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提醒,廖英才立即听明白了,他连忙晃着自己肥硕的身体走回桌案前,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在桌上拍了一下后说道,“鉴于案件扑朔迷离,原告被告都随本官进内堂审讯,退堂!”
两旁的衙役立即明白大人的心意,然而此时大人的心意,也正是他们的心意,大家一起杵了杵手中的长棍,大声喊道,“威武!”每个人心中都像是一颗大石落了地,脸上纷纷浮现出了化险为夷般的窃喜。
同在堂上的守鼓衙役不乐意了,他一手杵着手中的木棍,一手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愤恨地盯着眼前这四人,一边冲着府尹大人喊道,“大人,他们藐视公堂,您得罚他们呀!”
这个守鼓人丝毫看不懂形势和脸色,府尹大人正愁没有机会在贵人面前表现一下,瞧见一个自投罗网的,便立即对其他衙役说道,“对,你说的对。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堂去,重打八十大棍!”
“诺!”衙役们大声呼喊着,其中两个衙役拖起守鼓衙役就往堂外走。守鼓衙役脸色大变,哭喊着大喊冤枉,压着他的两个同僚低声提醒道,“闭嘴,闭嘴,你没瞧见咱们老爷对这几个人十分客气吗,这几个人一看就不简单。你再废话,就不是一顿板子这么简单了。”
黔州府衙内宅,一进内宅,廖大人立即将赵翊请上了上座,然后撩袍跪倒在地,朝着上座的赵翊恭敬地跪拜道,“卑职拜见宸王殿下!不知殿下亲自来了,卑职未曾远迎,实在罪无可赦,还望殿下海涵!”
廖大人体型庞大,瞧着他跪在地上,就像是一滩肉堆在了地上……这一想法立即让苏瑾破防,看着地上的廖英才,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廖英才并不清楚其他人此刻的想法,他全部的身心全都朝向着身处高位的赵翊,等候着他发话。
赵翊不着急兴师问罪,反而闲谈起来,“看来廖大人还记得本王。”
廖英才连忙陪着笑道,“殿下英姿,卑职怎敢忘记。当年,若不是殿下安排了人一路护送卑职前往黔州赴任,恐怕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直接就要了我的命,卑职如何还能苟活到现在啊。”
赵翊点点头,继续说道,“看来这几年廖大人在此地日子过得不错嘛。”
这话听起来话里有话,廖英才一听,立即紧张起来,颤颤巍巍回答道,“殿下何出此言,在下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三更睡,五更起,更是……”
“这些客套话,你自不必和我说,我来此地并不是为了查你的工作。”赵翊打断了他的絮叨,决定直奔主题,“半月前,朝廷收到你一封求救文书,你可记得?”
廖英才一听这话,突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启、启禀殿下,事情已经摆平了,多亏了附近几个苗寨,黔中道这边的匪患已经铲平了。”
“是吗?”赵翊的语气陡然一转,严厉地问道,“那你府衙西侧挂的那么多颗人头是怎么回事?”
说起府衙西侧高杆上挂着的数颗人头,黔州府衙廖英才的脸上立即表现得十分难看,他咿咿呀呀说了半天一句没说在点子上,然后立即想着转移话题。
如此明显的反应,就连职场小白的苏瑾都看得明白,眼前这个黔州府尹廖英才一定是有事隐瞒,想要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更何况是眼明心亮的赵翊。
赵翊冷着脸,瞧着廖英才胡说,待到他不耐烦时,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闷响声立即充斥在这间不大的内堂之中,也把正准备进屋倒茶的丫鬟吓了一哆嗦,茶壶茶碗差点摔了一地。
瞧见宸王发火,廖英才吓得连滚带爬趴伏在赵翊的脚边,一边跪在地上,一边哭喊着,“您就别再问了。”
眼见屋里此刻气氛敏感,苏瑾连忙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盘,然后吩咐她们都退了出去。
赵翊一脚踹开他胖胖的身体,语气里明显地愤怒,他指着地上的廖
英才骂道,“别问了?廖英才,府外的人头,原是我军中的一支精锐骑兵,奉了朝廷之命,前来黔州剿匪灭患,帮着你这个黔州府尹排忧解难,可现如今,这一队骑兵不仅被你污蔑为勾结外邦,投敌叛国的叛徒,而且尽数在你管辖的区域内丧了命,人头还被你挂在了府外警示三日,你作何解释?”
廖英才已经都如筛糠,一身的肥膘都因为恐惧而颤抖着,他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抬起头看向赵翊,却说不出一句话。
赵翊心急如焚,瞧着他这副模样,更是又气又急,他指着廖英才继续说道,“府外挂着的人头我可以先不和你追究,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定要如实说!这队骑兵是由一名少年将军带领的,如今骑兵尽数丧命,那名少年将军何在?”
然而跪在地上的廖英才还是一语不发,只是低头哭泣,身上也都成了个破筛子。赵翊心系聂志成的安危,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一把拽住廖英才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至半空,“你究竟说不说?”
“殿下!”廖英才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这几颗人头并不是卑职挂上去的,他们也不是为了给城中百姓看的,而是挂人头之人,挂给卑职看的,是为了提醒卑职,脖子上的脑袋不结实。”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的确令众人惊讶,赵翊放开了他,继续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廖英才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苦笑道,“还能是谁,就是附近的五大苗寨。”
赵翊做回到身后的座椅上,这一结果令他始料未及,看来这一切又要好好筹谋一番了。张伯璟是个十分称职的军师,从一开始进城,他便宏观规划着一切,如今事态发生变化,他必然也是紧紧跟随在赵翊身边,为他考量着如今形势的变化,调整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及战略部署。
另外的两个闲人,青巳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盘坐在窗边一处软座上,趴在窗台上往外瞧,似乎外面的事情更有意思。然而苏瑾这个大闲人就不一样了,对面如此八卦,她如何能够不上心。她立即缩进角落里不出来,满耳满眼却都关注着故事讲述人廖英才身上。
廖英才叹了口气,这才开始说道,“黔州这个地方与别处不同,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苗人,他们通常依据山势的走向依山依湖建造山寨,躲在寨中不愿意出来。每一个山寨之中都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尊贵长者,掌管寨中一应事务,他们之间很少有联系,前朝将这里建造成黔州城,有许多卑职这样的黔州官员被朝廷派来后,也都是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就像是舞台上被人控制着的提线木偶,只能遵照寨中族老们的意见,其他的什么做不了。”
(赵翊的身法超群,几次都贴着蓝鹰的后颈刺过去,蓝鹰疲于应付,无法主动出击。
蓝鹰周围的压力却并不因此有丝毫减弱,反而觉得心头剧震,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杀气从背后冲将过来。体内的能量并不算充沛。
虚晃一招后,赵翊抬头迎上蓝鹰的目光,眼中掠过一丝惊异,此刻蓝鹰的眼神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对事专注俯视而下的目光竟有几分九弟的味道。赵翊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皇宫的训练场上,自己不断地磨练,不断的练习,而自己的头上一直都有那样一双看透他内心的眼睛。
赵翊甩了甩头,手中的剑再次刺出,在寂静的后山林间划出出刺目的光芒,众人紧闭气息,深怕看漏了以秒,只见剑声乍起仿佛在耳边传来众神的吟唱声……
蓝鹰只一晃神,就感觉一道剑气直冲自己而来,当即本能地退了十几步。然而,赵翊的剑却如影随形地紧追而至,蓝鹰就觉得脖子一凉,有几滴鲜血滴下,准备了一整夜,竟然见面第一招自己就已见血,怎可如此?他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双手闪动金芒,斩向的胸膛,完全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赵翊大笑着道:“来的好!”,长剑化作千道剑影
,绝学“毁天灭地”全力发出,两人相撞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蓝鹰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一个跟头翻落,胸口鲜血不停流淌。赵翊扬了扬眉毛,轻轻摇头道:“刚刚第二招。”蓝鹰望了望星罗棋布的天空,整个人一下子静了下来,赵翊“咦”了一声,站在平地上的他抬头望去蓝鹰竟和星空融为一体。赵翊眼中狂暴的神色又起,身体因阳光的照耀,泛起一阵淡淡的金芒。蓝鹰笑了这一剑他见过,身体舞动而起,低声吟道:“剑,刺破青天锷未残……”人在半空中如星辰流动,手中闪现出一条七彩的长棍,仿佛挂在半空的飞虹流淌而下,“当!”刀剑相碰,蓝鹰再次被高高震起,他拼命舞动云棍,满天都是棍影。而赵翊长剑却是无孔不入,漆黑的长剑出鞘之后就好像恶魔重现大地,滔天棍影被他一剑击散。赵翊傲然道:“刺破青天锷未残,你见过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