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心中甚是满意。
这个老头儿道行比云迹高,辈分虽是同辈,但年纪也比云迹高,但要比云迹礼貌得多。
像是这个云迹道人,从盛会开始以来,便仿佛没有见到自己,简直欺师灭祖。
还是这个老头儿比较踏实。
不知道这老头儿,是不是一起来监管此次盛会的?
才这般想着,苏庭便见老者跟云迹说了几句话,匆匆离去,不禁略有遗憾。
——
云迹道人也颇无言。
余乐则是十分意外,不知为何,师伯才将山河图交与师父,看了那位师叔祖一眼,便脸色黑了一些,匆匆离去,颇有逃命的意味,失了堂堂阳神真人的气度。
“师伯他……”
“没什么,不必理会,他只是方才有些心情不大好。”
“为何心情不好?”
“不要多问。”
云迹道人目光扫过苏庭,迅速收回,生怕被苏庭发觉。
——
“那老者是谁?”
“应是司天监的高人,但从先前的礼节来看,不是当朝国师,多半是我师侄儿辈,要比云迹上道,可惜只是来送东西的,不是来监管盛会的。”
“你怎么看出他上道的?”
“他先前很有礼貌,冲我行礼,你自幼在山中,不大懂事,不理解也正常。”
“……”
小精灵略感茫然,觉得这一次似乎错失了学习的机会,仿佛有什么知识,出于大意,没有学到,不禁感到失落。
而苏庭的目光,则是看向了云迹道人手中画卷。
那是先前老者送过来的画卷。
从元丰山道观那里,苏庭心中已知,这一次的盛会,便以画卷为主。
而这画卷,也极为不凡,乃是从守正道门之中请出来的。
才这般想着,便见云迹道人伸手一按,气息拂过,众皆察觉,无不沉寂。
吵闹的声音,一瞬之间,落针可闻。
“想来过了这片刻,诸位也该静心了。”
云迹道人笑道:“有人等不及了,有人还未准备好,但你们也该真正各展手段了。”
言语落下,还未等各位修行人有所应答及反应,他将画卷一抛,顿时笼罩四方,仿佛遮蔽天穹。
但遮蔽了天空,这里依然没有阴暗下来,反而显得更为清明。
只见天空之上,不再是蓝天白云,而都是青山绿水。
众位修行人,都是散学修士,多是三重天之内的修行人,只有少数一部分,乃是修成了阴神的上人……但这些人,碍于道行浅薄,碍于出身低微,碍于阅历所限,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画卷一抛,天空便是另外一番场景。
“自成一界。”
苏庭低语道:“小千世界……这是一方小天地……”
画卷之中,另成天地。
这是守正道门的至宝。
苏庭身怀陆压传承,尽管许多常识,因两方天地的不同,两方修行体系的不同,许多细微之处,也难免不同。
但是关于眼前的这一幕,倒也没有太多差别。
能够内中成就一方天地的宝贝,必是至宝。
这样的宝物,要承载一方天地,势必材料极高,再上等的法宝,都无法成就一界……这是仙宝!
能够将一方天地,炼入画卷之中,那位炼宝的人物,在仙家之中,也不是泛泛之辈。
“都说搬山填海,但能搬一方天地都搬入画卷当中,这样的造诣,啧啧啧,一般仙家都做不来。”
苏庭看着那画卷,眼神中略感炽热。
只可惜道行还低,抢不来这样的宝贝。
“等什么时候能够有强抢的本事了……”
苏庭眼神一眯,嘿嘿冷笑,低声道:“那我就……不用抢了,兴许便可以尝试炼制了。”
他这般感叹,收回目光,看向众人。
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这样的场景之中,惊奇无比,但却又不知这是怎样的手段。
只有较为少数的一部分人,兴许是有过听闻,兴许是传承中有过描述,似乎明白这是怎样的手段。
例如那位杜恒公子,便朝着周边之人,稍微解释了一番,体现出自己学识渊博,令人又惊叹了一番。
苏庭未有听见他的声音,但却看得到他解释的意思,低声骂了声骚包。
而在台上,云迹道人静等片刻,待众人都感受过司天监带来的惊叹场面之后,才出声说道:“画卷当中,自成一界,大地广袤,足以让场中修行人,各施手段,不受束缚。”
“许多人认为这次盛会,乃是擂台比武,贫道先前否认过,但实际上,说是擂台比武,也并非全错,只是这个擂台,乃是一方广袤天地,足以让诸位一展所长,不必局限在方寸之间。”
“这次擂台的方式,比往年稍有不同。”
“诸位细听。”
——
这方天地之中,有着许多精怪妖物。
这些精怪妖物,有些是内中自行繁衍的。
但绝大多数,是来自于大周朝廷之中,四处为祸的精怪妖物。
这是守正道门弟子,游历天下时,捕捉而来的……其中也不乏是司天监之人,镇守大周朝廷,捉拿妖物回来的,只是也都送入了其中。
当然,画卷之中,稀罕的妖物精怪倒也不多,真正有妖仙神兽血脉的,大多已被守正道门或司天监收服。
就算真有留在画卷当中的稀罕神物,也都是凶性太盛,无法收服的;又或是杀戮太多,有伤天和,碍于因果缠身,不敢收为己用的。
此次盛会,不是互相争斗,而是猎杀其中精怪妖物。
“这其中多是为祸四方的妖怪。”
云迹道人说道:“多年积累,数量不少,你们这一次的排序,便是谁人猎杀的妖怪数量更多,而且谁人猎杀的妖怪,道行更高……但是,其中天地繁衍出来的精怪妖物,只当是其中天生地养的生灵,一旦杀错这些生灵,便以十倍妖怪的数量,抵消减去。”
这番话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只能杀凶类,不能杀善类?
如何分辨善类与凶类?
众人相顾无言。
苏庭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别人不知道,元丰山知道。
而他正是元丰山的长老。
所以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