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够看出完颜晟在平日里还是练习过,可是这怎么能够从小受到汉家文化影响,并且由名师指导的赵璎珞相比。
姜辰更是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种字是见不得人的,甚至还不如自己所写。
金文和汉字原本就不是同一种语系,所以写字的方式也有所不同,两者相结合更是异常别扭。
倒是完颜晟脸上透着满意的神色,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甚至还主动询问:“赵姑娘,这副字如何?”
“如何?”
赵璎珞轻笑一声。
“不知道大王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难道本王还想听那种阿谀奉承之语?我想照姑娘,你和那种拍马屁的人有所不同吧。”
完颜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就算他真的想听奉承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总不可能真的要,在众人的面前形象一落千丈吧?
其实写字这件事情也是如此,完颜晟完全可以不写,甚至拿出自己身为大王的姿态,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了能够让姜辰看到自己的诚意和态度,自古以来中原就有礼贤下士的传统,完颜晟也不介意使用这样的方式去招揽人才。
更何况还是姜辰这样的人才。
而且他也知道赵璎珞肯定会顾及自己的面子,不会把话说的太难听,可谁能够想到这世界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
没有人能够聪明到,可以直视别人内心的所有想法。
哪怕是所谓的金太宗完颜晟。
“实不相瞒,大王所写的这幅字和初学者没什么不同,恐怕从临安城随意找出几个读过几年私塾的小孩子,也能够做到这种水平。”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谁也没有想到赵璎珞竟然如此直接,而且丝毫不给完颜晟一丁点面子。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知道这幅字写的怎么样,在大宋文人眼中看来,恐怕就跟鬼画符没什么区别,甚至是一种侮辱。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写这幅字的人是完颜晟!
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多少少还是要留一点面子吧?怎么可能会说的如此直接,这不是摆明了在骂完颜晟读书少没什么资历吗?
“大胆!你居然敢如此的诋毁我家大王!难道你想找死吗?”
完颜亮更是指着赵璎珞鼻子骂道,眼中满是怒色。
无论是大宋天家,还是金国王室,颜面二字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在他们看来,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自己皇室的面子。
可赵璎珞倒好,直接了当的指出来,甚至没有一点遮拦之意,这样不是专门冲着惹怒完颜晟去的吗?
姜辰更是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赵璎珞这个女人今天果然是抽风了。
姜辰对于这个女人还算是了解,平日里虽然说不上是亲切和蔼,可是无论对谁都是温柔示人,尤其是庄园当中的仆人,甚至毫无架子,这一点在如今可以说是非常难得。
大宋王朝,百姓的三六九等基本上已经深入人心,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对人划分,仆人那就是最下贱的。
姜辰没有这样的观念,自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赵璎珞出身福贵,从小养尊处优,却还能够这样,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和其他的那种,大家闺秀非常的不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辰才会把写信这样的重任交给对方,至少这样的人值得自己信任,可谁能够想到就是这样自己所幸,在关键时刻,竟然来了一个惊天大逆转,甚至将所有的水给搅得浑浊不堪。
这是想干嘛?
难道是想翻天不成?
只不过姜辰也奇怪,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今天在这种场合竟然会做出如此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容许他去细细思索。
最重要的就是在金兵发难之前,先下手为强,否则一旦这些人反应过来的话,那么自己将再无机会。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姜辰一个眼神递给了萧大石,后者立刻蓄势待发,而下一刻他又见姜辰给了另外一个眼神,事宜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萧大石身形微微晃动,差点没有忍住也好,在他本身的功夫确实不弱,硬生生的阻止了那股劲力。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完颜晟出声说道:“没想到赵姑娘如此的直言不讳,看来也是个爽快之人,文王能和赵姑娘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
“不过既然如此,那能不能麻烦赵姑娘教教我该如何写汉字。”
“小女子只是一个普通平民,哪里有资格教高高在上的大王写字?更何况难道金博就没有精通汉字的人吗?你们抓了那么多的宋人过去,却连一个能写好字的人都没有?那你们究竟抓了些什么酒能放在过去?”
赵璎珞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嘴里面不停的往外蹦,而且每一句话都异常的犀利和尖锐,让在场的所有金人听的是心中异常不快,更是莫名觉得怒火中烧。
他们平日里都是火爆脾气,但凡是有宋人敢在他们面前叫嚣,后果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女子给骂的狗血淋头。
这股气受的,从来没觉得那么窝囊过。
如果不是因为有完颜晟在这里,只怕完颜亮早就一声令下,捉拿赵璎珞了。
偏偏完颜晟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
“赵姑娘说的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只不过恐怕这天底下像赵姑娘这样拥有学识的人还是比较少见,本王也同样非常欣赏赵姑娘的直爽和率真,本王也有意要和赵姑娘交个朋友,不知道赵姑娘给不给这个机会呢?”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自家的大王竟然会主动给一个女人台阶下,更没有想到平日里向来以天下英雄自称的完颜晟,如今竟然变得如此随和,甚至说有些毫无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