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空,三道遁光急速飞行。
云梦瑶与白文静在这个过程中是不用施展法力的,云梦瑶还好,白文静才紫府境界,以她的遁术实在是太过拖累行程了。
这一次之所以要带着白文静,是因为所要抵达的地点,刚好经过沛山白家,经过百年发展,这个家族也在白鸿举,白文静两代家主的努力下,日益兴盛起来。
白鸿举在自己原配死后,以垂暮之年娶妻纳妾,给白文静添了二十多个弟弟妹妹,上百名侄子侄女,手段虽然难看了一些,但是也的确确保了沛山白家的基本盘。
血脉的联系,让同盟关系更加稳固,让白文静可以有更多的心神精力投入自身修行,而不是陷入无穷无尽的家族政治斗争中。
这一日,张烈带着云梦瑶,在沛山白家安住了几日,加固了白家与张家之间的联盟稳定。
然后,方才又继续前往目的地。
这个过程,依然是带着白文静的,一方面是让她参与进来,另一方面是若是有机会的话,也为她捕捉一头护山灵兽,增强护道之力。
南荒一域,地广人稀,毒虫瘴气横行肆虐,越是深入深山当中,人烟便越是罕见,渐渐的,三人越来越深入文明的蛮荒区域。
过程当中,零星可以看到一些占据灵脉的小家族,小宗门,但是最高的也不过紫府境,结丹境界的是没有的,这世间绝大多数结丹修士都是有家族,有宗门传承的,就算是散修结丹真人,也会选择前往更加繁华更加仙道昌盛之地,以求道途上的更进一步。
三道遁光急速飞行,这一日,突然在一片荒芜中,见到一处灵气强盛之宗门。
剑光纷飞,宝气盈盈,来来往往的修士虽然大多相比外地,寒酸些许,但是这一日都是面现笑容,喜气洋洋。
这一日时,张烈已经带着云梦瑶、白文静两女飞遁数万里了,也该到了进行休整的时候了。
三人刚刚按落下遁光,就有一名低阶修士踏着品相拙劣的飞剑,飞遁迎接上来,笑着言道:
“三位上修有礼了,在下封龙宗弟子胡碧仇,今日是我封龙宗两位祖师大喜的日子,三位上修若有闲暇的话,还请赏脸参加吃一杯喜酒。”
眼前这名中年修士,不过筑基境的修为,根基平庸普通,但是为人气质平和不卑不亢,颇有迎来送往之能。
“刚好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吃两杯喜酒,也沾一沾喜气,你们两个身上带着合适的礼物吗,没有的话我这里有。”
在哪里休息不是休息,讨一杯喜酒也是沾染福气的好事。
因此张烈并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下来。
“师尊,我身上带着法器。”
云梦瑶起步就是金丹境界,这些年又跟随张烈四处攻伐,因此太阴幡内自己的私房钱颇为丰厚。
白文静就有一些面露尴尬之色了,她这种状态才是常态。
一名本本分分的清净修士,身上是不大可能有太多余财的,像张烈、云梦瑶一般,身上不少四阶五阶法器,甚至六阶法器都有,只能说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剑上舔血搏杀出来的,并不是传统修士路数。
那名封龙宗在外迎宾的弟子胡碧仇,在前面引领,张烈从自己的随身储物法器当中,拿出一件四阶法器放到了白文静的手上。
白文静看着那支四阶法器耀金环,心中颇想留下来自己使用,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件法器放在张烈那里,不刻意回想的话他自己都忘记是哪来的了,但在白文静这里,却是轻易得不到的。
封龙宗虽然建立在南荒偏僻荒芜之地,但是整个宗门颇有底蕴,明显已经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发展了,甚至连四阶护山大阵都有,只是门人弟子大多略显寒酸了一些。
身上宝器灵光不足,越是中低阶弟子便越是如此。
“可以看得出,这个宗门在本地还是颇有号召力的,小宗门修士,家族修士,散修,全部汇集到了。”
张烈、云梦瑶、白文静三人按落遁光,在分别交付贺礼之后,进入了封龙宗宗门广场,此时此刻,这里已经摆好宴席。
“感谢三位上修,前来参加小徒的婚事,封龙宗蓬荜增辉,请,快请。”
虽然封龙宗婚宴,并没有报礼的环节。
但是张烈三人竟然以三件四阶法器为贺,如此大手笔还是惊动了封龙宗宗主,这是一名身着玄金袍服,留有长须,颇为威严的中年人。
刚刚见到张烈三人,便是神色一变。
他自己也不过才紫府后期境界,而眼前这三人,除了那名素衣女修以外,另外两人的境界法力都有一种让自己感到深渊难测之感。
再加上刚刚的大手笔,因此这位宗主,更加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怕一个礼节不慎招灾惹祸。
“许宗主客气了,我等不过是路经此地,恰逢此事,过来沾一沾喜气而已,还请许宗主见谅我们的冒失唐突。”
“哪里哪里,前辈太过客气了。来人,请三位前辈上座,再去把我珍藏的桃神茶拿出来,招待贵客。”
对于封龙宗的这位许宗主来说,这是意料之外的贵客临门,若是能够招待好了,同上修攀附关系,对于整个宗门的发展都是有利的。
而对于张烈三人来说,更多的是休整,同时沾一沾大婚的喜气:
“一纸婚书,上表苍天,下鸣幽冥,当上奏九霄,请宗门历代祖师为此见证。”
“今日你我,结发相伴,若有相负,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这种极为正式的结成道侣,是很少见的。
请历代祖师为证,一旦一者相负,为天地鬼神不容,非感情极为深厚的道门情侣,不敢起如此大誓。
好在,封龙宗敢把场面办得如此之大,也并不是轻忽妄为,当那一对在今日结发的道侣夫妻,身着金线红袍,彼此执手缓缓行至的时候,就算是张烈这般冷硬心肠的人,也能看出两人情意绵绵恩爱深厚。
“好羡慕啊,现今的通玄界,已经很少有人敢举行这样的仪式了,上表苍天,下鸣幽冥,不知道我此生有没有机会,得到一位这样一心一意爱我的郎君。”
在张烈一旁,云梦瑶双手捧着红红的小脸,一脸艳羡的言道。
坐在云梦瑶与白文静中间的张烈,莫名就感到有一股寒意。
作为曾经妻妾无数的某人,他基本上是不能举行这种仪式的,否则真的有可能一个大雷突然噼下来。
当封龙宗内,整个仪式举行到最鼎盛时。
古代礼器敲动,钟磬齐鸣,天地微声,元气波澜,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股意志垂落目光,进行赐福。
据说完成这种仪式的道侣,若是能够相爱一生,整个宗门、家族的气数,都会因此加厚绵长。
反之,则会折损宗门、家族的气数。
虽然这种事情,就像是轮回转世一样,哪怕是在通玄界也是似是而非难以实证,但是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对于这种道侣,都会给予尊重以及祝福。
但是你们若是中途相负,损伤了宗门、家族的气数,大家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新人大婚仪式之后,便是众人之间的喝酒吃菜、享受美味佳肴了,张烈、云梦瑶、白文静三人在封龙宗安住两日,然后方才离开。
前往已经距离不远的目的地:碧波潭,紫竹林。
据线报探索获得的妖兽传说,碧波潭,紫竹林内,居有一头修炼万年的紫竹妖,因为是灵竹成道,因此修炼进度较为迟缓,但是万年积累,其一身妖修法力已经不弱了。
尤其传说在其身上还有一条相伴而生的异种妖蛇,修持数千载岁月,两者气息交融,恍若一体。
离开封龙宗后,又一次飞遁十余日,三道遁光,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片如海竹林。
“意?不是说此地名为紫竹林,看上去,与寻常的竹林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云梦瑶身在高空俯览而下,有些疑惑地言道。
“应该是时节的问题,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呈现紫色的,而是要进入秋冬天之后,才会呈现紫色。此地,的确是妖气冲天,方圆万里罕有人至,我们下去吧。”
“小心一些,妖修虽然不擅阵法,但是在自己熟悉的地域,依然可以发挥出高于自身境界的力量。”
张烈这样言说着,飞遁而下,进入眼前这片紫竹林当中,这里,明显是竹妖的乐园了。
有许许多多的幼小竹妖,隐藏于婆娑起舞的竹影之间,好奇地看着这三名闯入自己家园的人族入侵者。
没有大妖庇护的妖族,遵照自身本能修炼,哪怕修炼到金丹境也是兽形,要修炼到元婴境界才能够化形成人,从此修炼进度大幅提升到不弱于人族的程度。
而有大妖庇护的妖族,从一开始修行的主攻方向就不是增强法力,而是先完成部分化形,使自身不断向人族靠拢,成为这世间最适合修炼的体质,然后再增强法力。
总的来看,还是后面这种修行方式更显聪明,磨刀不误砍柴工,长久来看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修炼出更高深的道行。
但是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遵行后面这种修炼之道的妖修,哪怕修炼得很像人形了,但是本身法力却很低微,甚至无法与许多完全就是野兽形态的妖修相对抗。
往往会被其所吞噬,数百年苦修尽数为人所嫁衣。
不过遵行后面这种修炼之道的妖修,通常有族群与大妖庇护,就如同这紫竹林内的竹妖们一样。
夜色当中,张烈、云梦瑶、白文静三人,甚至在竹林里看到许多白白胖胖,头上却长着竹叶的小孩子,咬着手指头好奇的看着三人,然后他们又迅速被一些成年人模样的男女迅速抱走了。
若是此时三人出手,进行斩杀,这些竹妖妖气散尽之后,便会化为一支支的灵竹。
无论是炼器还是入药,都是上好的灵材。
只是张烈三人并没有出手,仅仅只是行走于这夜色中竹林之内。
“看来,我们三个要是不分开的话,此地的主人是不会出来见我们的,那就分开吧。”
说着,张烈伸出手在云梦瑶、白文静两人身上轻轻地拍了拍,一瞬之间,云梦瑶、白文静两人都感受到自身周身突然萦绕上一股锋锐之气,一者刚勐,一者轻灵。
“师娘,请多加小心。”
云梦瑶对白文静这样说道。
“梦瑶,你也多加小心。”
然后,三人分散,独自前行于这浩瀚无边竹海当中。
张烈并没有使用昊天镜或者昊天法目,虽然使用宝物或者本命神通,有很大的把握将那万年竹妖逼出。
但也有较小的可能,让这万年竹妖识出厉害,有了防备,若是其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一意要逃的话,自身也很可能也拿其没有办法。
与其如此,不如藏拙。
妖修大多茹毛饮血性情暴烈,那名万年竹妖修炼多年法力深厚,自己三人这样入侵他的族地,张烈不信他会避而不出。
而在最适合、恰当的时候祭出昊天镜,就算是元婴修士也未必能逃得掉了。
一直在这片竹林海中逛到了后半夜,穿过一片茂密的竹荫后,张烈隐隐感受到四面竹林移动,当他走出之时,已然来到了一处林中茅庐之前。
张烈瞧着眼前这座茅庐,其中一梁一柱都似手工所制,不带半分的法术痕迹,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身怀上乘法术,却以大妖之身体悟凡人的生活,这对于妖修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很高明的修炼方式。
茅庐灯火通明,一名身着黑白道袍极为俊美的年轻人,正在灯光之下读书,在桌面上横置着一柄连鞘长剑,使这名年轻人斯文当中不失英武,俊美而不显柔弱。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大先生一首词,写尽了风流豁达的人生态度。
听到如此之词,那名黑白道袍的年轻人眼中一亮抬起头来,与张烈相对视,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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