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好似一惨白色的银色世界,断壁残垣中有一青衣道人盘坐。
与远处阴暗朦胧的迷雾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站在洛言近前的陈老祖伸手,接过一缕银色光雨,指尖竟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并且他的神魂中,也有了一丝电击感。
尽管很是微弱,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起眼。
但这已经很是惊人了。
毕竟他可是化神期修士,两者之间的差距,如云泥之别。
陈老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带着一种赞叹暗暗想道。
“这小家伙的悟性真是恐怖啊,只需将阴之雷霆的原理告诉他,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领悟到了真正的雷法真谛。”
“老道突然很好奇,拥有这般恐怖悟性天赋的小家伙,以后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陈老祖那双历经了世事沧桑的眼眸微闪,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这样一个悟性惊人的小辈,竟然会缺乏很多常识性的知识。
就好比阴阳对立的理论,只要是修为境界到了元婴期那一级的修士,就没人不懂的。
假若这青衣小辈身后有宗门长老进行指点的话,能领悟阳之雷霆真谛的他,不可能不知晓阴阳对立的理念。
阴阳对立,从来都不仅仅指的是某一方面。
很多的神通术法,乃至于世间万物,都可以用这个理念去形容。
偏偏这小家伙表现出来的模样,竟然是头一次了解到的样子。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要么是这青衣小辈在那家宗门里,并未得到有足够分量的高层看重。
要么就是有人想故意隐藏他的存在,不让他了解的更多......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说明了这青衣小辈,很有可能没被自家宗门长辈太过放在心上。
想到这儿,这让陈老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玩味起来。
“看来我这童儿,在宗门中的受重视程度,还远远不够啊。”
“若是有一天,当你知晓所谓的天骄之战,除去个人实力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在里面。”
“那时的你,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陈老祖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思绪飘到了十几年以后。
这青衣小辈表现出来的悟性天赋越惊人,越让他感到满意。
“或许......”
“我雷帝观的真正传人,就是你也说不定......”
在这一刹那,陈老祖心中的某个念头越发明显了。
看向这青衣小辈的眼神,也愈渐变得和蔼。
于陈老祖而言,那个宗门的人,对他的这位道童越是不重视。
这小家伙未来继承雷帝观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只要这青衣小辈的目标是上界名额,就必定会与那些人产生矛盾。
思虑到这里,陈老祖突然对于十几年后的上界名额之争,感到略显期待来。
当洛言从演法过程中醒过来的时候,正好迎上陈老祖那慈祥的眼神。
他急忙施礼:
“弟子谢过祖师传法。”
陈老祖伸手虚扶,和蔼的笑道:
“不用这般客气,你是我的道童,老头子指点一二也是应该的。”
“看来你已有所悟,以后只需勤练不怠,多多揣摩就行。”
“领悟了阳之雷霆真谛的你,后续的修行就简单多了。”
陈老祖先是对洛言先前的演法,进行了一番点评,然后继续说道:
“随我来!”
陈老祖越过随处可见的破壁残垣,如一个凡俗老人一般,慢慢往前走去。
踩在石砾上的脚步声,有一种磨砂般的质感。
略显刺耳。
洛言当即也很懂事的跟在陈老祖身旁,半个身位的位置。
不多时,他俩便来到那处高大的石像面前。
石像的面目虽然模糊,可总有一股霸道的气韵弥漫,很是惊人。
可仔细探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仿佛就是一尊普通的石像。
“虽然这辰阳蜃宮到处都是一片破败,看似满地荒芜,什么也没有。”
“其实不然!”
“这里对我雷法一道的修行者而言,可是一个极好的地界。”
洛言跟随着陈老祖的目光,将视线放在这尊石像上。
可再次端详了半天,他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仿佛就是一尊随处可见的石雕。
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可要想来到这处异空间裂缝,常人即便是有那个心,也进不到这里来。”
“毕竟是与上古传闻牵扯到的地方,若没有我们这一类的化神大修带路,即便是元婴期修士也是绝对找不到,这处空间裂缝的。”
“整个辰阳蜃宫的面积很大,被迷雾笼罩的范围很广,谁也说不清这里究竟有多大。”
“更深处的地方,即便是老道我,也不敢轻易乱闯。”
“恰好这里,是老头子我曾为了追寻一个答案,偶然间才发现的。”
陈老祖在向洛言讲述,这处异空间的诡异之处时。
同时也在传达一个事实。
那就是别看他的修为境界,到了这方小世界的顶端。
可依旧有很多的地方,乃是绝对的禁地,即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不能乱闯。
这个世界中掩藏的隐秘很多,绝不可小觑任何带有神秘的事物。
“传说中这里与地仙界的阴曹地府相连,老道本是不信的。”
“直到遇到了这尊石像,祂让老道第一次开始怀疑起,那则传言的真实性......”
“总之,借用这尊石像,对你的阴之雷霆修行,有着极大的帮助。”
“接下来的时间,咱们就得呆在这里了。”
陈老祖要利用这座石像的特殊能力,将青衣小辈的阴之雷霆锻炼到一个更深的地步。
到了他这个修为境界的人,后续的修行,主要就是跟世界道则打交道。
所以才能够认识到,眼前这小家伙的悟性可贵。
只要保持这种悟性程度不变,这小家伙未来的修行之路,将会比大多数人走的更为顺畅。
在洛言的注视下,陈老祖又从虚空裂缝中,取出诸多黑色的玉圭。
里面还有很多异兽的虚影。
洛言的心神微微一震,知晓这里面装的是妖兽的魂魄。
除去那些异兽的魂灵,另外一部分玉圭中的魂灵,其实是人类修士的。
在永安城的时候,洛言就知道了这一点。
生灵的魂魄,在很多场合都是一种消耗品。
是能够被视为与商品等价的货物。
乍看之下,很是残忍。
可对修行界的人来说,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踏上了这样的一条路,与天争,与人争,是常态!
没人会有怨言。
“这些生灵的魂灵乃是激活这尊石像的祭品,只有将祂先暂时喂饱了,祂才不会将你同化。”
“否则你的意识进入石像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陈老祖简单讲述了一下,为什么要使用魂灵这种东西的原因。
当他将手中的十几块玉圭,全部投入石像的时候。
此时的石像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异动,石雕表面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黑烟。
这些黑烟带着一种如梦如幻感,很朦胧,但又不切真实。
不多时,黑烟中甚至传来了一阵阵诡异的哂笑声。
让人不自觉的便在笑声中渐渐迷失。
索性陈老祖及时出手,激起一道厚实的光幕,将他们二人隔绝在外。
洛言这才没被那种诡异的笑声,给影响到。
随着黑雾往外扩散的愈来愈多,哂笑声开始消失。
这一次变成了说话的声音。
仿佛有很多未知名的生灵在低语,犹若神明在耳畔轻轻吟唱。
让人不经意间便沉沦了进去。
“我们修行者夺日月之造化,享天地之晨曦。”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我们修行者的修为境界越高,就越是与世俗之人的差距越大。”
“这种差距,不仅仅指的是修为层次,还有灵魂本源。”
“从通俗意义上来讲,修士吸收灵气,吞噬诸多宝药,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带有‘灵气’的人形生灵。”
“既然有‘灵’,就可以被拿来重复利用。”
“这便是这些魂灵出现的意义!”
或许是在等待石像彻底醒来,还有一点空闲时间,陈老祖便讲起了魂灵的来历。
他想藉此机会,告诉眼前的这个后辈。
修行一途是很危险的。
一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且修士一旦死去,和世俗凡人的尘归尘、土归土,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在很多邪修的眼中,修士的魂魄,血气,肉身等等,都是很有价值的东西。
只需简单处理一下,完全是可以拿来吞噬或交易的。
不过这种涉及到生灵魂魄,与肉身方面的东西,大多是需要配套功法才能吸收的。
修行界走这一条路的人不多。
大部分都是一些魔道修士。
因为修士的魂灵当中,夹杂着很多其生前的记忆。
旁人若不小心吞噬,必然就会受到那些记忆的影响。
轻则神经错乱,整日浑浑噩噩。
重则直接走火入魔,再也无法醒来。
所以直接吞噬生灵的魂灵,往往是伴随着很大的风险的。
“站上去,将意识沉入,去勾连石像中的祂。”
“记住,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别忘了我先前教你的雷法!”
“那地方很特殊,你只有阴之雷霆可以动用。”
对于陈老祖的耐心解释,洛言自然清楚。
魂灵这种东西,看似残忍,实则有他必然存在的意义。
在永安城的时候,洛言早已司空见惯,正视就好。
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迂腐不化,不知变通的人。
当洛言遵从祖师的话,将意识沉入这尊石像的时候。
石像身上突然有丝丝缕缕的幽光绽放,看起来神异无比。
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也变成了洛言此时的样貌。
活灵活现的姿态,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嗡!’
仿佛是雨滴滴入湖面,泡沫破碎,一声脆响激荡在洛言的耳畔。
他的眼前蓦然一黑。
......
画面一转,等他再次醒来。
这时候的洛言却发现,他似乎跟随着石像中的莫大伟力,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界。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形无相的东西,除去自己以外,别人都无法看见他。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看起来跟世俗之地一模一样?”
洛言细细打量着这方地界。
前方是一处码头,河水平缓,停有不少船只。
河岸旁还有一个高大的,用泥土堆砌的城墙。
“哗!”
一具被泡得发白、呈现巨人观的尸体,被河水冲到了码头。
尸体穿着一身白色的锦绸里衣,披头散发,面部朝下,让人看不真切。
连是男是女都尤为可知。
然后被撞在了一条雕刻精致的画舫船上,立刻有人发现了他。
“妈的,真是晦气,哪来的死鬼撞在船上,真是倒霉。”
船上的人骂骂咧咧。
看见这具尸体的刹那,管事模样的男子,立即嫌弃的捂住了嘴巴。
这条河流中经常都会有溺死的倒霉鬼出现,因此船上的人表现的都很平常。
“快快快,去两个人,把这水鬼给我推到别处去,别脏了船上老爷们的眼。”
有身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找来几根木竹长杆,想将那具尸体给推走。
可无论他们用了多大的劲,都无法将其推走,仿佛这具尸体是直接嵌连在船尾的。
“两个废物,还愣着干啥?”
“推不动的话就跳下去,给我将其抱上来,难道还要我亲自下去弄处理吗?”
“真是废物,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管事模样的男子取出一块粗布巾捂住嘴巴,然后退到船中央的位置。
一时间,喝骂声更大了。
‘扑通!’
两道人影瞬间从船上跳了下去,然后荡起很大的水花。
久久没有动静。
当管事男子在船上等得不耐烦了,就再次走到船尾,准备催促两句时。
他的目光投向水面,瞳孔巨震,喉结下意识的‘咕噜’了一下。
整个人面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粗布巾被风一吹,飘走了也没发现。
嘴里念念有词:“鬼,有鬼......”
“水中有鬼!”
管事男子大叫一声,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画舫船。
此时的画舫船尾部,原先的水面上,又多了两具身体漂浮,头朝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