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树村大保长家中,原本是亲家的两家人因为沈家母子的自私和无耻,闹得不欢而散,双方在苏瑾的见证下,签下了和离书和契约,约定了周家人帮助沈家度过这一次晚稻收成上缴的危机,双方便安稳和离,孩子也归周家所有。
苏瑾因为感念周家人的收留之恩,决定暂时不走了,帮着周家人一起去沈家的田地干活,尽快帮着周心儿脱离苦海。
周民彦带上了一应农具,牵着家里的大黄牛,就往田里走,苏瑾紧随其后,两个人干劲十足地往沈家的那十几亩田地走去。
安树村的田地就在村子后面,苏瑾站在几百亩的田地面前傻了眼。原本就对量词没什么概念的她,根本不理解“亩”这个量词是什么含义,不过现在她深刻体会到了。
田地里已经忙活开了,因为这一次关系到身家性命,所以村中几乎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大家都在田中弯着腰埋着头,顾不上说话,一个个忙活着手上的农活,就连村中身份最高的大保长,也在自家的田地里忙活起来。
苏瑾跃跃欲试,陪着周民彦来到了沈家的田地上。她见周民彦熟练地给黄牛套上犁杖,然后在黄牛身后,一手扶着犁杖,一手拿着小鞭子驱赶黄牛,开始耕种起来。周民彦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苏瑾在他身后跟着,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里,也不觉得脏。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农活,由于城市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田地被挖成了高楼大厦的地基,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都只在电视和网络上见过耕田插秧,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些,这也是苏瑾如此激动的原因。
天越来越热,头顶上的大太阳直晒得人有些眩晕,水田里蚊虫特别多,没一会儿,苏瑾的胳膊上和腿上就被叮了好些个包。
周民彦走在黄牛后面扶着犁,驱动黄牛向前走,拉动犁杖,他从左走到右,正准备拐弯回头的时候,这才瞧见自己身后还跟着苏瑾。他连忙停下来问道,“仙姑,你怎么跟着我过来了。田里太阳大,蚊虫多,你还是去那边的大树下面歇着吧。”
苏瑾怎么好意思自己跑去休息,连忙自告奋勇地说道,“你给我安排些什么活做一做啊,你们时间紧任务重,我还偷闲怎么能行。”
周民彦面露难色,在他眼中,苏瑾这样的仙人应该是孤傲难相处、眼高于顶的,哪里像苏瑾这样的,不仅为了他们和沈家母子争得脸红脖子粗,而且还上赶着要帮着他们干农活。
周民彦一面安抚着黄牛,一面指着边上的禾苗,对苏瑾说,“要不,你去那边插秧?”
“好呀好呀!”苏瑾接到安排,十分开心,赶忙跑去禾苗那边,学着旁边田里一个妇人的模样,也拿起禾苗往耕好的地上插。忙活了一上午,周民彦勉强将田地耕完了,他一刻不敢歇息,连忙将黄牛拴在老树下,就忙不迭往苏瑾这边赶。
远远看上去,苏瑾一上午的成果很丰厚,她方圆十米内的田地已经插满了秧苗,看样子是做得得心应手。但是当周民彦走近后,顿时傻了眼。他这才发现,原来苏瑾栽下的秧苗全都不能存活,要不就是东倒西歪的,要不就是间隙不够,照着她这种帮倒忙的质量,就是再放宽几天,这田里的活,也是忙不完的。
周民彦瞧着从田里拔起来的秧苗哭笑不得,只得对苏瑾说道,“仙姑,你还是歇一歇吧,不然,这两天的活,我真的干不完。”
苏瑾已经被旁边的农妇笑话半天了,也自知理亏,最终放弃挣扎,跟在周民彦身后溜达,不再帮倒忙。
啥事也干不了,苏瑾突然觉得自己毫无用处,不免有些沮丧。瞧着田里不断飞舞的蚊虫,她突发奇想,撸胳膊挽袖子,在空中晃着自己细白的胳膊。
周民彦在插秧的间隙一抬头,正好瞧见苏瑾细白滑嫩的胳膊,吓了一大跳,连忙拦着她问道,“仙姑你做什么?”
“我啥也干不了,不
过我可以喂蚊子呀。”
周民彦满脸黑线,犹豫半天,这才开口道,“仙姑,你还未出阁,这么抛头露面的,着实不妥。”
抛头露面?苏瑾奇怪地四下望了望旁边忙着农活的人,这才发现大家伙都好奇地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尤其是男人们,一个个对着苏瑾憨笑着。
苏瑾的脸红了起来,她赶紧把自己的袖子拽下来,乖乖往田边走。
就在这时,刘月娥风风火火地找了过来,她一出现,就大声喊道,“民彦哥,民彦哥,瑾儿姐姐,你们快回去瞧瞧,小文生病了!”
几个人返回大保长家,就看见小文无精打采地靠在母亲周心儿身上,保长夫人正在给他喂米粥。
小文是一个大概一岁大的男孩子,正在学步,还不太会走。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应该生龙活虎地在屋子里四处乱爬,可是生了病的小文却皱着小眉毛,毫无生气地趴着,他的样子十分惹人怜。
现在外面世道乱,外面全是搜城的士兵。周心儿的病不见好转,小孩子也病了,一家人都十分着急,想要去城中请郎中过来,只能是年轻力壮的周民彦去。
“沈家人真是太过了,孩子生病了,竟然还能不管不顾地跑来我们家吵架。”周民彦心疼地瞧了瞧自己的小外甥,然后一刻不敢歇息,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简单擦了擦满是污泥的手,就急急忙忙往外跑。
苏瑾洗净了手,也走过来瞧了瞧孩子,她并不会看病,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但是,当她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时,心中清楚孩子是发烧了。发烧的孩子最是难受,要多喝水,要用凉布擦拭身体和额头。虽然苏瑾不会看病,但是这些生活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苏瑾轻轻拍了拍将孩子紧紧裹住的周心儿的手,轻声对她说,“孩子发烧了,不能这么捂着,他会抽筋的。”
周心儿费力地抬眼瞧了一眼苏瑾,犹犹豫豫地说道,“孩子说,他冷。”
苏瑾又一次将手附在孩子的额头上,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已经滚烫,她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周心儿旁边,把包裹着孩子的小被子掀开,对她说道,“不能这么捂了,他会受不了的。”
因为相信苏瑾仙姑的身份,周心儿并没有拒绝,她往床里挪了挪,将床榻让出了一块足够大的空间,也学着苏瑾,用手背碰了碰孩子的额头。
苏瑾连忙跑去找保长夫人要了一盆温水和几块手帕,让月娥取来温水给孩子喂下,自己解开孩子身上穿着的衣服,仅留着肚兜还穿在他的身上。苏瑾先将一块手帕拧干放在孩子额头,然后和刘月娥两人一人一块手帕,开始轻轻擦拭着孩子小小的身体。
连续擦了三轮后,小文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睡得很安稳。周心儿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握着小文的手一个劲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孩子的温度降下来以后,苏瑾也松了一口气,她又给孩子换了一块额头的冷帕,将孩子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这才起身伸了伸懒腰。
保长夫人千恩万谢,哭着说孩子在沈家经常生病,不是肚子痛,就是拉肚子,再不然就上吐下泻,这一次又不知是吃坏了什么,才导致的腹泻发热。
这时,周民彦也带着郎中赶过来了,几个人给郎中挪开了位置,郎中先是看了看孩子,问了些病症,然后又给周心儿把脉。
孩子无碍,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腹泻导致了发热。周心儿气虚体弱,肝气郁结,又因肺部呛水,导致肺部发炎,病得比较重。
苏瑾坐在保长家厅堂中,瞧着墙角那块周民彦擦完手扔在一旁的手巾,突然想起了一个能够改善他们经常生病的方法。
之前听说过,洗手是预防传染病最简便有效的措施之一,那洗手也一定是能帮助他们减少生病的有效措施。
想起水塘边上的水车,苏瑾拉着刘月娥说出了自
己的想法:利用水车的原理,可以成功做出一个水龙头来,这样大家就可以使用流动的水洗手。还要做一个简易的过滤水装置,这样不仅是洗手,还是喝水,都会更加健康安全。利用这种原理,还可以制作出花洒,在这个年代洗澡一直是苏瑾十分难受的一件事,如果能够用这种方法做出一个花洒出来,岂不是能解决洗澡的问题?
村子里住着一个木匠,刘月娥带着苏瑾前去拜访,木匠一见是仙姑来了,十分的激动,再一听仙姑是想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物件儿,更是老泪纵横,激动地连连保证,自己一定能做成。
村后的田地还在耕作,月娥也陪着周民彦一同去田里干活,苏瑾在村子里住了好几天,她成功将水塘水做了简单的过滤,然后通过水车的原理,用竹片做成了一个管道,一个建简易的水龙头就出现在了村中的那棵老树下。
苏瑾瞧着病好的小文还不会走路,学走路全靠保长夫人用一个长条布带勒着胸走在他身后,这才能勉强让他往前走不摔跤。苏瑾想起来她从前瞧见的孩子们的学步车,于是她又去拜访那个老木匠,想要作出一个学步车,让小孩子们能够更好的学走路。
老木匠瞧见是苏瑾,连忙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在苏瑾的搀扶下,这才起身,说道,“仙姑啊,您所说的这些东西,一定都是天上的东西吧,我活了这么多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