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屋城西南,一栋民居。
民居很大,门口挂着并不起眼的“水心子”三字。
在民居内的一个房间,内部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身影,正赤膊面对着火炉,一锤一锤的敲击着火钳下通红的钢铁。
这是他精选的一块玉钢。
“这一次,一定可以,打造出!”他虽然有些老态龙钟,但是却将铁锤挥舞的呼呼生风。
叮!
“超越自己的!”
叮!
“刀来!”
叮!
“见识到了,那样精彩,那样锋锐的战斗!”男人的背阔肌拉伸着,彰显着无穷的力量感,目不转睛的看着通红的玉钢,“如果还是不能突破自己,锻造出如同初代大人,那苍狼切一样的名刀。”
叮!
“我不如,切腹去向初代大人谢罪!”
叮!
他作为接受了技艺传承的第三代水心子正秀,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姓,将水心子这个荣耀的的称呼当做了自己的姓氏。
水心子正次,是这个老者的名字。
锻钢!锻钢!
叮!
锻造出,名刀!
水心子正次挥舞着锻锤,咬牙切齿的看着玉钢。
前两日,名古屋城外的那场战斗,他是除了龙马以外唯一的观众。
虽然注意到了战斗中的诸多不对劲,但是水心子正次却选择将不对劲全部都抛弃到脑后。
只专注于这场战斗带给他最原本的感觉和感受之中去。
震撼。
虽然水心子正次是一位有名的刀匠,但是,却很少见识到自己制作的杀人工具在战斗中出场。
他给自己冠上了水心子的姓氏,却根本无法和初代那位大人的技艺相提并论。
但是那天早上,他只是外出去拿了玉钢,在路过树林的时候,恰巧遇见了左村安诺和阿龙小姐的那场战斗。
左村凌厉无比的斩击,阿龙小姐暴怒的黑雷,都给水心子正次留下了深刻的震撼。
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之久都无法更进一步。
终日闭门造车式的窝在房间里干锻刀,固然让他的基本功无比扎实,但是也让水心子正次失去了那份对锻刀的热血沸腾。
那天,龙马背着左村,和阿龙小姐一起离开,水心子正次就跪坐在树林里,泪流满面。
他终于寻找到了自己追求的东西。
也终于对锻造出和苍狼切报恩刀比肩的名刀,稍许有了一些信心。
......
左村站在水心子宅的门口,看着门口挂着的水心子,和门内叮叮当当的锻铁声。
“没错了,就是这里了。”
龙马和阿龙小姐跟在左村的身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水心子正秀这个名号知名度并不高,但是在锻刀匠和武士的群体内,是很出名的。
左村踏上台阶,眼睛微眯。
叩叩叩。
左村站在原地等待开门。
但是等了一会,没人开门。
左村眉头微皱,门没有从外部锁上,这证明是有人在家的。
叩叩!
左村敲门的力度大了一些。
又等了一小会,终于是有人来开门了。
一个身着素色吴服的中年女子,打开了门。
“很抱歉,因为敲击的声音盖过了敲门声,所以怠慢了各位。”中年女子鞠躬致歉。
“请起吧,夫人。”这位应该就是水心子正秀的夫人了吧。
在日本,未婚的女性是不会穿素色的吴服的,只有已婚的妇女,才会脱下颜色华丽的吴服,换上专属于已婚人士的素色吴服。
“我是从京都来的,专门来拜访水心子正秀先生。”左村微微躬身,“在下的名字是左村安诺。”
“啊,是这样啊......”水心子夫人没有惊讶,作为这一代的水心子正秀,她经常会遇见向丈夫求刀的人,“请进吧几位,请先去正堂稍候,我去通知正次。”
水心子夫人在将左村和龙马三人引到客厅之后,就退下了。
左村三人坐在榻榻米上,姿势端正的等待水心子正秀的到来。
“大名鼎鼎的水心子正秀的生活,看上去还是蛮朴素的。”龙马打量着简朴的陈设,感叹道。
“也没有看见仆人的身影。”自进门几人就没有看见除了水心子夫人以外的人,只有明显是打铁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从侧面的一个房间传出来。
三人等待了好一会,阿龙小姐已经失去了形象,趴在龙马的膝盖上:“龙马,我饿了。”
“好啦好啦,再等等吧。”龙马摸了摸阿龙小姐柔顺的头发,无奈的说到。
左村看了看屋子外面的阳光,皱着眉头。
三人已经在前堂快等待一个时辰了,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正午,无论是水心子正秀还是水心子夫人都没有再过来。
“坂本君,你怎么看。”
“嘛,多少有些无理,但是你说过吧。”龙马笑了笑,“这一代的水心子正秀,是一位怪人。”
“我听那打铁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可能是水心子先生有什么事情在办吧。”
左村低下头思索了两秒,站起身来,拍了拍吴服的下摆。
“我们去看看吧,坂本君。”
“我没有意见。”龙马回应道。
无论如何,再怎么奇怪,对待客人也应该有礼数,水心子正秀的行为,对龙马和左村以及阿龙小姐,已经造成了冒犯。
左村和龙马并肩,阿龙小姐跟在龙马的身后,几人循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找到了水心子正秀所在的房间。
门开着,所以几人可以直接看到屋子里的景象。
本来心怀不满的两人,却在看到这幅景象之后,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一个高大的壮汉,头发花白,背对着门,光着膀子,一下一下的抡着锻锤、
叮!
叮!
火花四溅,汗水挥洒。
充满了力量感的美。
水心子夫人急得满头大汗,看到来到门口的三人,急忙跑过去:“很抱歉,三位,水心子他每次锻刀的时候就会进入这种状态,很抱歉,我以为我可以把他喊醒但是这次......不知为何怎么都没办法让他从这种状态走出来。”
“夫人,无妨。”左村所有的不满都已经在这击打心灵的一幕击碎。
“现在,水心子正秀先生手中的刀胚,可比我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