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则消息很快便在咸阳城内传开,甚至许多店铺都还没开门,街上已经有人开始奔走相告:
右丞相冯去疾逝世!
子婴、陈平、许青梧,甚至吕凤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陈平第一时间赶往许青梧府上,两人见面后还未说话呢,子婴的人就来了,说子婴要许青梧立即进宫。
许青梧知道陈平为何而来,他随即朝陈平摆了摆手,示意这事不是自己做的。
不过他临走前,忽然看见了蓝晶站在远处,心里猛地紧张起来,他没做这毫无疑问,但不排除蓝晶没擅做主张啊。
蓝晶见许青梧望着他,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陈平见许青梧跟那女子互换眼色,心里又忍不住突突了起来,毕竟昨天冯去疾还跟许青梧差点打动干戈,这事虽然没传开,但在起码一些个王公大臣都已知晓,偏偏隔天冯去疾人就没了,论谁都会怀疑是许青梧做干的。
就在许青梧跟陈平去王宫的路上,子婴派去丞相府的人已经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子婴问道。
侍卫答道:“寿终正寝,并无中毒,或者他杀的迹象。”
子婴吃惊不小,随即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不是许青梧做的便好,起码不会让目前的情况变坏。
很快,子婴这边,以及冯家人都证实了冯去疾是寿终正寝。
大多数人虽然选择了相信,但心里都忍不住生出疑问:“难道事情就真的这么巧合?”
一些个官吏更是私下里议论:
“昨天冯老看起来都没什么啊,下了早朝腿脚比我都利索呢。怎么一晚过去,人就没了?”
“可不是,我总觉得这事蹊跷,毕竟昨天许青梧可是去了丞相府。”
“听说闹得还挺不愉快,要不是陈平及时赶到,双方都血战在一起了呢。”
“嘿,你不说还好,你们都忘了二皇子?”
“嘶……还真是,不愧是陛下的子嗣,平日里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听闻昨天就是二皇子震慑住了许青梧那混世魔王。”
“我觉得咱们还是别谈论许青梧的好,这小子挺邪门。”
众人闻言届时一愣,继而赶紧散伙去参加早朝。
他们心里都清楚,前有李丞相的前车之鉴,今有冯丞相莫名其妙地老死,这两位丞相的死亡,多多少少都与许青梧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再往小了说,吕家的老爷子,还有那尸骨未寒的陶顺,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啊。
许青梧这个人,还是不招惹得好,一旦被盯上,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朝会上。
子婴先是通报了冯去疾的死讯,以及安排了葬礼等事,接着便顺理成章地提了一嘴丞相之位的空缺。
众人都以为陈平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时,子婴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不想让左丞相改为右丞相,众人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于是心里也有了谱,只等下朝后再私下合计。
冯去疾的事情谈完,子婴宣许青梧进殿。
群臣默不作声。
子婴见之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许青梧大咧咧走到近前,站的笔直,随意与子婴打了个招呼。
子婴早就习惯了他的无礼,遂选择了视而不见,朗声道:“大秦收复河东之地,你功劳不小。”
“应该做的,生意嘛。”
许青梧笑呵呵地答一句,见子婴面有不快,遂赶紧补充道:“当然了,我这些微末的功劳,还多亏了大秦的支持,多亏了大皇子等人的配合,我只是凑巧捡了现成而已。”
说罢,他一拍脑门,又补充道:“对了,巴、蜀、汉中三郡对我支持也不小,粮草基本都是他们供给,我那些医疗兵也都是他们找……”
“行了,行了。”
子婴赶紧打断这毫无诚意的夸赞,他想听的一句带过,不想听的却又滔滔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绝。
“吕家的事……可真如传言所说?”他问。
群人目光全都聚拢到许青梧身上,谁都知道这是陛下要给许青梧洗脱罪名了,众人心中多少有些羡慕这份恩宠。
“嗯?传言?”
许青梧一脸吃惊,“早知道我该留下姓名了,就写,杀人者,披云城许青梧是也!啧,只是当晚时间来不及,不但郡兵追捕,还有一伙人牵制住了我,用百姓要挟我投降,所以就没去留下这句话。”
群臣愕然。
陈平赶紧站出来说道:“许青梧怕是近日没休息好,首次上朝又紧张了,难免胡言乱语起来,陛下勿怪。”
子婴还没说话,许青梧便叫道:“谁说的,我脑袋清楚的很。”
有位冯去疾的心腹见许青梧自己找死,如同二傻子一般,便站出来问他:“外面有传言,说许城主杀了无辜百姓,此事当真?”
“当真,并不是传言。”
许青梧一口咬定。
子婴黑着脸,都不知说什么的好了。
陈平抹一把汗,要不是在这种场合,他都想两耳光上去,再问一句,你想做什么!当真看不清形势?
一众冯去疾的党羽,本就怀疑是许青梧杀了冯去疾,眼下见许青梧自己找死,于是纷纷站出来落井下石,相继又翻出了陶顺的事,以及早先他收受贿赂,甚至似掠地方库藏等事。
陈平偷瞧一眼子婴,见他脸色阴沉的可怕,知道事情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他站出来说道:“先前的事无根无据就不要提了,许青梧,你说说陶顺这些事吧,我等说了这大半天,总该给你个开口的机会。”
许青梧笑道:“陶顺是我所杀,我有言在先他不听,所以便杀了。吕家杀我披云城的人,所以我杀了,那几个百姓,唔……也是我杀了。这没什么好说的,陛下,您打算赏我点什么啊?”
子婴气得闭上了眼睛。
一官员跳出来喝道:“大胆!你当真目无王法,找死不成!”
许青梧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残杀无辜,藐视律法,还不是找死,”这官员冷哼一声,“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么我建议按照律法办,现将许青梧收押大牢,审问出同党后,一律处斩!”
“附议!”
“臣也附议!”
“许青梧必须严办!否则有损陛下威仪!”
……
子婴见不少大臣都跳了出来,纷纷叫嚷着要严办许青梧,他再也忍不住了,不顾身份场合,直接斥责许青梧道:“你脑子有病不成?”
“有啊!”
许青梧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们早知道了。”
众人石化。
子婴也是被他这答案弄得一愣,很快便想到早先资料中显示,许青梧在披云岭时期,就有明显的脑疾,一旦犯病,就会胡说八道,尽说些常人听不懂的话。
陈平也看过这份资料,遂赶紧站出来替子婴说话。
他道:“陛下,许青梧先前确实有脑疾,早先李丞相调查披云岭时就证实了,想必今天定是他脑疾又犯了吧。”
子婴一脸欣慰地看着陈平,心里忍不住叹道:还是陈平会来事啊。
他随即点头道:“朕一时间还给忘了这茬,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议吧,今天……”
许青梧打断道:“不对啊,陛下!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我的赏赐呢?”
众人傻眼。
怎么还有硬往刀口上撞的人?
陈平微怒,说道:“许青梧,见好就收,别这么放肆。”
“杀人偿命,还想要赏赐?哼!”
有认不禁说起了风凉话,丝毫不顾及子婴的感受。
许青梧一脸认真地说道:“是该给我赏赐啊,我为什么不能要赏赐?”
子婴也有些烦了,遂问他:“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给你赏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道:“吕家袭击我船队,不但杀了我披云城的人,而且那船队运送的是军械物资啊,我准备拿这批物资替大秦开疆拓土,结果让吕家给搅黄了,否则现在胶东郡都是大秦的地盘了。您说,吕家是不是包藏祸心,是不是阻挡大秦一统,是不是该杀?”
此话一出,满堂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好一个倒打一耙啊,直接扭转乾坤。
有大臣忍不住说道:“就算吕家是我大秦敌人,那么巨鹿郡被你杀得那几个百姓,又如何说?其中一个还是孩子呢,现在民间将此事穿的沸沸扬扬,这简直是败坏我大秦名声!他们总不可能也是敌人吧!”
“哦。他们倒不是敌人,不过当时我代表的可是大秦,那贼人让我下跪,我能跪吗?我是大秦的脸面啊,明显不能跪啊!”
许青梧说得是掷地有声,猛地单膝跪地,“陛下!那几人是我所杀,可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我总不能给您丢脸吧。我提议,给那五个百姓立碑!以此褒奖他们为大秦一统做出的牺牲!让后人传唱他们的英雄事迹!另外,我愿意亲自去道歉,所有过错我承担,我赔偿!不计代价的赔偿!”
群臣听得是目瞪口呆。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之人,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的手段,明目张胆啊!
可偏偏就有人不服道:“那么陶顺一事怎么说?他可是当场谏议大夫!你当街行凶,态度极其嚣张!”
许青梧沉声说道:“麻烦你去查一查陶顺,看他收没收吕家的钱,如果你查不到,我可以给你证据,吕家最近的动静我都知道。”
群臣默不作声,在场收过吕家钱的人还不少,没人不识趣,他们可没有许青梧这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手段。
子婴虽心知肚明,可也不能一棒子全将这些人打死,那他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他沉声道:“行了,既然事情原委已弄清楚了,那么陶顺那里该查就差,此时交给郎中令负责。”
郎中令欣然领命,这可是陛下给他们的定心丸,也就说事情只到陶顺这里。
子婴接着说道:“至于那五个百姓,就按许青梧说的办,立碑、厚葬、重赏,许青梧虽有错,但也是为了大义,也算是受害者,姑且功过相抵。”
许青梧见子婴没提吕家,遂问道:“那吕家呢,他们可是图谋不轨啊。”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许青梧的目标是要扳倒吕家啊。
一直未说话的二皇子闻言,立即站了出来,说道:“我认为吕家一事还要再查一查,袭击披云城船队的事,只凭许青梧一面之词未免偏颇,毕竟吕家先前为大秦筹备粮草,也是功劳不小,若是仓促定罪,可就寒了人心。”
他已经失去了冯去疾,吕家可不能再出事,这是他必须要抓住的筹码。
“怎么就一面之词了?”
许青梧一脸不服,“那我也不要赏赐了,恳求陛下严惩吕家,替我披云城船队死去的人主持公道,替大秦战死的那些将士,主持公道!”
陈平见许青梧铁了心要弄吕家,而陛下目前又无意对付吕家,遂站出来打圆场道:“臣以为,这件事还是认真查一查的好,不可错怪了谁,但也不能反过任何一个,危害大秦的人。”
子婴赶忙说道:“准奏,这事朕就交给你去办,你再选个副手吧。”
陈平道:“不如就让二皇子与臣下一起办理此事吧。”
子婴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若没什么事了,那就退朝吧。许青梧你留下,随我书房。”
就在这时,张良领着一行人,簇拥着一辆马进入了咸阳城,一番问路之下,最终来到了许府门前。
张良端坐马上,看着眼前气派无比的许府,忍不住啧啧称叹。
车内,一个丫鬟伸出脑袋瞅了瞅,然后将脑袋缩回车中,欣喜道:“小姐,咱们到了!你马上就能见着少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