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酥中毒事件的结局,最终以吴掌柜被得月楼开除,并被官府禁令永不得从事餐饮业结束。
她正为事情水落石出、最终落定而松口气,没想到却接到小叶子传讯,让她小心吴掌柜。
一只丧家之犬,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云梦不解,但还是存了一个心眼。但她还是算漏了人心,低估了人心之恶。
第二天正是她准备去山中探望野兽们的日子。
她按照往常习惯,一个人驾着驴车出发了。
谁想到半路,却接到一个乞儿传来的信息,说五谷被牛车撞到昏迷,如今已经被送往医馆。
关心则乱。听到五谷被撞的信息时,楚云梦就急慌慌赶往医馆的方向。
楚云梦赶到医馆,唤人出来。
谁想医馆里却安静异常,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仿佛也能听到。
她心里暗叫不好,意识到有危险,可还没来得及防卫,人就晕了过去。
楚云梦还残留着一丝意识,拼命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是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人靠近,小心翼翼戳了戳她,然后欣喜出声:“真晕了!真是老天帮我!”
“看你这回逃哪儿去?!一定要让你好好吃点苦头!”朦朦胧胧中,楚云梦感觉自己被蒙头套上,像是货物一样被扛了出去。
“臭娘们,害老子无处可去,毁老子一生!老子这次也要你一辈子求生不得!”声音里满是恨意。
迷蒙中,楚云梦反思自己究竟得罪了谁,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有谁非要置她于死地。
她感觉自己被放到马车上,一阵颠簸后,她又被扛起来。
扛着她的人朝一处走去,只听得所去之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莺声燕语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朝人耳中钻。
她似是明白将去的地方是何处,拼着全力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手脚再次挣扎起来。
扛着她的人一怒之下,朝她后脑勺砍去,一记手刀将她砍晕。
楚云梦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黑暗之中,她仿佛看到层层宫阙中,一个背影背着她而立,站在宫阙高处,看向宫外阡陌交织的田地,鳞次栉比的屋檐巷道,看上去十分落寞。
画面一转,几个宫装女子围着那个落寞身影,脸色不善,嘴中不停不休。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从脸色看,就知没什么好话。
画面淡去后,一个面容极美但却满脸怨怼的宫装妇人长身哭泣,一个器宇轩昂但已见老态的男人一时脸上满是宠溺,一时满是愤怒。
两个人的面容交错在梦境中,乃至扭曲。
而在逐渐淡去的扭曲面容后,她又看到那个落寞的身影被那两个中年男女不断撕扯。
仿佛能感受到梦中那个身影的痛苦,楚云梦再次挣扎起来。
这时,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带着十足的温柔。
然后她被带进一个怀抱中,怀抱里散发出似曾相识的气息。随后,背上传来轻轻的拍抚。
她顿时安下心来,乖乖窝在那个怀抱中,安心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梦从昏睡中醒来,听到“轱辘轱辘”的马车行进声。
她先是睁眼看向头顶的马车顶,发现是自己熟悉的马车;这才起身转头,四处寻找那个安抚自己的影子,却发现四周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
她掀开马车车帘,朝外看去。
马车外,阳光正好。楚云梦刚掀开车帘,就被刺得眼睛微眯起来。
“醒了?”一个声音如春风抚柳般拂过耳边,仿佛羽毛拂过耳畔,让人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楚云梦看向声音的来处,看到一个男子勒了勒马缰,放缓前进的步伐,然后转头。
一张俊秀的脸就那样映入眼帘,撞到楚云梦心上,噗通——噗通——
他的黑眸炯炯有神,眉如刀刻、脸若玉裁,鼻子高挺,显得一张脸十分立体、英挺。
一双薄唇一张一合:“怎么?不认识我了?”
男子又发出一声轻笑,醇厚的声音,再次抚得楚云梦心里痒痒的。
这人似曾相识,可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就那样怔怔的,连手上的帘子都忘了放下,甚至攥得更紧了。
而对面的公输尧,从看到楚云梦掀帘而出的那一刻,就被楚云梦艳如桃花的脸闪了眼。
金色的阳光撒在她脸上,皮肤泛出更柔和的光;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扑簌扑簌,在阳光的映照下,在眼睑下投出一块小小的阴影。公输尧的心也随着那睫毛的煽动上下颤动。
他很快平静下来。看着对面少女愣愣的样子,他又愉快轻笑出声。
饶是楚云梦胆子大,又经过半年多在郢都商场的捶打,听到他接二连三的笑声,也不由得心里惴惴,担忧自己是不是在昏睡中出了洋相。
“四个月前,云蒙山中,大江之畔,野兽林中。”
许是不忍再见少女尴尬,公输尧终于出声。
“你是那个偷吃的——”楚云梦尖叫起来,喊到中途,顿觉不妥,话音戛然而止。
“原来是公子。”楚云梦一扫刚才的尴尬与羞赧,对公输尧福了福。
上次虽然共处了几天,但因两人都形容狼狈,楚云梦对公输尧的面容并没什么印象。
此次重新见面,看到公输尧的风姿,她不禁对自己与公输尧第一次相见时不甚愉快的画面有些懊恼。
“想不到名震北地的女陶朱,竟也有如此小儿女的一面。”
公输尧竟然调笑楚云梦此刻的忸怩,丝毫不介意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直言:“上次姑娘可是潇洒落拓得很,令尧久久难忘。”
楚云梦被他调笑得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去,但想到关键处,便也不再忸怩。
“此次掳我之人,不知公子可曾擒下?”
“已扭送官府,姑娘大可放心。”公输尧朗声应道。
“不过我观行事之人,并非主谋真凶,姑娘日后可要小心。”
“那公子可看清主谋是谁了?”楚云梦追问。
“未曾擒住,但好像是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