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店

乔氏明白这是邓奶给自己引荐,当即应下了,过了几日接下邓奶的帖子,拾掇了一番带着敏嘉和绿梅去邓奶的别院赏花。

乔氏也是小姐出生,见有五六位夫人小姐,躬身施礼,众人见这位乔夫人竟是个绝色美人,邓奶笑道:“怪道红英一直赞你,能做出这么漂亮的活儿,果然是心灵手巧的美人。”

旁边的蒋二奶奶摇着扇子笑道:“都说江南水乡出美人,今儿果真是见识了。”

赵六姑娘见敏嘉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笑道:“这是谁家的小丫头?”

邓奶笑道:“想必是敏嘉小姐吧!”说着对众人道:“你们别见她年纪不大,颇得她母亲的真传,手巧着呢,我头上的鲛绡珠花都是她做的。”

众人七嘴八舌,有问扬州的姑娘穿什么衣裳,带什么首饰,还有问描什么妆面的,乔氏笑着一一答了,众位见她贤淑谦逊,顿生好感,当下就有几位订了衣裳手帕鞋袜等活计,敏嘉拿笔一一记下,在旁边添上各人的肤色尺寸喜好等,回家作好了图,送给各位看了,等客人修改无误,便送来材料定金。

这边绣兰几个学习了几个月,碧桃检验成果,给他们料子,每人绣一块帕子,结果绣兰做得最快,绣雅做得最好,其他几人表现差不多。乔氏看了看,觉得一些简单的绣活可以交给他们几个,因此接了这些夫人小姐的活计,众人都参与了进来,做到绣花的时候,乔氏便叫几个女孩来观摩学习。

到了冬季,敏嘉理了理手中的单子,因为邓奶的关系,她们绣庄这里已经积累了几十个贵客,敏嘉专程拿了本子一一记录清楚,名字、身高、体重、肤色,喜好、习惯等等,其余就是方圆几里的乡户,如邢珠儿这样的主顾,都是一些嫁衣,冬装及新年衣裳,敏嘉捏着厚厚的本子,这下可得加班了。

北方的冬季来得比南方早,十月就飘了雪花,乔氏早早打发了乔安去买碳火装在炕里,乔家主仆们缩在热炕上做针线倒也自在,腊月二十四,乔氏把手上的活计清了,开始打扫屋子,采办年货准备过年,乔安去书院接敏轩回家过年,还带来了刘氏的家书,原来前些日子乔氏去了书信回去,告诉母亲都城一切都好,敏轩去了书院,她也开了绣庄,只不过没有攒够银子去城里租个铺子,刘氏很高兴,把信给了小儿子,乔冠杰看后二话不说,从铺子里支了三百两银票随家书一道送来了都城,叫乔氏年后去城里找个铺子租下,乔氏一时又是喜又是忧,不知母亲和弟弟在家里如何了。

敏嘉年底盘账算了银子,连带着衣裳手工费,还有夫人们的打赏钱,足足五百多两银子,加上小舅舅给的,他们手中差不多八百两银子,乔氏一家人欣喜不已,叫乔安去打酒买菜,一家子坐在一起欢欢喜喜的过了一个年。

年后正月十五才开市,乔氏不过曹氏几个邻居要走动,初三就开始闲了,见几个女孩无所事事,干脆就教他们苏绣针法,十五之后,敏轩去了书院,乔安开始去街上四处打听铺子的事,乔氏一边教徒弟一边做活,快出正月的时候,乔安带来的消息,相中了一个铺子,地段不算繁华,却也不错,上下两层,后面还带了院子厢房,乔氏一听就觉得好,只是这里一租就是一年,连带租金押金要一千二百两,实在是拿不出手,乔氏一听就泄气了。

敏嘉却说,“乔叔叔,那铺子原先是做什么的,空了多久?旁边做的什么营生?”

乔安回道:“原先做茶叶,只是先前的老板货船翻了,赔了本,只得关店退租,去年冬天就空着了,只他这个铺子地儿不小,租金贵,听说有几家问过,皆没了下文,至于旁边的铺子,有香料,还有首饰,古董,当铺,成衣铺子也有几家,其余都是不相干的。”

敏嘉听了觉得有戏,跟着乔安去看了,原来是南安街延伸出来的一条巷子叫彩衣巷,不算主干道,不过位置也算不错了,铺子上下两层,大概有两百多平方,门朝南,后面的小院子,东西都是厢房,有八间屋子,小院中间有口井,一棵老槐树,旁边确实有香料首饰铺子,圈子还不错,敏嘉想了想,想必这铺子也急需租出去,就央着乔安去跟对方谈先付半年的租子押金,主家说没这么做过,见他们是外乡来的,只不点头,正是焦急的时候,红英来取衣裳得知他们在寻铺子,还是南安街尽头的彩衣巷,顿时笑了。

“要说咱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分,我们奶的铺子就开在那街上,那香料铺子就是我们奶的,这街上多半是熟人,夫人瞧上哪家了,我回去跟奶奶说一声,请我们大爷去说和。”

乔氏听了无不欢喜,那董老板听说是邓家奶的朋友,有邓家大爷从中作保,先付了半年的租金加定金,打了折扣,付了六百两,签了租契,因这铺子不算太旧,里面的柜台桌椅家具一应送与他们,敏嘉不打算花大价钱装修,画了几个现代的人模柜台交给乔安,让他寻手艺人做了,其余只打扫干净,买了一些摆件装饰,敏嘉特意画了几套春装,乔氏几个做了,等人模一到,给模特穿了衣裳,带上假发首饰,乔氏等人都特别新奇。

碧桃道:“小姐是怎么想到的,我还是头一回见着。”

敏嘉只得胡乱编了几句糊弄过去,因这边房舍多,乔氏几个商议把之前刑家村的屋子退了,搬到彩衣巷,乔氏母子三人住东边三间,对面的三间,碧桃绿梅一间,绣兰、绣竹、绣娟一间,绣雅、绣画、绣书一间,剩下的两间屋子,一间做了仓库放些杂物,一间做了厨房,乔安住在前面店铺里,正好守店,楼上三间屋子,一间茶室,一间大些的做绣房,剩下的做了成衣间,楼下是招呼客人的雅间,除了成品展示,再无其他。

忙忙碌碌到二月十八方开业,邓奶身子重并没有来,差了红英过来贺喜,乔氏为了感谢邓家,做了几身孕妇装还有婴儿的肚兜鞋袜送过去,邓奶自是欢喜,提前给几个姐妹打了招呼,十八那日蒋二奶奶,尤四太太等几人都去捧场,乔氏也大方,给了他们每人一块系着梅花络子的铜牌,都是按照她们的喜好定制的,有了这个铜牌,就是乔记的贵客,终生享受乔记的折扣优惠,几位夫人小姐虽富贵,不过在富商豪门云集的都城算不得什么,哪里有这样的体面,顿时喜笑颜开,又介绍了不少亲朋好友过来,开业初日就接了不少单子。

活儿多了人手就有些紧了,虽说买了六个小丫头都是做针线活的,前面店铺没人招呼客人,端茶倒水烧饭的也没有,敏嘉盘算了一下,手中还剩不到二百两的银子,须用在刀口上,遂又给乔安一百两银票,买两个小厮,面善些能说会道的更好,两个周正些的姑娘,年纪十五六岁就成,一个老妈子,干些粗活,再有一个会做点心的厨役,不到五日,乔安便带了人过来,两个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清明,只是瘦了些,两个姑娘,肤色白皙,模样还算周正,眼神怯怯的,一个老妈妈局促的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手中还抱着一个睡着的小丫头,乔氏敏嘉看了看乔安。

乔安这才走到一边回说:“两个小子倒还好找,只是模样好的姑娘价钱贵,都往那个地方送去的,这两个姑娘之前病了一场给落下了,我瞧着该是人贩子给折磨的,底子还行,只是能烧饭的却不好找,这个老妈妈是自己主动来的,这孩子是她孙子孙女,一家子只剩祖孙三个,沈老板折价卖给我们,小的便问了几句,老妈妈是豫州来的,说是大户人家的厨房管事,因主家坏了事被发卖了,儿子媳妇早已去世,只留下一双孩子,但凡大户买人都不愿买小孩子,因此耽搁至今,我见她还算老实,就领了来给夫人过眼,这钱还没结清。”

乔氏看了这位老妈妈,见她年纪不过四十多岁,头发已苍白了一半,必是遭逢了大劫的,又见两个孩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连双鞋也没有,只套了双破旧的袜子,男孩的裤脚短了一截,都城的初春寒冷,那露出的一截小腿发青,知是冻得狠了,心下不忍,问她,“妈妈可会做什么?”

那老妇人忙跪下回道:“洗衣服做饭劈材都使得,只盼夫人收留我们,有个容身之处。”说着便抹泪。

乔氏道:“听说妈妈曾在大户人家的厨房当差,可会做什么菜。”

那老妇人道:“老奴夫家姓罗,本是青州知府家的奴才,只因主家被抄了家才被发卖的,府里的厨房是老奴管着的,夫人要做什么都使得,老奴现在就去做,只是求夫人留下老奴两个孙子孙女。”

乔氏见如此,只得点头留下了,原来乔安本只买了两个小厮和两个丫头,外面的厨师请不起,牙行里难得有齐全的,正好走的时候,罗妈妈求上来,牙行老板留了大半年丢不开手,半哄半求的把这个罗妈妈送走,也不敢要多少钱,只收了五两银子,乔安自作主张先付了二两定金,等主子见过再说,老板见有戏忙不迭地应了,因此,那两个丫头并小厮也没敢多要,生怕乔安反悔,七个人花了六十五两银子。

乔氏叫碧桃带了买来的几个下去吃饭梳洗一番,罗氏忙着收拾了一番就跟着去做活,晚间做了几个菜,乔氏几个尝了都不错,见罗妈妈手脚麻利又勤快,叫乔安去结清了银子算是留下了罗氏祖孙,喜得罗氏忙拉着两孩子磕头。

家里一下子多了七个人,两个小厮,周祥,庄良,还有罗妈妈的孙子罗勇住前面,跟着乔安住前面,两个丫头白鹭、翠蝶,跟几个绣娘挤挤,罗妈妈和孙女小琴单独住一间,安顿好了,开始分工,敏嘉见罗妈妈厨艺还算不错,就问她会不会做点心,官宦人家吃下午茶都很正常,罗妈妈笑着点头,当下做了两样,一样红豆糕,一样雪花酥,乔氏几个尝了都说好,敏嘉心道花了五两银子还真是值了,她想着以后铺子里有了贵客总要有些像样的茶水点心招待了,那个叫小琴的小丫头很听话,从不添乱,有时也帮奶奶洗洗菜递东西,小勇帮着烧火劈材,白鹭和翠蝶,敏嘉打算把两人养胖些,学些礼仪谈吐做店里的活招牌,招待客人,两小厮守门,跑腿,再说都是姑娘家,也需得有几个男人在店里可靠些,因此花了几天时间培训,到了三月中旬,白鹭翠蝶两个已经穿着乔氏亲手做的新衣服在店铺招待客人,乔安还是有些眼力,养了快一月,这两丫头越发的齐整,穿着乔氏的衣服整个活模特,倒是店里的一道风景线,这都城里的店员哪里有她两个这样穿的小姐一般,越发地吸引了不少客人。

敏嘉画了几十张彩色古典效果图做成了册子供客户参考,来了客人,白鹭翠蝶两个忙去招待,问客人的需求,介绍店里的特色,引去雅室,端上点心茶水,递上画册给客户挑选,这是别家从没有的,因此外面一传十十传百,都道彩衣街有个乔记绣坊,衣服款式新,绣工好,点心好吃,价钱公道,服务也好,因此不出两月,店里忙得热火朝天,几个绣娘连饭都没空吃,两月下来敏嘉粗算了下,刨去家里奴仆的月钱,生活开支,还多了四五百两的银子,敏嘉虽欣喜,看见楼上的灯光,心说这纯手工手艺,绣娘累,忒费功夫,还是现代好啊,有缝纫机,做得又快又结实,想到缝纫机,敏嘉脑中一闪,电动的是实现不了,那原始的熊猫牌蝴蝶牌的还能试试,敏嘉马上拿起纸笔,凭着记忆花了一个缝纫机的草图。

【作者题外话】:缝纫机是为了小说情节需要,古代实际条件能不能造出缝纫机暂且不论,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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