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半夏来说,庄叔就是位老人家,她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白昊阳同宋半夏相处时间也不算短。
在与她的交谈之中,他总能从她的话语里察觉到一些不同的想法,那是一种与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
想到那个神奇的超市,他又觉得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
便开口说道:“庄叔,这里并无外人,我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您就别拘着了,坐下一起吃吧。”
庄叔被两人这样一说,他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地缓缓坐下。
不过,这种局促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美食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将军府已经许久只有庄叔一人,陪伴他的只有阿棕。
他早已习惯了自己跟自己说话,一个人唠唠叨叨。
如今,面对这些从未品尝过的美味佳肴,他一时间竟忘乎所以。
于是,饭桌上便只听见他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会儿夸赞这个菜的味道独特,一会儿又惊讶于那种奇妙的口感,那唠叨劲儿就没停过。
宋半夏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相反,她感觉这种氛围无比温馨,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读书时的宿舍,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庄叔如此热情地捧场,让宋半夏心里暖烘烘的。她拍着胸脯表示,等自己休息好了,一定琢磨出几道更好吃的菜肴,让庄叔好好尝尝。buwu.org 梦幻小说网
白昊阳自幼在京城繁华之地长大,作为侯府的二少爷,无论是宫廷御膳般的精致菜品,还是民间流传的特色小吃,对他而言都不陌生。
然而,今日宋半夏所做之菜肴,却是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美味,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的心间悄然荡漾。
只是,他自幼接受的礼教让他养成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反倒让他羡慕起庄叔能和宋半夏交谈自然。
不过在听到宋半夏说要做更多更好吃的菜肴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是不受控制地发亮了。
只可惜,宋半夏压根没留意到白昊阳的眼神变化,甚至还因为没有听到白昊阳的称赞,而难免有些失落。
等到吃完饭,收拾残局的时候,庄叔那可是态度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宋半夏插手帮忙。
“这些我来就行,宋姑娘长途跋涉的过来,又忙到现在,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说到这,他的笑脸变得尴尬,刚想起还没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姑娘安排好住宿的地方呢。
这将军府虽说空房间着实不少,可都闲置许久实在杂乱,这天色也已晚,总不能让身为客人的宋半夏干等半天吧?
白昊阳也想到了,他略一思索,便神色淡然地对庄叔说道:“庄叔,你去忙吧,今晚她睡我屋里。”
这话一出,仿若平静的湖面被猛地投入了一颗巨石,在场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宋半夏的脸一下子就像被火灼烧了一般,火辣辣地发烫。
庄叔更是被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中正收拾着的碗筷给摔落在地。
白昊阳这才觉察出刚刚那话有歧义,窘迫得不行,忙补了一句:“我睡书房!”
那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和他平日里沉稳的形象大相径庭。
让宋半夏在屋外稍等,白昊阳则是快步进屋。
先是将床上的被褥叠整齐,又把书桌擦拭干净,将桌上摆放的书卷一一归整好,还打开衣橱查看了一番,确认里面没有什么杂乱的物件。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左右打量着,直到一切都满意了,这才走到门口,略带窘迫地让宋半夏进来。
头一次进男人房间的宋半夏,别提有多不好意思了。
她低垂着头,眼睛都不敢乱瞟,可等她一抬头,看清这屋里的陈设时,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个大将军的房间,竟然如此简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了。
屋里除了一张普通的拔步床,靠窗摆放着的一张书桌,一个稍大些的衣橱外,就只有一个用来放置盔甲和武器的木架子了。
若不是清楚自己花了白昊阳不少金叶子,单看眼前这场景,宋半夏怕是会误以为他穷得可怜兮兮呢。
在她原本的想象中,身为大将军的白昊阳,住处即便不是金碧辉煌、奢华无比,也不该如此朴素简洁,简直是天壤之别。
让她越发钦佩白昊阳的为人。
白昊阳让宋半夏早些休息,毕竟这一路过来她都没能好好休息。
而自己却是回到书房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将桌上的纸墨缓缓展开,将一路的各种见闻写了下来。
那些见闻可都是司马老贼犯下的罪证,每一个细节都记录着百姓所遭受的苦难。
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讨回公道,让司马老贼受到应有的惩罚。
夜色渐深,白昊阳感到了一丝疲惫,他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准备去竹榻上稍作休息。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白昊阳的神色立刻变得警觉,所有的困倦瞬间消失,他知道这打头的脚步声属于洪勇,而这种慌张的步伐意味着一定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
白昊阳迅速打开门,只见洪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来,有重大的消息要传达。
“发生什么事了?”白昊阳迅速拉开门,头一回对洪勇的大嗓门有点不满。
他原本期望这个夜晚能够安安静静,想到宋半夏眼底的青黑,他就打心底不希望她被打扰。
但他也知道,军情延误不得,将这些不该想的压下心底。
洪勇这个大咧咧的根本没察觉到白昊阳微妙的情绪,语气中满是焦急:“老大,跟着那些人的兄弟被发现了,伤了好几个!”
说着,他往旁边一让,白昊阳这才看清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着伤,最惨的一个脸色惨白,被同伴搀扶着,裤脚管都似是要被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