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言听完第二灵身阐述的道与法以后，他沉思了良久，灵酒也喝了好几口。
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仅这个观点，刨开了这方天地的部分本质，非常的契合。
至少在当下的环境中，他找不到与之辩驳的点。
随后，洛言又继续请教道：“既然在你眼中，组成所有大道法则的基础物质，乃是一种暗物质，可为什么要走将香火愿力，转化为命运玄力的繁琐路子呢？”
“你直接研究暗物质，亦或是把控香火愿力，岂不是更为简便？”
对于香火愿力这种特殊的力量，洛言虽然在有意识的凝聚与收集，但一般都会使用特制的法器来进行蕴藏，从而让自己的肉身置身事外。
因为他的肉身是纯粹的肉身，而非信仰之器！
尽管洛言接触香火愿力的时间，也有好几十年的时光了，但在实际运用方面，却依旧停留在很浅显的表面。
没有用愿力为自己祈愿，也没有用在自身的修行上面，只把这种特殊的力量，当成了一种工具，一种底牌手段。
且一般只会在道身遇到生死危机时，真灵覆灭的时候，让其复活而已。
除此以外，他不会再过多役使这种力量。
这倒不是洛言寻不到香火神道方面的修行法门，而是他在有意识的克制收敛。
因为集众生之信仰，看似威能无限，实则却需要长期维护信徒的信仰，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生活水平等方方面面。
不然的话，又何来的虔诚信仰？
毕竟人都吃不饱饭了，还信什么神？拜什么教？
若是吃饱饭了，又凭什么去信什么神？拜他的教？
并且，这玩意儿还得自愿才行，不然也成为不了太阳神教的信徒。
因此，香火神道想要发展起来，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再加上愿力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大道法则，也很不讲道理，能直接来一个无中生有。
如要有光，太阳就会出现，要有电，雷霆便会爆发......
如此惊世的伟力，洛言却连最基本的运行原理都不清楚。
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对信仰之力放心了。
毕竟世间万物都遵从一个等价交换的原则，哪有从普通人身上提取力量，居然还能反哺到自身的？
纵然洛言走的是万法皆修的道路，可他对命运之力，香火愿力这类的空之法则，都感到有所忌惮。
始终不敢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害怕陷在里面退不出来。
不清楚个中原理，自然不敢冒进。
于是便有了专修命运玄力的次身出现。
“你以为是我不想吗？”第二灵身翻了个白眼。
所谓的‘暗物质’，终归是一种阴阳对立的理论，他需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有所触及。
若不借助香火愿力，以及那门《万圣心印法》的话，自己体内的命运玄力该如何增涨？
修为境界又如何突破？
毕竟他已经和本体彻底分开，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双方所走的道自然也各不相同。
他需要有适合自己的路要走！
“你呢？由五行本源所悟出的道，究竟有何区别？”第二灵身好奇。
先前岛屿上的偌大变化，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山石化水，水衍万物，居然能影响到物质的真实形态变化，真的是堪比鬼神一般的神奇手段。
若是在外界，凭空造陆，凝练五行本源，法则轮转，这样的本事，已经不输于一些修行了上千年的炼虚境长老了。
可想而知，这是一种多么高明的法则造诣。
他的命运玄力与之触碰到一起，孰强孰弱，还真不一定！
“五行啊......在我看来，其实也勉强符合你的那个暗物质理论。”
“天际落下的雨水生生不息，大地吸收水汽，于是泥土也就变成了水......”洛言简单解释。
两人都很清楚，所谓的论道，其实都是阐释自己心中的想法，从而使各自未来的道途变得更加坚定。
仅此而已！
因此，这一次的论道，本就是讲给他俩自己听的。
详不详细不重要，自己能懂讲的是什么就行。
第二灵身瞥向不远处，那里有一片乌云积满了水汽，应该要不了多久便会落下。
更远处，还有无形的风暴在‘呼呼’的刮着，空气中的正负电荷也在凝聚，恍若下一刻便会有电闪雷鸣出现一般。
“起风了......”
“咱们现在都已经突破到了化神境，大道法则影响心性的情况也将会愈来愈严重，那咱俩的记忆还需要继续融合吗？”
短暂感慨过后，第二灵身询问道。
随着两人修为境界的提高，各自的道途确定，也意味着他俩必然会走上两条不同的路。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的记忆若是继续融合的话，本体倒没什么，可专修命运一道的自己，却会因为多种法则的存在，进而影响到自身的修行。
毕竟洛言本体在五行法则方面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五行轮转，基础形态任意变幻的地步。
如此强大的五行造诣，若被第二灵身接收了，那他以后还如何修行？
自身的道究竟是以命运玄力为主，还是以五行法则为主？
若是后者，那他岂不是在走本体的老路？
毕竟大多数的法则与法则之间是互相冲突的，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因此，第二灵身若想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的话，就不能有太多的杂念！
洛言洒然一笑，明白了对方的顾忌，解释道：“融合记忆是必须的，但你可以给自己打上一个封印，封住那部分记忆......”
外面的风雨欲来，宗门不稳，冥冥中的诸多危机，都已经有显露的迹象。
身处如此动荡飘摇之际，他必须得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第二灵身恍然，也猜到了主身的想法，说道：“你这是做好决定了，不准备离开五行宗了？”
天衍宗的那位龙阳子前辈曾提到过气运一词，他不相信融合了自己记忆的本体，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既然是天倾之际，又为何不尝试躲开呢？
“或许气运一说是真的，但到了咱们现在的这个地步，纵然明白有些东西很危险，想要避开，也是避不开的......”
洛言的视线也看向了远处的乌云，还有丝丝缕缕的闪电氤氲而出，在明暗之间迸发，把虚空映照的一片刺眼。
“要不咱们适当放缓一下修行节奏，不那么早突破境界，等大劫过后再谈其他？”
第二灵身眯眼，对五指山这件仙器，以及白眉长老等人的情绪很是复杂。
洛言摇头，叹息道：“若那位前辈此言非假的话，若真是当一个缩头乌龟，才是取死之道!”
气运很关键，一旦被夺走，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恢复。
这是肯定的！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修行了几百年上千年，才凝聚出来的一样东西，就此消失以后，后续即使能凝聚出来，又得花多少年才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准？
一个影响全宗的劫难降临，自己真能避得开吗？
自身的寿元还能支撑他活那么久吗？
这都是问题所在！
“既然如此，你我的气运本就相连在一起，岂不是意味着我也会被牵扯进去？”
第二灵身蹙眉，他这才发现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即便不在五行宗内，恐怕也躲避不掉。
“羊在这一块草地上遇到了狼，纵然是翻山越岭，去到另一块草地，也大概率避不开被吞吃的危险。”
“因为咱们是羊，而狼吃羊是天性。”
“五行宗上面的仙神是这样，你所在的地仙盟头上的仙庭，也必然是这样！”
“不然的话，你说为什么如五行宗这样的顶级势力，势力遍布人族各域，却几乎听不到气运之劫的消息？”
第二灵身愣然，也想到了问题所在，眼睛里闪烁着流光。
“你是说这样的消息，应该是被人给刻意封锁了？”
洛言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若不是那位老人的话，他这个持有鎏金仙玉令牌的大教嫡传，居然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甚至是在五指山内，都没有这样的消息流传出来，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能将这样的消息封锁，不透露给外界分毫，在真灵界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势力，除了地仙盟以外，还能有谁？
可问题来了，一个别家宗门爆发劫难，关你地仙盟这个人族官方组织啥事？
除非那些上界仙神的出现，本就在地仙盟的预料之中，甚至两者间还存在着一定的关联。
“这样下去，咱们岂不是死路一条？”
“不突破境界不行，突破了境界也不行？”
“该死的地仙盟！该死的上界的仙神！该死的仙庭！”
很快，第二灵身便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若真如本体所述，他无论在不在五行宗内，都逃不掉被收割的命运。
枉他还是窥视了命运的人，居然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穿。
岂不可笑？
“没什么好气愤的，这是这方天地的规则，既然咱们来到了这里，自然要被人家的规则所束缚。”
洛言反倒是看得开，也不气恼，依旧笑意连连。
换做是他掌握了气运收集法，也必然会如此。
屁股所在的位置，决定了脑海中的想法，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真灵界势弱，仙界强大，自然要受其奴役。
“那我究竟该怎么办？”第二灵身平复了一下心绪，脸色有些肃然。
“很简单，该修行修行，该执行地仙盟的任务，就去执行任务。”
“不要多想，自身强大，自己掌握无上伟力才是王道！”洛言警示，对其进行了宽慰。
在他的面前，第二灵身才诞生了区区十几年，纵然有自身的记忆，但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依旧会有很多的不足。
“另外，为了不影响你在命运一道上面的进展，有关于我的修行记忆，记得及时封掉。”
“若有一天我身死道消了，到了那时，你就是本体！”
“届时，你只需要凝聚出第二元神，继承我的这份记忆即可......”
这一刻，洛言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准备。
无论是地府冥土的经历，还是气运之劫的爆发，都让他感受了风雨的动荡。
既然身处这方天地，就必须要去面对！
他躲不开，也没资格躲开......
‘嗡！’
一阵灵光闪过，两人关于各自悟道的记忆，再次融合在一起。
洛言陷入沉思，细细体悟第二灵身的命运之道，感觉收获良多。
这就是有第二元神的好处，两人一块儿修行，且是不同的领域。
一旦合在一起，便相当于是双倍的修行速度，这怎能不让洛言感到惊喜？
可惜的是第二元神的凝聚条件苛刻，至少在上三境以前，他都不可能凝聚出第三具元神化身。
不然的话，洛言早就开始分裂神魂，打起了其他元神化身的主意。
“算了，本体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就不管那些糟烂破事了。”
“我会抓紧时间修行，尽快掌握命运大道的......”
第二灵身沉默许久，还是决定遵从洛言主身的意见。
因为当下的情况，已经不是选不选的问题，而是他没得选的问题......
“既然此间事了，那我也该回古玄域了。”
第二灵身打出一片符文，融入自己的脑海，封住那部分有关于五行方面的法则造诣。
因为本体现如今的五行造诣，已经强大到了另一个高度，他若不重视的话，恐怕会影响到自身的命运修行。
“等等......”洛言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第二灵身。
“你那暗物质理论确实很不错，我也有所悟......”
洛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他虽然认可这种暗物质理论，但不代表着这一定是对的！
随后，他轻轻一点，便有无边的因果线浮现。
只不过那些因果线的背后，连接的是这方天地，还有第二灵身自己。
一股无形的道韵弥漫，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明日巳时初，你将遇到一老一少，他们会被人追杀，然后那位老者会死在你的面前，并对你进行托孤。”
“而托孤的那位少年，应该来自海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