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功夫,江心与楚自闲顾昔朝便回到了客栈门口。几人刚要踏步而入正巧看到一脸慌张的冀嫣然跑了出来,“有,有个人把了咱们的银两偷走了!”
“什么?!”楚自闲和顾昔朝一起惊道,江心则立刻回想起了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他行窃时可有伤到你?!”顾昔朝急切地问道。
冀嫣然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咱们辛苦赚来的盘缠···”
楚自闲哼了一声,道:“这小贼竟敢趁我们不在,用这种低劣的伎俩来行窃。”
江心握紧了拳头,说:“可恶,竟敢偷到我的头上!足足九十多两银子岂能让他轻松得去。”
客栈老板生怕出了小偷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到自家的生意,他一边暗自咒骂一边快步走了出来,“几位客官,要不要我帮你们找衙门报案?”
楚自闲果断说道:“不必了,一个小毛贼而已,我们自己解决。”
紧接着,楚自闲将买来的东西都交到了顾昔朝的手上,“昔朝你陪着冀姑娘,我和阿心去把包袱找回来。”
顾昔朝本想一同前去,可当他看到冀嫣然一脸自责切焦急的模样还是止住了步伐,点头道:“好,你们快去快回,一定小心。”
楚自闲更不答话,在江心的带领下一起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忙回到了和刚才那个可疑男子相遇的地方。
此刻街道上的行人并不算多,然而想要快速在人群中找到一个人也需要一番费劲的功夫。好在楚自闲耳聪目明,他抖动着机敏的眼光来回扫视,终于在远处的一个巷子旁瞄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正要向里钻进去。
“阿心,找到了他!在那!快追!”
听得楚自闲一声惊呼,江心与好友一起向着远处的那条巷子奔去。
二人迈动地矫健的步伐,眼见距离巷子口是越来越近。那个抱着包袱的男子刚走到巷子口便看到两条影子迅速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路人的身旁,就像两匹飞驰的骏马一样极速冲来。
男子见状立刻一个健步向前冲去,像耗子一样迅速躲到了巷子里面。
江心和楚自闲紧随其后,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他们便追到了巷子口处。
此时巷子外的街道上仍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和小贩经过,然而二人面前的巷子里却是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只听“仓”的一声,楚自闲和江心一同将各自佩剑抽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眼,慢慢向前走去。
这条巷子并不长,二人走了十几步便走到了巷子里的一条岔口。
楚自闲左右看了好几眼也不知那小偷究竟是朝哪一边逃去了。
“这小子的脚力倒是不错,这么短的功夫就不见了。不行,我们不能停下来,我去左边找,右边就拜托你了。”
说完,楚自闲也不等江心回答就马不停蹄地向左侧小路追去。
江心看着自己的兄弟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左侧小路,自己也得继续努力,抓紧向前追赶。
而当他刚迈出一步时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义父韩巡曾经为自己讲过的一个道理。
那便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连敌人影子也没看到就没头没尾地追,江心怕到头来无论是他还是自闲都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找不回属于自己的包裹。
江心静下心来先想了想,如果自己就是那个小偷,眼下在得手后刚刚迈入一条小巷,身后还有两个看起来武功不凡的追兵,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办?
在一番简单的思考后,江心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向右侧小路追去。紧接着,他缓缓侧过脸来,微皱着眉头走向了身旁的一个堆着草料的推车前。
“哒,哒,哒。”江心一步步越走越近,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发出了阵阵回响。
正当他来到推车面前时,突然一柄短刀从车后的草料里猛地捅来!
纵然此击异常迅猛但江心能看出来,躲在推车后面的人并没有习过武艺,原本是胜算很大的一次偷袭他却只生生地使出了蛮力,让江心得以轻松躲过。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只是个小毛贼罢了。识相的快把小爷的包袱交出来!”江心叫道。
于推车后现身的人正是之前神情鬼祟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子,而此刻在他的怀中仍然还抱着那个熟悉的包袱。
此人被江心逮了个正着,可是从其表情中却看不出有太多的惊慌,反而很有底气地说道:“交什么交,这个包袱是我自己的!”
“是你的?那你跑什么?”江心问道。
那人并不打算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他的面色瞬间变得狠毒了起来,说:“小子,我劝你别再啰嗦了,赶紧让开条路让我过去,别要钱不要命!”
江心自幼在镖局长大早已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前不久就连令武林中人谈虎色变的地宫首领秦广王都与他大战了几十回合,如今面对这个落单的小毛贼他岂会放在眼里的。正巧江心这几日因为闹肚子一直没能勤修武艺,此时正好可以陪他玩玩,舒展一下拳脚。
江心问:“我听朋友说你们酆都人都颇为敬畏鬼神。传说此城乃是连接阳间与地府之处。你光天化日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就不怕将来被十殿阎罗打入油锅地狱吗?”
小偷不屑地笑道:“只有傻子才会去相信这些可笑的事情。我最后警告你,老子在城里可是有一百多个兄弟,个个杀人不眨眼。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下狠手!”
江心听得突然变了一副后悔且惧怕的表情,颤抖着回道:“你有一百个兄弟,那我岂不是惹下大祸了?!”
小偷得意了起来,扬着头说:“哼,知道就好。”
不过,小偷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情又立即双眉紧皱,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这个紫衣青年方才做出的那副模样似乎只是在玩弄自己,眼下江心猛然变了表情,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不管你有多少兄弟,我只知道你偷了大爷我的银子,而且此刻这条巷子里也只有你一个人!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既然你不惧神明,那我就替天行道让你好好长点记性!”
那人见状不妙也不多话,直接挥舞着手中短刀向江心刺来。
然而仅仅两招过后在这条狭长的巷子里便传来了声声惨叫,江心连袖剑都没用出来就将此人的短刀打飞,回身一脚将其重重地踢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怎么样,服不服?”江心蹲了下来,悠闲地问道。
那小偷已感觉出来自己与面前这个难缠的小子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只是刚得手的一包银子在怀里还没焐热,实在舍不得交出去。
他本想再放两句狠话希望江心能速速离去,然而小偷的头脑在一番飞速运转后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风险,他已看了出来这个紫衣青年似乎不是个善茬,没必要再给自己惹一身的皮肉之苦。于是小偷改变了战术,开始全力求饶。
江心不愿和他多废话一把取回了包袱,“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九十两,嗯,还好银两都在。”
看着江心重新取回了包袱,小偷小心翼翼地重新站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缓缓向外走去,“大爷,您已经拿回东西了,要没我的事那小人就走了。”
江心眼睛一转嘴角扬起了一股奇怪的笑容,随即伸手拦住了他。
“您还有什么事?”小偷回过头来,他不知这个瘟神为何又叫住了自己。
江心装模作样地又在包袱里来回拨弄了几下,接着佯怒道:“我包袱里原本有两百两银子,如何如今只剩下了九十多两?!”
“啊?!”小偷就像是大白天被雷劈了一样,顿时将嘴张得大大的。
“啊什么啊?快把剩下的钱给我交出来!”
“大爷,您是想黑吃黑啊?”
江心的气势丝毫不减,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叫道:“我就是黑吃黑怎么样?不让你长一个深深的记性你转身就再去摸他人的银子,这臭毛病不改只会损你的阴德,我这是在救你。”
看着江心一脸严肃的表情,小偷都快要哭出来了。前几日他在天府酒楼举办的吃辣大会上看到有一伙年轻人赢了一百两银子,原本他想踩上几天的点等那三个男人离开时果断下手,过上几天舒适的快活日子。可谁能想到如今却碰到个比自己还不讲道理的混球。
小偷怕再挨拳头只能把一边叹气一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江心接过以后仔细数了一番,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但将这些全部加一起也有十几两银子,看来此人今天已经得手好几次了。
“大,大爷,这下我能走了吧。”小偷满脸沮丧地问道。
“等等。”
“您还有什么事?”
只见江心把自己的包袱背在了身后,而把敲诈来的那把银钱又还到了对方的手上。
小偷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脸上充满了疑惑。
江心笑道:“你偷人家的钱我可不要,不过是想让你长个记性。你可给我记好了,小爷这几天就在暗处盯着你,你给我把这些偷来的钱一个个都去还给失主,不然的话···”
说着,江心又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假意在他脸前挥舞。小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因为他突然发现在江心的衣服内竟然藏着一柄袖剑。他突然反应过来,在刚才打斗时此人要是想要自己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小偷如劫后余生一般连连附和,就差给江心下跪磕头了。
“我,我,我这就去把银子还了,明日我就找个正经营生,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罢,在看到江心微微点了点后此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江心看到对方离去自己也舒了口气,他的肚子刚刚才好了一点,经一折腾又有些微微地疼了起来。
其实江心之所以会把银两再还给对方乃是因为韩巡曾教过他,行走江湖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做得太绝日后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这里毕竟是冀姑娘的家乡,得罪了地头蛇总归还是不划算。
一盏茶的功夫后,只听“咚”一声,江心把失而复得的包袱放在了客栈大堂的桌子上。
冀嫣然眼前一亮,道:“你们找回来了?!”
楚自闲点了点头,说:“嗯,阿心找到了那个毛贼,才得以拿了回来。”
说到这里,江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语气中充满了遗憾,说:“哎呀!”
顾昔朝急忙问道:“阿心怎么了?可是少了一部分银两?”
江心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表情,说:“呃,没有没有,我特意数了一遍银子都在。”
“哦···”
江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实则心中却在暗暗想道:“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应该让那个贼人交我一两招的。日后和地宫余孽或是其他敌人对战时,若是能在对方身上摸些散碎银两过来岂不美哉?”
冀嫣然看着失而复得的包袱,柔声说道:“江大哥,咱们的盘缠还是你来保管吧。我一个女流之辈容易被贼人盯上,况且这包袱这么重我拿久了胳膊都酸了。”
“好嘞。”江心爽快答应。
看着冀嫣然一脸自责的模样,楚自闲宽慰道:“冀姑娘,既然银子已经找回来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们没能保护好你,是我和昔朝阿心的过错。况且这一百两本来就是你挣的,所以无需多想。”
江心也附和道:“自闲说得对,其实就算真的不慎丢了,这点钱也算不了什么。想当初我们在开封妓院的时候一出手就是三五十两银子。”
说到这里,几人的谈话瞬间戛然而止,大堂里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江心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顾昔朝也已完全愣住,他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瞄着身旁的女孩。
紧接着,冀嫣然一句话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她缓缓侧过脸来冲着顾昔朝道:“妓院?你竟然也会去逛窑子?”
昔朝连忙挥手,道:“不是不是。”
在情急之下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自闲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说道:“咳咳,冀姑娘是你听错了,阿心说的是开封的一家戏院。”
“哦,对!是看戏的戏院,戏院。”江心也连忙补救道。
“哦···”冀嫣然将信将疑地应道。
兄弟终于帮忙把话原了回来,几颗斗大的汗滴从昔朝额头上接连滑下。
顾昔朝忽然升起一丝不解,自己为调查地宫鸟嘴的行踪而潜入朱雪仙楼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为什么此刻的自己会如此在意这个女孩的看法。
他看着冀嫣然雪白的脸颊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