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诗画昔梦

“你们可知名宿山庄的庄主陈老爷子有两个孙女?”钟离红问。

江心急忙回道:“这个我们倒是知道,我和申猴前辈讨教武功的时候他曾说过。陈老爷子有两名孙女,一曰诗情,一曰画意。”

钟离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两个女孩的长相虽然相近,可性格却迥然不同。陈诗情水性杨花,爱慕虚荣。而陈画意却单纯善良,善解人意。城主那时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在入庄后没多久就被陈诗情的美貌及爽直所吸引。渐渐的,那女孩的身影开始反复在他梦中出现,城主就像中了毒一样痴迷上了她。对于城主的追求,陈诗情在思索再三后终于还是答应了。”

“那后来呢?”冀嫣然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女子虽接受了他的爱却从未公开,整个名宿山庄内除了庄主陈经年和子鼠玉兔外,几乎没人知道她已是名花有主。城主虽心有芥蒂但仍未放弃,感觉可能是自己对她的爱不够。往后的日子,他又对陈诗情付出了加倍的关怀。有时只是因为女孩随口的一句话,他就会跑到山谷外的西安府中,走遍全城的大街小巷也会为她寻得那些喜欢的东西。那时,因陈经年的另一个孙女陈画意自幼居于山庄之中,平日里无甚玩伴。故而每次城主外出之时她便央求城主能够带上自己一同前往。半年时光转瞬而逝,陈诗情对城主的爱似乎一直停留在了原点,反倒是天真善良的画意却在不经意间爱上了这个痴情的男人。”

“哦?”在场的三个男人对此事倒并不怎么在意,可冀嫣然却对故事中的三人恋情显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在她看来这可比那些无聊的江湖争斗有趣多了。

“半年后,城主鼓起勇气找到了陈老爷子,想让他将诗情正式托付给自己,并承诺一定会让陈老爷子的这位大孙女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陈经年见城主他武学天赋极高,为人又正直赤诚便同意了此事。然而,喜悦之情还未在城主的心中停留多久,他便于求亲当日恍然发现了一件事。当时名宿山庄与归一宗皆为武林之柱,执天下牛耳,慕名来投者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因色起意,总是想方设法纠缠勾搭陈诗情之人。而诗情的父亲在几年前就已死于江湖仇杀,她的爷爷又时常忙于武林事务对她疏于管教,这便越发惯得诗情任性而为。面对众人的追求她倒是十分享受这众星捧月的感觉,一边享受着城主的爱一边和其他庄客保持着暧昧的关系。那些男人送她的东西她也从不拒绝,只因一个‘财’字和虚荣心作祟,使得城主和诗情的这段感情变得越来越畸形。”

当钟离红言辞此处时,自闲和昔朝都隐约觉得陈诗情的性格和他们之前所识的某位女子很是相似,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感到难堪,二人只是心中简单想了想,面上却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到后来就连诗情的亲妹妹都看不下去了,陈画意虽然钟情于黄粱,但为了二人的幸福她还是会时常劝告姐姐既情有所归就不该再到处招蜂引蝶。可陈诗情的想法与她的妹妹却是截然不同,她觉得女人就应该趁着年少貌美之时尽情享受那些异性能给自己带来的财利以及那众星拱辰的感觉。无论是爱人黄粱还是妹妹画意,他们的干涉都是在多管闲事,想以他们的自私来束缚自己的自由。再加上诗情已渐渐感觉到了妹妹对黄粱的淡淡情愫,她甚至觉得妹妹对自己的劝告是在挑拨离间,不希望自己能得到幸福罢了。从此,诗情便对画意因气生怨,产生了间隙。”

当钟离红将故事讲到这里时,粥摊的其他客人都已渐渐离去,只剩下了这张老旧桌子还在诉说着过去的恩怨情仇。

钟离红望了一眼头顶上隐隐浮现出的星空,道:“之后名宿山庄的一位庄客为了能彻底得到那名惑人的女子,便取来了几坛美酒意图将诗情灌醉。可当夜诗情到场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自然不予同意。然而那名庄客那时已是色字上头,就要用强。就在这紧要关头,知晓此事的画意在匆忙间叫来了黄粱相救。城主在知晓一切后既感到心灰意冷又觉得怒不可遏,可那时的他却已然发现自己已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叫陈诗情的女孩。曾经付出的无尽爱意已如潮水一般涌入了茫茫大海,如今虽然终于看到了海的尽头,可想收回又怎能轻易自拔?那夜,城主只顾将心中恨意都发泄在了那名庄客身上。可谁料刀剑无眼,那名庄客在与城主拼杀之时竟不小心误杀在了站在一旁的陈诗情。”

“啊?!”冀嫣然捂着嘴巴,不禁惊呼道。

“就在城主完全呆住的功夫,对方趁机发起了第二次进攻。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默默倾慕城主的画意冲了上去,替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待城主反应过来时,画意捂着自己的眼睛,脸上已布满了鲜血。之后城主奋力杀掉了那名敌人,遁出了名宿山庄,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画意呢?”江心追问道。

钟离红叹道:“她心甘情愿地跟着城主一起走了,不过在那场战斗中画意的双眼受了很重的创伤。多年来虽一直在五指城静养,但却始终未能再度恢复光明。”

听完这个故事,江心四人终于明白了当初提到五指城时,陈老爷子的表情为何会出现了一缕微妙的变化。

“黄粱,恨她吗?”江心缓缓问道。

钟离红摇了摇头,说:“城主对诗情的感情很是复杂,既有从前难以消散的爱,又有后来恍然而起的恨。他因爱生恨又因恨生爱,虽然已过去了甚久,可城主却仍对其念念不忘,甚至还会让屈先生帮他招···”

“招?招什么?”顾昔朝问。

钟离红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没,没什么。”

江心一边想着刚才钟离红所说的故事,一边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令黑白两道同时畏惧的人也曾经历过如此唏嘘往事,难怪他会如此痛恨酒色财气这四个字。”

钟离红说:“虽然武林正道皆视我们为邪魔外道,其实上至城主,下至各堂堂众,大家都是因酒色财气所迫才聚在一起的。比如酒字堂主米鸩,其父酷爱酗酒,每次饮酒过后就会对其母子无故打骂,米鸩从小就生活在一片恐惧之中。一晚,只因米鸩的娘亲对正在酗酒的丈夫劝了一句,就被对方举起酒瓶砸倒在地。眼前娘亲就要被打得断了气,米鸩忍无可忍随手抄起一把菜刀径直送进了他爹的胸中。”

“······”

“气字堂主景意因幼时家中贫寒,受尽了邻里欺辱,后来便一把火烧了那些人的房屋从此远遁他乡;还有城主的智囊屈百星曾经一名衙门里的低级官吏,只因相貌丑陋就遭到了上级的百般羞辱和刁难;以及神字堂的堂主巫随形,他本是街边卖艺的艺人,因长时间受到当地恶霸及官兵的勾结欺压,最终被逼的手刃了仇人,从此便加入了五指城。”

“那财字堂的端木数呢?”江心一直对这个善于敛财的人影响颇深。

钟离红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端木数原来是一家武馆的账房先生,他倒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过往,和你一样都是只铁公鸡罢了。”

钟离红说完之后忽然一愣,在这一路上她早就把这个由自己所起的外号叫顺了嘴,故而在冀嫣然等人面前不由脱口叫了出来。

江心见状也不恼怒,只是低下了头发出一声苦笑。

楚自闲看了看略显害羞的钟离红,又瞅了瞅无可奈何的江心,不禁偷笑道:“阿心,看来终于有个治得住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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