凸出来,但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事实上,他永远都看不见了,脑子被震成了浆糊,脑花都散了,医学说法叫瞬间脑死亡。
真真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杜蔚国刚才在崖底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来处置一下菜菜子,毕竟这小娘皮对他还行,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关键是来回一趟,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结果刚刚瞬移上来,就看见这个猥琐的秃头男,正掳走菜菜子的那一幕。
干净利索的一拳锤死色胆包天的秃头男,就如同随手碾死路边的一只蚂蚁,杜蔚国根本就不以为意。
只是有些腻歪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渍,快步绕到副驾驶,大致的检查了一下菜菜子的伤势。
外伤并不重,大都是浅表的擦伤跟挫伤,但是她正在无意识的呕血,重度昏迷,应该是伤了内脏,大概率是肝脏。
掏出卫星电话看了一眼,此刻已经有了信号,杜蔚国飞快的拨打了高桥凉太的号码。
过了好一会才接通,他的呼吸气促,声音还有点喘,大概率是正在审讯那個夜鸦,甚至都能脑补出高桥凉太汗流浃背的手持刑具,表情狰狞的画面。
杜蔚国也不废话,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
“高桥部长,我是卫斯理,我跟跟菜菜子,刚刚在市区遇袭了,是,偷袭者孤身一人。
身高183左右,带着红色般若面具,非常强壮,擅长使用冷兵器,是,同出一脉,但是战力远超夜鸦。”
略微停顿了一下:
“嗯,我没事,菜菜子重伤昏迷,现在所在位置是南郊的盘山道,距离廉仓隧道南向大概2公里,
我现在去追鬼面,你尽快派人过来救援茶茶子,她在路边的一辆铃木皮卡里,好,就这样。”
挂断电话之后,杜蔚国又扭头看了一眼昏死的菜菜子,把她的身体放平,又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菜菜子,坚持住,别死,我已经呼叫救援了,很快就能有人过来救你了。”
菜菜子此刻好像还是有意识的,听见杜蔚国的话,她的眼皮飞快的颤抖了几下,手指也在轻轻的抖动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扯句题外话,救援伤者的时候,其实精神安慰和心理暗示也是极其重要的,内心是否抱有获救的希望,结果天地之差,生死之分。
看见茶茶子的反应,杜蔚国扁了扁嘴,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随即,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下一瞬,已然出现在崖底,蹲在一颗树上,眯着眼睛略微分辨了一下方向,苍鹰般的腾空而起。
此时此刻,距离杜蔚国所在位置大概2公里开外,密林中的一条无名小河,鬼面正精赤着身子站在水里。
他浑身肌肉虬结,后背的肌肉更是夸张,活像是一张有鼻有眼,狰狞的魔鬼面孔。
此刻,鬼面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剧烈蠕动着,像是无数蛇蟒正在疯狂扭动,骨头都在嘎巴直响。
扭曲变形的弹头,纷纷被肌肉硬生生挤了出来,随着涌出的血水,把他脚下的河水都染红了。
当全部子弹都被挤出之后,鬼面踉跄了一下,长长的呼出浊气,伤口虽然依然没有愈合,但是却诡异的止住了血,
处理好伤势,鬼面飞快的重新穿好衣服,迈步趟过小河,朝对岸的密林之中纵跃而起,迅速的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当杜蔚国循着血迹来到了河边,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趟进小河,从河底捞起几颗弹头,凝视着扭曲的弹头,杜蔚国眼神有些忌惮,轻声自语:
“丫的,这老不死的挺狠啊,他到底是怎么把后背上的子弹抠出来的?”
随手把弹头扔掉,杜蔚国皱起眉头,抬眼扫视着对岸,已然没了丝毫的血迹。
此时正是炎炎夏日,天气很热,留在地上的水渍也被瞬间蒸发,地面上的痕迹同样戛然而止。
很显然,鬼面跟他一样,也是用锁镰借力树木,采取飘荡的方式赶路,高手嘛,都是不走寻常路的。
开玩笑的,鬼面之所以采用这个方式,大概率是为了隐藏痕迹,躲避杜蔚国的追杀。
刚刚一番眼花缭乱,惊心动魄的交战,鬼面心里有数,单打独斗,恐怕自己不是杜蔚国的对手。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迹可循,依然难不住杜蔚国的火眼金睛,只不过需要仔细的辨认才行,这无疑大大的提升了追踪的难度。
入夜,港岛,西贡,白沙湾别墅。
一楼餐厅里,赵英男,苏离,陆言,兰斯洛特几人,正围在一桌吃饭,夜魇跟夜璃都有单独的矮桌开餐,一样的饭菜,只是不上桌。
赵英男返港之后,直接就已女主人的姿态,大大方方的入住了白沙湾别墅,等于是向外界公开的了她的身份。
当然,赵英男的这个所谓公开,也只是那些针对消息灵通,地位足够的大佬们。
普通民众以及那些底层的矮骡子,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估计也不在乎。
餐桌上的饭菜很精致,食材也都是上上之选,色香味俱全,只是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略显凝重。
大家都在埋头吃饭,谁也不说话,苏离暗暗的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打开了话匣子:
“陆言,你说说看,到底遇见什么事了?之前赶你你都不走,如今又走得这么急?”
闻言,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连听不懂汉语的兰斯洛特都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言。
平时,属陆言这个活宝抢菜抢得最凶,今天却是眉头紧皱,食不知味,语气中也是隐含着难以隐藏的急躁:
“苏离,你就别多问了,赶紧帮我安排船,我要尽快赶去雅加达才行,越快越好。”
苏离挑了挑眉,语气凝重:
“陆言,雅加达可不比港岛,那边对华人非常不友好,而且伱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单枪匹马的杀过去,不管干什么,恐怕都很难成事。”
一听这话,陆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愈发急躁:
“老兄,你说得这些我当然也知道,不过我必须得去,而且我也不是单枪匹马,你就赶紧帮我安排船吧。”
苏离刚要说话,赵英男轻轻的按了按他的胳膊,抢先开口道:
“陆岩先生,您遇到的麻烦,能用钱摆平吗?又或者,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您千万不用客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正所谓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赵英男言辞真挚恳切,绝不说随口客套。
陆岩目露感激之色,同时心中也忍不住感慨,感慨杜蔚国命好,连女人都这么识大体。
抱拳拱了拱手,陆言强提着精神,开了个玩笑:
“老板娘,多谢你的美意了,不过,我这事儿,还真不是用钱就能摆平的。”
赵英男皱了皱眉头,斟词酌句的问道:“陆言先生,您这次急着去雅加达,跟卫斯理有没有关系?”
陆言轻笑:
“呵呵,老板娘,你想多了,卫斯理天神下凡一样的绝顶人物,那用得上我啊?如果连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去,也是送菜。”
赵英男摇了摇头:
“陆言先生,我的意思是,您这次去雅加达处理问题,是不是跟卫斯理有关?”
赵英男这话问得有点拗口,听起来像是废话,不过陆言倒是听懂了,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目光有点闪烁。
赵英男心思剔透,只看他的眼色就已经了然,略微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
“陆言先生,如果是因为他,导致您现在的处境艰难,那么这件事,我就更加责无旁贷了。
还有,我也不建议您现在亲自去雅加达涉险,因为,这很可能是一个针对性的陷阱”
陆岩皱眉:“嗯?陷阱,怎么说?”
赵英男点头,语气沉着:
“没错,就是陷阱,陆岩先生,现在卫斯理在港岛,芭提雅,奎亚那几处的布局已经初现端倪。
面对挑衅,煞神众的回应果断,强悍,惊世骇俗,而最为薄弱的港岛,是您帮着撑起了局面。”
苏离此刻点了一支烟,语气幽幽的补了一句:“嗯,梅根说得有道理,调虎离山,分而击破。”
赵英男分析的一点没错,事实上,在港岛,煞神众并不是弱,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疯牛虽然是杜蔚国的马仔,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没资格被称为煞神众。
九叔跟苏离,也都只是杜蔚国的朋友,陆言则是他的盟友,至于兰斯洛特,呃,就只能勉强算是合作伙伴,或者说蹭饭的。
如果硬要说,那么就只有夜魇跟夜璃这一狗一猫才算是真章的煞神众。
所以,杜蔚国的老巢港岛,恰恰是是他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平时都是靠他自己撑着局面。
苏离虽然厉害,但终究只是普通人,撑不起局面,尤其是赵英男回港之后,更需要一个定海神针似的强势存在镇住场子才行。
陆言沉默了,也点了支烟,目光沉沉,赵英男也思索了一会,这才抬起头,沉声说道:
“陆言先生,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把您面临的问题,大概说说,让我们帮着参详一下。”
陆言缓缓的吐出烟气,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也没啥不能说了,你们也知道,我是兄弟会的,一个古老的刺客组织。
之前我们接受了一单来着卫斯理的委托,最近,我们负责前期侦查布局的同袍,失联了。”
赵英男眼中精光闪烁,几乎脱口而出:“苏阿脱!”
苏离也似有所思,语气平静的说道:“所以,你们的联系方式,就是你每天晚上9点,固定收听的那个外国电台?”
陆言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这件事,被赵英男跟苏离相继叫破之后,相当于毫无秘密可言了。
赵英男皱着眉头思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敲了敲桌面:
“陆言先生,我可以联系一下魁爷,他认识雅加达的苏个曼,据说他在当地很有能量,应该比我们的消息更灵通。”
陆言挑了挑眉:“苏个曼?雅加达之虎?”
赵英男有点懵:“呃?我,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外号,只听魁爷跟特莉丝提起过这个人。”
苏离突然插了一嘴:
“没错,就是这个家伙,他爹苏差是加里曼丹岛最大的军阀,他们家还是印泥最大的军火商人,同时也是最大的面粉商人,对的上。”
苏离作为最顶级的情报掮客兼职军火贩子,消息自然灵通,陆言也有些意动:
“老板娘,你说的这个魁爷?就是曼谷唐人街的万仲魁?”
赵英男点头:“是,魁爷也是卫斯理的忠实盟友,绝对信得着。”
一听这话,苏离跟陆言顿时相视而笑,他们可比赵英男还清楚这里边的弯弯绕。
啥盟友啊?现在整个三角地都被杜蔚国收服了,别说万仲魁,亚洲地面上,所有靠面粉吃饭的,都是他的门下走狗。
陆言熄灭烟头,郑重其事的朝赵英男抱拳:
“行,那就麻烦老板娘了,帮忙打听一下,我的同袍,一共三个人,俩男一女”
赵英男利落的点了点头:“没问题,我马上就给特莉丝发电报。”
凌晨,万籁俱寂,上环,独栋别墅,客厅。
詹姆斯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电文,冷冷的扔在厄尔面前,脸色挂着冷笑,语气揶揄:
“厄尔,你的调虎离山计失败了,陆言已经委托芭提雅的特莉丝救人了,他短期也不可能离港了。
人家煞神可是三角地之主,人脉不可小觑,起码印泥的苏个曼就一定会卖他面子。”
厄尔拿起被截获的明码电报,大略的扫了一眼,狭长的眼睛顿时闪过戾芒,微微发红。
把电文团成一团,厄尔语气果决:
“行!暗算不行,那就明干吧,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浮云,这次,我要把兄弟会跟煞神众一网打尽!”
詹姆斯皱眉,语气凝重:“厄尔,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厄尔语气阴森,杀气腾腾:“今天,就现在。”
詹姆斯错愕,语气诧异:“现在?”
厄尔语气凌厉:
“对,就现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詹姆斯,我的人来发射火箭,我的人来堵截漏网之鱼。”
随即,他突然话锋一转,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詹姆斯,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过后续的事情,你必须做,而且还必须做好,一点疏漏都不能有,要不然,我会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哼!”
詹姆斯脸色铁青,眉头皱得都快滴水了,下意识的扶了一下眼镜,语气凝重:
“厄尔,你可想好了,煞神的女人也在别墅里,这样一来,就是全面开战,煞神真疯起来,后果难料!”
“哈哈哈”
厄尔桀桀怪笑:
“煞神这个缩头乌龟,已经2个月没露头了,我猜想,他应该是在御狱山受了伤,如今,正缩在那个角落里养伤呢。
趁他病,要他命,先干掉港岛这些煞神众,剪除羽翼,然后就是芭提雅,奎亚那,我看他怎么疯?”
厄尔说得十分激动,眼睛都红了,詹姆斯眉头紧皱,声音凛冽,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厄尔,你想过没有,如果煞神无牵无挂,那才是最可怕的,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将不在乎杀掉任何人!”
“嘿嘿嘿,我,我就想看看极限的煞神到底能有多可怕,能不能把中情局连根拔起,再把共济会斩尽杀绝!”
说到这里,厄尔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浑身颤抖,感觉像是嗑药了似的,已经半疯魔了。
冷眼看着近乎癫狂的厄尔,詹姆斯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个靠阴谋诡计,精于算计的棋手,硬生生被不按常理出牌的煞神逼成了肆意蛮干的莽夫。
其实,厄尔也很无奈,因为最近共济会召开了高桌会议,理查德被煞神绑架的真相,已经传了回去。
那些富有四海,却贪生怕死的老银币们,被杜蔚国通天彻地的手段镇住了,已经有声音提出要跟煞神握手言和。
其中,亚洲负责人伯恩,态度尤其坚决,厄尔目前已经收到通知,让他立刻停止针对煞神的一切行动,马上返回总部。
时不我待,善于布局的钟匠,已经没有时间从容布局了。
此时此刻,正在密林中追杀鬼面的杜蔚国突然停住脚步,心里突兀的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