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136章，油尽灯枯
“闭上眼，走。”
楚云神情平静淡然，意念微动，千刃合一，重新凝聚成了他之前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刀，将刀收回刀鞘后，提醒端木蓉闭上眼睛。
他之前挡在了端木蓉身前，现场所发生的事情端木蓉并不知晓，这种画面太过血腥，不适合一直生活在人间仙境的镜湖，未曾经历过人世间黑暗的少女亲眼见到。
这也是念端为什么会一直隐居在此的原因，外面的世界虽好，但太过危险，如同一个染缸，像端木蓉这样心思单纯，涉世未深的少女，不易入世沾染。
楚云深深的望了眼，此刻已然倒在血泊之中的掩日尸体没有说话，转身牵着端木蓉的玉手离去。
“嗯。”
端木蓉冰冷精致的俏脸微微动容，乖巧的点了点头，闭上美眸，任凭楚云牵着自己的手离去。
走在路上，端木蓉缓缓睁开一双紫色美眸，看了眼自己身前的楚云，见他一点事都没有后，悄然松了口气，随后心下又忍不住好奇，回头望去。
她刚才的视线一直被楚云挡着，根本就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嗤”的一声，像是什么液体喷出来一样，然后就没有后续了。
山林之间陷入一片寂静，那身披铠甲的杀手也没有说话，一切就这么静静的，再然后就是楚云提醒她闭上双眼，拉着她的手离去。
虽然一切都很平静，看起来很容易解决，但端木蓉知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那杀手来者不善，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和楚云离开的……
怀着心中强烈的疑问，端木蓉没有听楚云的话，偷偷的回过头望了一眼。
“嘶。”
端木蓉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挺翘的雪女峰也跟着上下浮动。
血……
入眼之处早就已经是一片血泊，之前那铠甲杀手此时已经尸首分离的倒在了血泊中，而他的头颅正停在不远处，瞳孔瞪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错愕。
似乎是在疑惑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按照罗网的情报，柒手中的那把诡异长刀，不是破不了护体罡气吗？
这已经不只是罗网一家的情报，七国之内，但凡有势力有名头的情报组织，都已经将这个情报上传记录在册。
可直至死亡之时，掩日才悲切的意识到，这个情报是错的！
他之所以敢当面调侃柒，就是仗着自己卓绝的身法，以及知晓柒手中那把长刀的破绽短处。
掩日调侃之时便已经很有自信，就算自己不是柒两回合的对手，但隔着一段距离逃跑也足够了！
就是这自信，加上罗网的情报，让他葬送于此。
可恨啊，终归是情报误我啊！！！
掩日本以为运起护体罡气万无一失，足可以挡住柒的长刀，可到最后脑袋搬家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实际上，掩日那来自与罗网的情报并没有错，只不过太落后了，跟不上楚云扮演度的提升。
在楚云扮演度提升到某一个层次后，魔刀千刃就已经被他完全掌握，熟练的契合。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之前真正见识过他魔刀千刃之威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无一活口。
看见这血腥的一幕，端木蓉俏脸顿时惨白，强忍着恶心没有干呕。
这时，她注意到了身旁楚云扫来的眼角余光，立马就将头偏开，想起来刚才楚云说的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与楚云对视。
乘船靠岸回到医庄，在院内喊了一圈“师父”，都不见有人回应的端木蓉眼神有些疑惑。
师父去哪里了？
找不到人的端木蓉走进主屋，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见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念端。
“啊，师父您怎么了？！”
端木蓉娇呼一声，急忙跑过去，而楚云这时也走进屋内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念端。
“别急。”
安慰了端木蓉一句，让她稳住情绪，楚云将昏迷的念端抱回后院，来到她的房间，端木蓉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念端。
楚云将念端轻稳放在床铺上后，端木蓉立即拉起旁边床被为其盖上，正要为她师父把脉确定病情时。
“咳咳！”
念端却忽然咳嗽一声，随后双眸缓缓睁开，醒了过来。
“师父，您终于醒了，您刚才怎么晕倒了？您可千万别吓蓉儿。”
端木蓉紧紧的握住念端的手，感到一片冰凉时，挺翘的琼鼻忽感一酸，紫色美眸中谧满了水雾，下一刻就要有豆大的泪珠落下。
“为师没事。”
睁开眼刚醒过来的念端，温婉的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蓉儿不用担心，轻轻拍了拍端木蓉的芊芊玉手：“蓉儿，你先出去，为师有话跟楚先生说。”
“嗯……”
端木蓉疑惑的眸光，看了自己精神正不错的师父一眼，确定她真的没事无碍后，这才乖巧的点了点头。
师父有什么话是要单独跟楚云说吗，还非要支开我，是不能让我听到吗……端木蓉在经过楚云身旁时，眼神复杂的望了他一眼，随即走出屋去，将房门关上。
待到端木蓉走后，念端这才看向一旁的楚云，温婉的笑道：“我如今的身体状况，楚先生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楚云微微颔首，身为刺客，他对死亡的气息十分敏感，在重回医庄见到念端的第一眼，他便已经察觉念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眉宇之间隐隐围绕着一股死亡的黑气。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念端也在走向生命的尽头，不过这点端木蓉并不知情，是念端有意瞒着这位爱徒，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这点楚云看出来了，所以就没有跟端木蓉说过这件事。
而现在，念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不是病，若是病的话，凭借药石尚可医治，更何况念端还是有名的医仙，又岂会治不了？
生了病，凭借药石还可以医治，但体内已经接近腐朽，药石无医。
念端作为医仙，很清楚这一点，更清楚如今的自己已经是回天乏力。
楚云望向此刻床铺上躺坐着的念端，她精神尚好面色红润，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即将要油尽灯枯的人。
但这仅仅只是假象，念端强撑起精神，只是为了让小徒弟端木蓉安心。
即将要面临死亡，但楚云在眼前这个医仙美妇脸上，看不出有一点对于死亡的恐惧，她脸上有的只是释然，但同时这股释然中还有着一抹担忧。
对在自己走后，小徒弟端木蓉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的担忧。
念端强打起精神，询问道：“楚先生，不知你对我这小徒是何看法？”
“很好。”楚云认真回应。
“那除此之外呢？”
念端笑了笑，接着又自顾自的回忆：“楚先生，或许你不知道，在伱走后的这半年里，蓉儿她一直在等你，你的房间她也一直在打扫，从不许有别人进入。”
“嗯……所以我斗胆问一句，楚先生心中可曾对蓉儿有过一丝儿女之情？”
念端不给回应的时间，问出话后又道：“如果楚先生心中对蓉儿并无儿女之情的话，还请楚先生当面与我那小徒说清。”
“一个女儿家最美最好的时光，便是少女时期的青春年华，那段时间很美很好，蓉儿现在正处于她这一生中最好的青春年华，她不应该再耽搁下去。”
念端顿了顿，温婉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紧盯着楚云：“所以楚先生，你心中对蓉儿可曾有情？”
闻言，楚云神情微微一征，半响过后给出回应，轻点了下头。
“那便好。”
念端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眸光也再次变回之前的温婉：“嗯？可能连楚先生你也没有注意到，蓉儿在你来到医庄后变了很多。”
“蓉儿她逐渐变得开朗了，变得活泼了，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清冷寡语，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你来之后，蓉儿逐渐变得和她同岁的女孩一样，一样的活泼开朗，娇俏动人。”
“这才是一个正值青春，璀璨年华的少女该有的模样，从前，我一直刻意让蓉儿少接触外面的世界，这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太过险恶，不适她这种心思单纯，外冷内热的人去接触。”
“我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但这样也就造成了蓉儿在性格心性上，和同岁女孩的不同，她变得沉默寡语，性子也变得清冷起来，不喜与别人交谈。”
“或许又可以说是排斥，蓉儿心性上有些排斥接近她的外人……”
说到这里，或是想到了什么，念端眼神富含深意，看着楚云笑道：“但你不同，蓉儿心里本能的不排斥你，还喜欢时不时的假装与你撞见，同你交谈。”
“相信从这点上，楚先生就不难看出，蓉儿的心意了。”
楚云眸光微动，微微颔首，他又不是木头，这么简单的一点不会看不出。
起初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遇见的是青春懵懂，情窍还未初开的端木蓉，那时少女的一颗芳心，总是容易被与其第一次亲密接触的他摘去。
思绪不经意间的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