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故事的女主人却淡定自若,一口酒饮下去,舌尖弥上辛辣,低眸看发现是拿错了酒杯。
简意将靳砚琛那杯伏特加放回原处,她顺手抹掉杯口的唇印,场上的灯光紫红晃眼,她的眼眸却是不变的清冷。
她坦然自若承认:“嗯,还喜欢。”
靳砚琛喉咙紧了下,答案比他预想要好,他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心里却早已澎湃。
却又听简意继续说:“不过要认真论,我现在更爱我自己。”
“十几岁风风火火的年纪过去了,不会发了疯的不计后果爱你,不会不顾自己的前程和未来,不会忘记读书的意义和怀揣的梦想。”
简意视线微微往下移,刻意不与靳砚琛对视。
只有她自己明白要在他面前保持情绪的理智有多难,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她对他的爱一向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就算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声音清亮地告诉他——我还对你有眷恋和爱意,但不再会为你妥协。
在成长的这一命题里,某一程度上也是靳砚琛亲手教会了她“爱自己”这个真谛。
靳砚琛挑了一下眉,这答案他丝毫不意外,他把骰子扔进蛊里,清脆叮当一声响,倒是爽快说了声,“继续。”
林卿阮在一旁暗自惊讶了一下,这些年靳砚琛混的风生水起,圈里人把他捧得比什么都高,自然他脾气说不上来太好。
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要面子,简今天这一番话说的太直白,几乎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没想到他非但一点没发作,反而还多了点赞赏。
赞赏什么呢。
林卿阮也说不出来,她总是觉得靳砚琛把简意带在身边那几年,不止想教她情情爱爱。
后面两把简意摸出了这游戏的窍门,她擅察言观色,有时候分析大家的表情就能猜出他们手底下的点数究竟是大不大。
玩到后面也没输几把,倒是墨禹澄老底快要被揭穿。
到后面墨禹澄频频向靳砚琛使眼色请他救场,出其不意靳砚琛喊了25个6。
墨禹澄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好兄弟,果然讲义气。”
却不料靳砚琛抬眸直勾勾盯向简意,他扬了扬下巴,“问。”
林卿阮把这个机会让给简意。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叫这个数字就是靳砚琛心甘情愿输给她。
他心甘情愿将一次谈真心的机会让给她。
靳砚琛温声问过去:“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简意的呼吸在他这一句问话里放轻,密闭的四人空间,她没想到他们还会有这样平心静气面对面的时刻。
一瞬间太多的问题涌上心头,到最后她只垂下睫毛,声音几乎颤抖问出口
“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是吗?”
靳砚琛动作顿了下,他低低“嗯”了一声,没多少情绪。
简意整颗心脏被倒吊起来,血液逆流,酸涩涌上喉间,无数个画面在她眼前缩放成影。她想起在异国他乡的第一场雪,想起暴雨那天他紧紧相拥的温暖怀抱。也许无数个重叠时光里,都是他在看着一个叫简意的女孩儿慢慢往前走。
她永远忘不掉风月场上靳砚琛为她千金一纵的轻狂笑意,他们那时候都年轻,都以为有和命运抗衡的资本。
他用粤语说一句“钟意你啊”,她就赴汤蹈火要去爱他。
简意察觉到自己一颗心在沦陷,她在畏惧失去的胆怯里挣扎、疑惑和不解。
到最后都化作唇边微末的叹息,“靳砚琛,你怎么会喜欢我?”
靳砚琛唇角染上薄薄笑意:“小意,这个问题你问的不好。”
“你应该问我有没有爱过你。”
简意手抖心颤,抬眸看向他,“那么靳砚琛,你有没有爱过我?”
“有。”
靳砚琛笑了笑:“不止过去,包括现在。”
他唇边笑容散开,多情的时候让人溺毙。
“更甚每时每刻。”
简意心跳因为这句话有过短暂停摆,她努力垂下视线不与靳砚琛对视,空气里难熬的氛围进一步加深,她就好像热油烹身,一颗心被架住烧得滚烫。
她不知道自己理智与冷静还能维持多久,只好死死掐住手心。
她对自己说没有结果的事情尝试一次就已足够,她已然在最深爱时分全身而退,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结局。
然而她的理智下一秒因为一句话全然失控。
是靳砚琛在黑暗中静静搂住她整个人。
他贴在她耳畔呓语:“我好想你。”
——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时针指向凌晨三点。
他们一行人喝了酒没法开车,干脆就走回去,第二天叫人来提车。
后来走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墨禹澄带着她先往左边拐了。
林卿阮虽然喝的有点多,但神智还在,手指抬了下说,“小意今晚……”
“她有砚琛呢,人两口子的事儿咱别掺和。”墨禹澄压低声音,“回去我还得和你算算今晚点男模的账呢。”
简意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冷。
京都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特别凉。门口两排小叶榄仁高耸云立,风吹过来,树叶间就发出簌赖的响声。
她喝了酒,反应有些后知后觉的慢,等注意力转移到身上的时候,就发现靳砚琛从车后座拿了一件长款的女式大衣。
夏天披一件大衣,总是感觉怪怪的。
好在这时候天晚霜寒,简意虚虚盖在肩头,低头看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落下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她慢吞吞问:“靳砚琛,你是不是只会买大衣?”
靳砚琛楞了下,随手从衣柜里拎了件衣服,只想着怕她冷,没想这时节不该穿这件衣服。
他唇角扯了下,玩笑的语气说,“那不是因为你这个女主人走在了凛冬,那年往后的衣柜里就没添置过旁的衣服,可不就只有这么一件拿得出手。”
分别的话题就这么明晃晃被扯到了面前。
简意视线聚焦在路旁的暖黄色灯光上,她睫毛眨啊眨,用耍无赖的语气说话。
“靳砚琛。”
“我们再玩一个真心话吧。”
“你想问什么。”
靳砚琛停下脚步看向她,他的眸色深邃且通透,这些年在权力的官场里走的太深,他的情绪已经很少在人前表露。
但倘若简意要问,他想他一定会用最大的坦诚回赠她。
“听说你这些年一直一个人。”
“嗯。”
靳砚琛笑了一下,他挽着外套站在她身边,高挑的个子投射对面胡同墙面上,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来的散漫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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