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哪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因为一件小事开心半天,或是因为一件小事萎靡半天。程昼就因为自己做的那碗面难以下咽,抑郁了一晚上,早早就睡下了,睡前又因为害怕卫逍下了飞机不联系他,索性关掉了手机。
没想到第二天醒来,都已经忘记这茬了,只是习惯性地开机看了一眼时间而已,就收到了卫逍传来的正装照。
诱人,纯/欲,荷尔蒙爆棚,性感得他一个男的看了都受不了。
卫逍的身材一直保持着匀称的黄金比例,名副其实的“衣服架子”。
笔挺的西装罩在他身上,矜贵的男人魅力扑面而来,程昼见了顿时笑着“艹”了一声,打字问他谁给拍的。
卫逍没回答,反倒问他怎么还没去上学。
程昼说今天开元旦晚会,可以晚点去学校。
卫逍闻言当即给他拨来了语音:“开元旦晚会又不是开运动会为什么可以迟到?”
程昼把班上的情况告诉他:“老卢去外地考察学习了,班上没人管。”
卫逍思虑周全:“年级主任也不在学校?”
程昼回道:“那倒没有。”
卫逍提醒道:“没有就不聊了,快去上学,当心被抓到了挨处分。”
程昼嚣张道:“不会,现在除了老卢谁舍得处分我?”
卫逍轻笑:“就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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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几乎全校的老师都把他当佛供着,就差每天给他上三炷香了。
只有个别像卢正清这样特立独行的妄想教化他。
程昼借着他打来的电话询问他那边的情况:“你要处理的事处理好了吗?”
卫逍才刚落地不久,别说办正事,就连安顿都没安顿下来,他这么问像极了催促,字里行间充满了迫不及待。卫逍想象着他缺乏耐性的样子眼底莫名蓄满了笑意,明知故问:“你是一天都离不开我吗?”
“是啊,我就是粘人精本精。”程昼回答得不假思索,波澜不惊地把心头那些矫情的心思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就显得没那么造作了。
卫逍忍俊不禁,但转念想到其中蕴含的真实想法又不免唏嘘,默了默,再次承诺道:“我会尽快回来的,到时候如果能回国,第一时间通知你。”
程昼装出一副洒脱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你就算呆在那边了又怎么样,不是照样可以联系吗?”
卫逍反驳:“不一样。”
程昼口是心非道:“无所谓,也差不了多少。”
接着就听卫逍莫名其妙道:“我现在不在国内,你直接联系季总说明你那边的情况,让他来决定。”
程昼懵道:“我当然知道你现在不在国内,但季总是哪位,要说明什么情况?凭什么让他决定。”
卫逍回得驴唇不对马嘴:“就这样,挂了。”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程昼盯着手机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卫逍那里来人了,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存在才临场虚构的一段对话,一时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紧张吗?有一点。
会不知道如何向卫逍周围的人介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什么身份站在卫逍身边。
刺激吗?有一点。
如果他和卫逍只是朋友或者兄弟,卫逍大可不必把他藏起来,现在他们共同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契机,就像一起守护着一个秘密,在这个秘密揭晓前,每一次接触都小心翼翼。
失落吗?有一点。
既希望他和卫逍友人之上的隐秘关系能被人知晓,又希望不被打扰、无人阻挠。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程昼沉默片刻,将双手插进兜里,什么都没拿就去了学校。
卫逍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秦瑶来了,没想到一回头,见到的是卫悟。
姜不愧是老的辣,卫悟一上来就拆穿了他的把戏:“别装了,电话那头是你家里藏着的那个男孩子吧?我寻了个由头把你妈支开了。我们父子两个也好久没谈心了,坐下来谈谈吧。”
卫逍往旁边挪了一步,给卫悟腾出位置,等卫悟坐下了自己才落座。
卫悟开门见山地说道:“时间宝贵,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现在也是大人了,应该能理解我和你妈妈的苦衷。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不容易,就算是做得很成功,也还是会受到多方制约。要是人家有意针对你,没事也能挑出点事来,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卫逍当然深有体会,只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造事的一方。
卫悟继续说道:“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哥哥的事情不能全怪你妈妈,她那不是虚荣,是向大势妥协了而已。人生在世,做事不能总是全凭意志,一意孤行甚至是逆天而行。你们年轻人有那个精力和世界抗衡,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为你们的事情操心,替你们抵抗那些阻力?”
“人言可畏啊孩子。你知道当年你哥的事曝光之后给公司带来了多大影响吗?一夜之间,亏损了十六个亿啊。公司险些倒闭,我们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你呢?”
“后来公司状况稍有好转,你却已经在为别人打工了。我本想把你叫回身边帮忙打理公司事务,但碍于对你的亏欠并没有这么做。你妈就说要不她装病吧。我说你算计孩子干什么,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吗?她说,难道你不希望孩子陪在身边吗?她能有什么怀心思,她就是惦记你啊。谁能料到她还没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你哥就跟人殉情了,她也因此真的病了。”
“你可能不能理解她的心有多痛,但同样为人父母,我能给你描绘当时的感受。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不负责任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换作是你,不会恨吗?她不能接受你哥的死亡,更不能接受你哥的死亡方式,也是在情理之中对吗?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不爱你,只是经历了创伤后应激地逃避。她除了是位病人,还是你的母亲。”
“对不起小遥,我知道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你哥哥的做法实在极端,这才导致了我们家庭的悲剧。我现在以她丈夫的身份恳请你,不要走你哥哥的老路,以免给她造成二次伤害。同时以父亲的名义提醒你,不要为了那个男孩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给我们的家庭带来无妄之灾。”
然而听卫悟说完这些,卫逍丝毫没被打动,只是麻木地问:“您说完了吗?”
卫悟没想到小儿子竟然这么冷血,错愕了半晌才无奈地说:“只有这些。”
卫逍双手交叠,十指交握,冷静地说:“恕我浅薄,理解不了这种爱。用您话来说,她对我的爱就是希望利用欺骗的手段,让我留在你们身边对吗?我想有几点是我必须申明的。首先我哥没负的责任,没理由要我来承担。其次,如果非要将以上责任归为义务,是否应清算一下您二位的义务,在说抱歉前,先把亏欠我的补全,再谈让我做出牺牲。最后,如果说家人之间不必算得这么清楚,试问您之前是否考虑过我的感受,或者说有没有把我当成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呢?”
卫悟哑然失语,良久神情悲怆地说道:“敢情我刚才跟你讲了那么多道理都是白费口舌,你这个孩子真的是太绝情了,和你那个哥哥一样,都是白眼狼。”
卫逍原话奉还:“请您理解。”
差一点他就被卫悟打的感情牌说服了,又差一点他就被卫悟的激将法摆布。
要是涉世不深,对方稍微演一下估计就会信以为真。
商人眼中何来感情,全都是利益。
就像卫悟只会为损失掉的那十六个亿辗转反侧,而不会在意他哥的心理以及他的安危。在他面前表现得夫妻情深,实际上对秦瑶的忍耐也早已到达了极限。要不是秦瑶手里持有公司的股份,翻脸不认人也不是不可能。
明明活得那么现实,跟他谈什么感情。
没有丝毫顾忌的感情是很幼稚,但贵在纯粹。
向世俗低头的人没有资格批判抵死抗争的人的勇敢。他们所愤恨和嘲笑的,是掩藏在悲凉里的壮烈。
爱一个人,怎么会屈服于离开他的理由?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长相厮守。
卫悟见儿子态度坚决,只好退让:“不管怎么样,终究是一家人,不可能同室操戈。这样吧,我们彼此给对方一个底线,在没有触线之前,留有一定的施展空间。我的底线是不能因为你的个人行为让公司陷入危机。”
卫逍同意:“这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没有把握摆平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至于我的底线——”
说到这里,卫逍刻意顿了顿,抬起下巴,掷地有声地说,“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