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宅。
在楮子凤封印秦阮即将觉醒的记忆时,一整晚都处于心悸中的霍云艽,趴在床头噗地从口中喷出鲜红血色。
他骨节分明的手扶在床头,身体虚弱无力,抽空耗尽了所有生气。
艳丽血色染红地毯,鲜血迸溅在床头柜,还有三爷身上穿的那件暗蓝色睡衣上。
婴儿房内,正在沉睡中的霍遥与霍安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刷地睁开漆黑眼眸。
他们同时扭头,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面面相觑。
不顾房间还有守夜的佣人在,兄弟俩快速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冲向门外。
他们动作灵敏利落,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
“少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守夜的佣人见两位小主子冲向门外,神色微愣,惊呼出声。
霍遥回首,冰冷黑沉眼眸凝向准备追上来的佣人。
他奶音警告对方:“不许跟来,否则让父亲赶你离开!”
霍安祈见哥哥还跟佣人废话,扯着他小胳膊往门外拖拽:“别废话了!父亲快要坚持不住了!”
兄弟俩手拉着手离开房间。
两个小主子身娇肉贵,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被赶出霍家都是轻的,佣人哪有不跟上去的道理。
知道他们不比普通孩子,她也不敢阻拦,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霍遥跟霍安祈来到父母的卧室门前。
前者小手一推,门开了。
霍云艽趴在床头还在吐血,他上半身几乎悬空,如果不是手撑在床头柜,很有可能就这么栽倒在地。
“父亲!”
“三爷!”
孩子与佣人的惊呼声响彻整栋小楼。
霍羌今晚在霍奕容那边守着,霍栀也没在家。
楼下值夜的暗卫听到动静,一窝蜂的冲上来。
房间里,霍遥跟霍安祈已经迈着小短腿走到床边。
他们伸出小手扶父亲起来,佣人冲上前来:“我来我来!!”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哪里是两个孩子能承受的。
佣人把身体虚弱的霍云艽,小心翼翼地扶到床头倚着。
她伸手按响床头的应急铃,整栋小楼所有角落的应急通讯设备都响起。
“出了什么事?”
率先闯进卧室的人是林浩,屋内弥漫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看到三爷满身血的模样,他神色大变,对身后的暗卫几乎低吼道:“去请陈医生来,再去通知夫人三爷出事了!”
林浩在暗卫部虽然不比霍羌、霍川、霍栀三位首领说话有力度,也已经开始培养他自己的人手。
他现在是暗卫小队的队长,手里有几个新成员,是三爷为秦阮培养的左右手。
身后暗卫听闻他的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
三爷语气虚弱的阻拦。
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溃散,听到林浩说要通知秦阮,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在颤动。
“父亲,您少说几句话!”
霍安祈不知何时爬到床上,就站在霍云艽的身后,小手用力按在他的后背心口。
在场所有人都看不到,小太子手上蔓延出的至阴黑色煞气,如万千黑丝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输送到三爷的体内。
霍云艽无视小儿子的嘱咐,抬起眼眸,阴鸷目光沉沉睨向林浩。
他染了血色的唇开阖,低声说了什么。
林浩距离远听不到,霍遥听得一清二楚。
他绷着小脸,扭头去看林浩:“父亲说,不要通知母亲,去把陈医生喊来。”
“三爷,夫人很在乎您,她肯定不想看到您这么痛苦。”
林浩知道秦阮有能力,有办法缓解三爷的痛苦,下意识认为这件事必须要告诉她。
霍云艽苍白俊美脸色微沉,凉薄眸子淡淡地看向林浩。
尽管他身体虚弱,这一眼的杀伤力不弱,眼神冷得彻骨。
林浩抿了抿唇,垂首恭敬道:“是——”
他对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陈医生那边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了,去把人请来。”
因为三爷开口阻拦,暗卫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林浩发话他立即小跑离开。
林浩走进房间,站在床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眼看着两个孩子围坐床上,神色担忧的望着脸色惨白的霍三爷。
霍云艽双眼轻轻闭阖,冷峻五官依旧贵气,清致风姿不减。
霍遥握着他的手,一双漆黑肃穆眼眸,不时在他跟弟弟的身上打量。
他能清楚看到弟弟给父亲输送的煞气。
霍安祈精致小脸冒出细密的汗,明显有些支撑不住,双手却还紧紧贴在霍云艽的后心口。
“你们都出去!”
霍遥小嘴紧紧抿着,眼看弟弟胳膊都在颤抖,他嘴皮子上下一碰,发出命令。
佣人正在擦拭床头柜的血,林浩站在床边焦急等待着陈医生的到来。
两人听见霍遥的话,下意识想要出声反驳。
然而,等他们回头对上霍遥那双黑沉,没有一丝眼白的眸子,身体不受控制地执行命令。
他们同手同脚地往门外走去,跟完全没有生命力,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
守在外面的暗卫见他们出来,一脸不明所以,想要探头看看屋内主子的情况。
“嘭!”
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带上,发出嘭的巨响。
“门怎么关上了?”
其中一名暗卫脸色沉如水。
屋内只有主子跟两个小少爷,真出什么事,他们谁都担不起。
也就在这时,林浩恢复神志,俊毅面容浮现出迷茫神色。
他诧异地转身,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抬脚就踹去。
嘭的一声响,而门完好无损。
林浩粗狂眉眼微皱,绷着一张脸,周身肆意出野蛮气场,对佣人说:“去拿钥匙!”
“这……”佣人有些犹豫。
林浩脾气暴躁吼道:“三爷真出了事,在场的谁都跑不了,别墨迹了!”
虽然不知道霍遥有什么本事,那孩子能让他无意识的乖乖走出房门,肯定有不外人知的本领。
但这并不会让他放下心来,不能亲眼看到霍三爷没事,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佣人急匆匆离开,很快拿来的钥匙。
说来也奇怪,卧室的门就像是铜墙铁壁,他们用钥匙都打不开。
一堆人围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陈医生到了也于事无补,他们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卧室内。
霍遥漆黑眼眸盯着霍安祈,担忧地问:“阿祈,你还能坚持吗?”
“快坚持不住了!”
霍安祈精致容颜惨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霍遥攥紧小手,紧张地舔了舔唇,试探道:“上古凶兽钩蛇拥有无上神力,找他来安抚父亲能事半功倍。”
“那还等什么,快把他喊来!”
“好!”
霍遥从眉心处取出黑色鳞片。
这是长渊上次来霍宅时,送给他的钩蛇一族以无上之术炼制而成的护身鳞。
他以意念操控着鳞片漂浮在虚空中,黑色鳞片绽放出刺眼白光。
霍遥对着鳞片,奶声严肃道:“钩蛇长渊何在?”
南城,肖云琛的住宅。
长渊以原型趴伏在院落,霍遥那把小奶音清晰在他耳边响起,如雷贯耳。
紧闭的血眸缓缓张开,凶残兽眸浮现出诧异神色。
他口吐人言,问:“什么事?”
霍遥道:“父亲命在旦夕,请你前来相助。”
长渊闻言,长满鳞片刀枪不入的兽身扭动,分叉出两个钩子的尾巴,在院落地面拍打了两下。
瞬间,他以兽型化身为人。
他对霍遥不以为意地说:“我要先请示主人。”
霍遥怎么听不出长渊的推拒,冷冰冰开口:“你跟舅舅说,父亲如果出事母亲必陨,漫天诸佛都回天无力。”
一听秦阮会为此遭殃,长渊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出现在肖云琛门前,抬手敲响房门。
“进来。”
温和嗓音从房间内传来。
长渊推门而入,他那是天生高贵不凡,俊雅出尘犹如谪仙的主人,姿态随意的倚在阳台护栏上。
从对方所站的位置,很显然他刚在楼下的话,应该都传进主人耳中。
肖云琛唇角噙着很淡的弧度,嗓音冷冷清清:“小家伙喊你去救场,那就别让他失望。”
“是,主人。”
长渊深深看了眼阳台上的男人,对方深邃眉眼和恣意神色,莫名刻印在他脑海中。
从前那个内敛霸气,尔等皆为蝼蚁的主子真的回来了。
见长渊还站在原地,肖云琛出声催促:“去吧。”
他微微侧身,看似温和实则漠然的眼眸遥望星空,视线所凝向的方位正是紫微帝星所在。
昏暗灯光映在他精致的眉眼,高削鼻梁,与凉薄微勾的唇上,犹如千年之前的狐族神君在世。
可现在的肖云琛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能力。
长渊轻轻带上房门,高大身影消失在楼道。
霍宅。
在霍安祈即将坚持不住时,穿一袭黑衣长发飘飘,妖气环绕的长渊凭空出现在房间。
他五官棱角锋利,目光凝向躺在床上俊美容颜惨白如纸,已经没了意识的男人。
霍遥一见长渊的身影,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他赤着小脚踩在地毯上,走到对方身前,拉着他的手往床边走去。
嘴里着急地嘟囔着:“快快!父亲体内两种气场四处乱窜,就要承受不住爆体而亡了!”
长渊站在床边,伸手抬起三爷线条堪称完美的下颌,目光隐晦地打量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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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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