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韩世忠,其实姜辰当时所讲,也并没有盖棺定论,只是他觉得天子有这种可能性而已。
并没有说赵构一定会离开临安城。
更何况按照如今的情况,赵构怎么可能会撤离临安?
前三次的战役,大宋王朝都是胜利为结果,就算天子信心不够,可是也不可能会沦落到如此狼狈逃窜吧?
更何况如今的天子可比刚刚即位时更有威严,也深知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自己率先逃离的话,对于整个大宋王朝的军心是前所未有的撼动。
所以说在岳飞看来,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非常之小。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韩世忠竟然也是松了口,似乎当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将军,莫非您最近和天子接触之后,发现天子确实不想继续打仗了?”
岳飞有些忐忑的问道。
身为武将,他们知道如今如果想要和金国相抗衡,必须要打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两国妄图和平相处那是不可能的,金国早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更是想逐入中原,就算他们连续三败,可这样只会影响到他们的军心,并不会影响到他们想继续进攻中原的决心。
而大宋王朝这边妄图休战讲和的话,那么就相当于是在向金国放低自己的姿态,对方只会更加的得寸进尺,并不会所谓的见好就收。
“天子倒并非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如今朝堂之上,有太多的人意见保守,尤其是在传闻秋后金兵会大举进攻之后,许多人更是屡次向陛下进言,希望能够改变策略,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或者说暂时谈和。”
韩世忠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而这其中带头的人正是秦桧。
想当初秦桧刚刚返回大宋朝堂之时,他还觉得这个家伙或许在未来会是国家栋梁,能够在朝廷之上敢于直言,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这样的勇气。
后来韩世忠和姜辰提起这个人时,姜辰指出对方有可能是心机深重之人,对此,韩世忠并没有立刻相信。
反而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试图去观察秦桧。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秦桧在朝堂当中的官职也是飞速上升,其本来面目也逐渐开始暴露,尤其是对于劝和,秦桧似乎是有着一种极其强烈的追求。
最关键的是,每一次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大义凛然,让人察觉不出他求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天子赵构才对这个家伙是越来越亲近,虽然说目前秦桧的地位没有办法和自己相提并论,可是韩世忠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从沙场上退位下来之后,整个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够超越这个家伙。
为此,韩世忠还曾经专门找过赵鼎和张浚,留在临安朝堂上的,恐怕他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两个人,并且嘱托这二人对于秦桧多多关注。
可是赵鼎和张浚虽然说忠心耿耿,却没有秦桧那巧言令色的三寸不烂之舌,即便他们看出了秦桧的真正意图,可那又能怎么办?
朝堂之上要想反驳不同意见,必须要拿出足够有力的证据,甚至说要强于对方才行,无论是地位还是说所有的依据。
二者起码要站其一。
可有时候他们都觉得秦桧说的还是蛮有道理,又如何能够在朝堂之上立刻反驳。
而到了此时此刻,韩世忠才明白为什么姜辰会在此之前提醒自己小心秦桧这个家伙,那真的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只可惜韩世忠在此之前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虽然说反应了过来,可是时间并不容许,因为他还要去想办法应付即将到来的秋后之战。
“又是那帮可恶的劝和派,难道他们以为劝和真的就能换来和平吗?难道他们以为劝和真的就能收复我们丢掉的那些山河吗!这些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一帮贪生怕死之辈!”
岳飞听闻不由的愤怒不已。
更是脱口而出。
“难道陛下真的就如此轻易的会被这些家伙给蒙蔽吗?”
“岳飞!”
韩世忠听闻此处不由冷声一喝。
“你是将领,注意你自己说话的分寸!”
岳飞立刻反应过来,同时流露出了歉然的神色。
“将军,末将一时心急嘴快,还望将军赎罪。”
“老夫可以原谅你,可如果这番话被其他人听见,他们竟然饶不了你,你还年轻,正如姜辰所说,有时候该隐忍时便要隐忍!千万不可逞一时之能明白吗!”
韩世忠语重心长的教导着。
其实他觉得岳飞说的并没错,可是身为臣子就不应该擅自对天子指指点点,就算是觉得天子说错,那么也只能去当着天子的面指出,当然这需要巨大的勇气。
因为并不是每一个天子都听得真话,他们身边每天围绕着许许多多阿谀奉承的小人,好听的话听多了自然就听不进去真话。
所以就算韩世忠知道天子赵构,可能如今确实被那些家伙给蒙蔽,但是也只能旁敲侧击,更不可能像岳飞一样直言不讳的指出来。
那样的话岂不等同于是杀头之罪?
“末将明白。”
岳飞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继续问的。
“将军,可如果真的像姜掌柜所说的,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天子不能离开临安,天子离开临安,我们长江沿岸必定守不住!将士们更是会军心涣散,再无斗志!”
韩世忠听闻忍不住的若有所思。
在震撼姜辰料事如神的同时,他也在思索这个掌柜所说的话到底会不会实现,因为姜辰从来没有出现判断失误。
而他说这一次天子大概率会逃离临安,那么从某种情况上来讲,未必不会发生,虽然说如今朝堂之上的情况,任何人都觉得不可能。
可有的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就因为某一个契机,就可能会让整个事情的走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在许许多多国家危机存亡之时,都会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