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甘家修士的周身,冒起冲天的火焰,硬生生抵住了乌光黑煞钩的斩杀之势,与此同时火焰当中一抹金色利芒,流光一般斩杀向张传鸿。
在筑基后期修士当中这一击绝对称得上是“快准狠”兼备,几乎隐隐有些超出筑基后期修士的上限。
在剑光转换之间,张传鸿已然来不及调回飞剑抵挡,他瞬间掷出一瓶早已捏在左手中的青玉瓷瓶,瓷瓶炸碎,顿时升腾起一股浓烈的黑色毒雾包裹住张传鸿。
这个家伙从小就喜欢找稀奇古怪的东西琢磨,以炼丹术作为毒术手段进行攻击的修士不少,但是以炼丹术作为防御手段的,这种变化就比较少见了。
就算大多数炼丹师,也大多数使用防御法器。
那股浓烈的黑色毒雾急剧扩散,侵蚀得四周沙沙作响,同时明显蕴涵着极为不弱的力量,流光金剑刺入其中,明显受到不小的阻力,但在稍稍迟滞之后还是骤然之间一透而入,自毒雾当中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
那名相貌平凡的甘家修士本来还面露紧张神色,但当发现自己的天火金剑依然如过往一般,为自己重创斩杀对手,不由得嘴角含笑,心神放松下来。
烈火能煅真金,甘家修士所修炼的这门金火属性的功法,精进速度倒还一般,但是却蕴涵一门无比强大的攻击神通:天火神剑。
这道厉害无比的杀伐法术,屡次成为他能决定胜败的杀手锏。由此收获大量修行资源,反过来加快修炼的进度。
神识中感应到天火神剑已然斩杀见血,因为火行法力本身也是强行霸道催动、难以持久,因此这名甘家修士迅速取出符咒,镇在面前半空当中已然剑力大减的乌光黑煞钩之上。
想要封镇此剑,得到这口罕见凌厉的三阶上品飞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自其面前正在消散的黑雾当中,陡然飞出数道既迅且疾的微小暗芒。
这名甘家修士太过相信自己的天火神剑了,再加上自己的符咒已经镇在乌光黑煞钩上,心中一时疏忽大意,被那数道暗芒接连打在身上。
除了前两枚因为其周身的法力护体反击,而被弹飞开来,剩下的五枚则接连重击在这名甘家修士身上,一股奇异的酸麻之感瞬间漫延全身。
“有毒!”
“这是透骨钉!”
瞬间栽倒于地,这名甘家修士立刻以重手法击点自己胸膛处的要穴,同时运转法力,想要迫出那些毒钉,然而逼迫过程中,却发现此事极难做到,他脑海当中顿时闪过透骨毒钉这个名词。
而在这个时候,张传鸿周身的毒气方才逐渐消散殆尽,在他的身上盘绑着一条飞蛇,狰狞凶狠,肋生双翅。
此刻身体被金剑透体而过,也是有气无力的。
同时张传鸿自己也并不好过,他的毒术防御,再加上自己培养出来的这条飞蛇肉坚如铁,叠加之下可以防御住大部分的筑基修士法术攻击。但是没想到对方的这次法术攻击力惊人的可怕。
双重防御之下张传鸿的肉身还是被打穿了,只是凭借双重防御成功偏移过了自身要害,此时此刻肩膀处鲜血泉涌,同时因为沾染了飞蛇的血,也中了毒。
好在,受伤的并不是要害,飞蛇毒血,自己也有解药解除。
以灵兽袋收回飞蛇,张传鸿拿出瓷瓶取出丹药,仰头吞服两粒,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
“承让。”
张传鸿以双手持以道礼,然后拿出一瓶透骨毒钉的解药,掷给了那名倒地不起、现在全身都已经麻痹的甘家修士,就转身返回到张家修士之间。
筑基境修士的障眼法,小动作,当然都是瞒不过甘文哲,张相神张烈这些人的眼的。
但是甘文哲忌惮着张家的实力势力,不敢有所小动作,否则他只要传念一个提醒,就几乎可以反败为胜。
“做得漂亮。”
张传鸿返回之后,张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张传鸿身上的伤完全是可以不受的,但是他从家族大局考虑还是全凭自身实力击败了甘家修士,这落在张相神、张烈这些人的眼中,当然是增加好感的。
“传书,此战的第二场就交给你了。”张传灵这时对张传书言道。
“定当尽力。”
张传书双手执礼,而后身边飞剑剑光一卷,就将其带到了场中。
“夫君,你一定要赢啊!”
张传书的身后传来这样的喊声,却是他的小妻子吴筱。
因为自付今日这场斗剑,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再加上妻子筱儿喜欢热闹,张传书就自作主张把她带来了。
他在张相神、张烈面前都是有脸面的,因此也没有人会因这种小事说些什么。
而甘家修士那边,在片刻的商量之后走出一名相貌英俊、优雅温文的中年男子,同张传书一样也是筑基中期顶峰的修为。
“张家,张传书,道友请。”
“甘家,甘敬德,道友请。”
不同于张传鸿与上一场那名甘家修士,两人上场就开打,张传书与他面前的这位甘敬德,彼此各自执礼互通姓名后,方才各自祭出自己的法器。
在这个过程中,张相神敏锐地注意到,吴筱的目光不时落在甘敬德的身上,虽然她也在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夫君身上,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唉,蛮女多情却不能专情啊,再加上传书太宠爱自己这个小妻子了,长此以往……”在这一刻,张相神的心中几乎闪过杀意。
但是一想到传书会因为自己的做法,痛不欲生,他又不得不把自己的心思往下压一压。
人都是有感情的,曾经这个侄儿为了救护自己,险死还生,大损道途,张相神心中一直都是抱有愧疚的。便是再有决断,张相神也不希望张传书痛苦。
但是像张家这种大型家族,是很重视脸面的,也就是所谓的礼教,其中有一条就是会把红杏出墙的女子沉塘,对外宣称是病死了。
张相神此刻已经打定主意,此事之后就找几个姑婆陪一陪吴筱,给她好好讲一讲张家的这些规矩,免得日后真的出现不忍言之事。
而在这个时候,面前场中两名筑基修士的斗法,已经到了激烈的时刻,张传书原本的碧血丹心剑已经在巫神界域当中损毁,他现在的这一口是张烈为他所重新炼出的。
整个张家有资格让张烈为其去费心思的人不多,但一旦张烈肯为其花费心思,这个人都会获得极大的好处。
一口青色飞剑在张传书的驾驭之下,转折斩杀仿佛一条青蛇游走,诡秘中透出凶悍。
与此同时,张传书面前身旁排着一排悬浮着的三阶符咒,攻防幻遁兼有,这就是典型的有灵石修士斗法了。
像张传鸿这样,未来还想要更进一步的修士,因为要节省出未来兑换辅助开辟紫府灵物的资源,平日里努力赚钱同时尽量节俭,而张传书已经放弃道途了,那他的家族分红就很多了,供自己夫妻日常奢侈生活还有极多剩余,购买护身符咒也从不心疼。
一个修士如果贫穷的话,即便他手上有许多灵符,斗法的时候也往往用不到妙处,因为使用经验太少。
而张传书明显不是这样,他的每一张灵符不说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至少能用在关键手上,这说明至少不是第一次使用,能在实战中为自己争取到优势。
青木剑诀,配合三阶火焚符,那青蛇游走般的剑光,在灵符加持下一时犹如火蛟一般,声势数倍猛恶,压着对手打杀。
甘敬德相比之下就要穷酸太多了,从战争开始就只有一杆青色大旗作为法器,灵符也只使用了一张,增加自身遁速的。
只是他手中的那杆青色大旗威能不凡,与修士本身已经磨合到极深的层次,再加上他本身是个风属异灵根修士,遁速迅捷,法术威力颇为强大,因此才能一直支撑下来。
“甘道友,若是你技止此耳的话,那不如早早认输算了,我所修炼的功法最重回气,消耗战你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
在面前这一片山林当中,甘敬德犹如一只灵活的老鼠一般,不断钻入山林间那茂密的林木中去,让张传书的许多攻击都落到了空处。
虽然始终保持着攻势,但张传书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法力已然消耗颇多,他的手指轻轻击在身旁的一张符咒之上,同时口中这样说道。
此为幻符,定音回波符。
没有直接攻击力,却可以辅助使用者锁定敌方修士,这其实是一种类似于蝙蝠超声定位的能力,对方回不回话不重要,自己说什么也不重要,但是是一定要说话的。
张传书追索着甘敬德冲入林中,使用了定音回波符,很快就骤然转身,锁定了甘敬德的真实方位。
虽然两人之间相隔着一棵大树,但是长于敛息术的甘敬德并不知道张传书已经发现他了,而张传书却知道甘敬德所隐藏着的位置。
再次使用了一张巨力,一张破甲符加持在自己的飞剑之上,张传书伪装成自己没有发现对方,依然还在搜寻的姿态,而后突然之间一剑激发。
青色的剑光犹如惊虹一般,直接就贯穿了甘敬德用以藏身的那棵大树,钉在他的身上。
然而与此同时,飞浮于半空中的张传书,其脚下草地却骤然一杆大旗飞出,正是甘敬德的那件得意法器风蛟旗!
在这个时候,甘敬德被碧血丹心剑钉得身形飞退,但却死死注视着张传书所在的方位,下一刻狂风成阵,骤然席卷向张传书。
“这是,阵法!?”
伴随着狂风拂压野草,在这一刻张传书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脚下,那庞大的朱红色阵图。
同时脑海当中,也终于明白过来,甘敬德之前为什么要一直引着自己,在这片范围内转来转去。
“原来他不是限于斗法范围,而是在布置阵法,原来如此!”
可是这个时候再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虽然这临时布置的不可能是什么大阵,但是张传书与甘敬德两人修为相仿,而后者将全部的神识法力都压在了这一击之上。
以那风蛟旗为引,狂风聚拢呼啸,光芒四射,青光盈盈,大量聚集的风力竟然在一瞬之间变成为了一头十几丈长的青色巨蛟,它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地扑下。
就在张传书疯狂催发防遁符咒,想要抵御之时,在他的面前,突然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道人出现,他伸出手掌五指一抓,那声势强悍的青色风蛟,只是一瞬就溃散得无影无踪了。
“厉害,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布成阵法,这份阵道造诣,张某也是敬佩的。此战,是我们输了。”
将抓在手中的青旗,扔还给下面那名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的甘家修士,张烈拉着张传书,化为一道遁光返回了张家众人之间。
“夫君,你没受伤吧?”
吴筱这个时候跑出来,拿出手帕为张传书擦拭着汗水。
“没事,筱儿。元烈长老出手及时,我并没有受伤。”说完,张传书来到张相神与张烈的面前,施礼道:
“传书有负族长、长老所托。”
“不妨事的,胜负乃是常事,能够汲取经验教训就好。”
“甘族长,这样的斗法斗剑,我看对族中弟子的益处很大,以后不妨每隔几年就举行一次,有紫府修士看护着,既可以增加后辈的斗法斗剑经验,又可以增长他们的见识。每一次再加一些添头,不失为一场盛事。”
张相神意态和气,极具气度的这样言道。
“能够与张家这样的家族相交,是我甘家的莫大荣幸,就依道友之言好了。传灵道友,老夫与你交手,有一些以大欺小了,这样,我再加上泰和城中的两间店铺,若此次斗法我战败了,就输给张家,张家就不必再加赌注了,其实那株沧澜草本就是张家的采药童子采获的,虽然长在我们甘家,但是我们甘家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可见是没有享用此物的福分,此次前来其实是我们无理取闹了。”
甘家老祖甘文哲,一番话语说得极是大气,也是有意结交张家,若是能够攀上张家的这条关系,损失两间店铺又能算得了什么?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接下来的道法切磋,还请您多多指教一二。”
张传灵化为遁光,飞身而出,站立在了虚空,青袍玉面,风姿绰约。
与之相比,垂垂老矣的甘文哲就实在是没有这份卖相了。
“传灵道友请先出手吧,老朽与你这个年岁的孩子斗法,总不好再厚颜抢攻。”
甘文哲这样说道。
若是在真正的厮杀当中,像眼前这样老鬼的话,张传灵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但是此时此刻身后站着张相神与张烈,甘文哲若是敢玩阴的,身后这两位能把对方的脑袋直接拧下来,这样的情况之下。
张传灵双手掐诀,直接就开始准备一项蓄势良久的大威力法术。
一见到这一幕,甘文哲愣了一下,半晌后却是苦笑,但他还真不能出手打断。
在这个过程中,四周的空间渐渐就发生扭曲了。
当甘文哲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片深山幽谷,如林石柱之间。
“丹阳宫千机图?想不到你执掌此图不久,就已经可以操控到这个地步了。”
千机图若是正常使用,需要将之祭起,而后再将敌人罩入到阵法当中,时机的把握很重要,因为敌人可能会对攻会遁逃,一旦罩不住,千机图的威力也就无法展现。
而张传灵现在的用法,却是以自身为引直接将四周敌人卷入阵中,这是一种高级应用方式。
“呼。前辈谬赞了,晚辈一身修行与前辈相比别无所长,也只有这张千机图还算拿得出手,当然也只能倚仗于此了。”
此时此刻张传灵脸色惨白,侧身坐在一头傀儡巨虎的身躯上,而在她的四周,则是一群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傀儡,有弓箭手,有虎豹,有巨剑剑士,粗一看竟有近百具。
本来以张传灵的神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同时催动这样多的傀儡,更何况她还要开启千机图。
但是千机图法器本身就有提高修士神识,辅助其操控傀儡的效果,虽然现在限于身价,张传灵还没有注入生魂的血魂、天魂傀儡傍身,但是仅仅只是她身边的这近百二三阶的傀儡,堆也足够堆倒多数同阶修士了。
“哈哈哈哈,张家修士果然不凡!可惜,当年三尸魔君神剑一挥就把老夫劈成重伤,他也没有机会知晓我的真正手段。”伴随着这根本不知是自嘲还是感慨的低语。
甘文哲的一只手掌,豁然伸出,就这么平举着正对着张传灵。
“嗤啦”紧裹着手臂的一整段袖子撕裂,在布片飘散间他的整条手臂好似充气一般膨胀了起来。
从小臂到手掌,瞬间胀到了平时的五六倍大小,皮肤也被撑得薄如蝉翼,甚至能清楚地看出其内的条条血管青筋,继而一片暗沉浮起,隐隐地内里还有一个个凸起在游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就在那条异样的手臂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时,一抹黑光闪烁,同时还伴有浓浓的腥臭之气。
“轰”的一声,甘文哲的整条手臂蓦然崩散开,不似血肉之躯,没有红雨漫天,反而有大量的黑点乍现。犹如山洪暴发泥石席卷,向着张传灵所在的方向冲击而去。
与之伴随着的,还有老者略显平淡的话语声:
“我真正擅长的道术,是驱御灵虫之术,当年三尸的飞剑,北十七宫的修士几乎受之即死,而我却能够活成功下来,凭借的也正是这些灵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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