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六盘城被王腾奇袭得手后,商恪曾多次幻想着,若是庆儿没死该有多好。
他想过很多种与商庆再次见面时的场景。
可没有一种会是现在这种情形!
“父王,降了吧!”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狠狠的压在商恪的脊梁上,他死死的盯着城墙下那熟悉的身影,蓦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如同金纸一般难看。
“王爷!”
“王爷!”
惊呼声响起,城墙上乱做一团。
“世子爷,继续。”王腾冷声说道:“再过些日子,就得称呼你为彭信王爷了。”
商庆转头看向王腾,他的面色也十分难看。
“世子爷这是要反悔不成?”王腾面带讥讽的说道:“京师内乱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活着,整个彭信王府该如何看待你?”
“按照陛下给你设定的剧本走,老老实实的做一个闲散王爷,难道不好吗?”
王腾嘴角露出冷笑,像极了一个得势的小人,他就是要激怒商庆。
从商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足够了。
只不过王腾想要的更多。
彭信王府给商庭带来多大的麻烦,王腾最是清楚。在商庭狭小的卧室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商庭因此而难以入眠。
商庭曾经说过,彭信王一脉不日不除,她一日难安。
现在终于可以让商庭心安了。
王腾负在身后的左手紧握成拳,难掩心中的激动。
自从商庭怀孕后,王腾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对于这些权谋之事,他并不上心,以往这些东西都是商庭要考虑的。王腾只是一个执行者,一个参与者,商庭才是制定计划的人。
可现在不同了,商庭怀孕了,哪有让孕妇操劳的道理?
虽说在这个时空里,商庭并没有怀孕。
商庆内心激愤不已,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苟活的。
为了彭信王府的血脉,为了还在襁褓中的儿女,他可以忍辱负重,苟活下来。
可是,看着城墙上满脸皱纹的父亲,还有对他满是仰慕之情的六弟,商庆知道,他是无法苟活的。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众人,大声喊道:“父王!”
话音未落,他就猛地扑向王腾,嘴中继续喊着:“儿子不孝!”
王腾早就预料到会有如此一幕,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在他身后的侍卫向前一步,一记手刀将商庆砍翻在地。这名侍卫是李肃明的贴身护卫,在江湖上名气甚大,单人武力不弱于陈铭。
城楼上的众人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等巨变,一时间都乱了分寸。
商庆被擒住后,那名侍卫早就得了授意,手下毫不留情,先卸了商庆的两臂,然后将他摁倒在地,另一只手扯着发髻将他面孔朝上。
此刻的商庆嘴巴血肉模糊,满是鲜血,眼神也有些涣散。
“庆儿!”
商恪牙呲欲裂,死死的盯着王腾。
“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商恪咬着牙根吼道。
王腾晒笑一声,说道:“王爷,看在您是陛下王叔的份上,我给世子留个全尸。”
说完,他挥了挥手。
那名侍卫得到指令,掐住商庆的脖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他活活掐死了。
“今日留给王爷收敛尸体,明日决战,还请王爷不要胆怯。”王腾笑道:“世子爷死的如此悲壮,王爷不会连这点血性也没有吧。”
说完,他朝着城墙上挥了挥手,随后驱马返回大军之中。
车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心中满是震撼,他侧头看向李肃明。
两人的目光恰好碰触到一起,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骇然。
“敬亭,这场仗怕是不用打了。”李肃明轻声说道,声音略显沙哑。
车驰点点头,说道:“叛军的军心已然散了,我猜王腾还有后手。”
“那是自然。”李肃明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是从何处寻得此人?”
李肃明知道,在商庭还是太子时,车驰就是商庭的心腹了。所以这些事,车驰应该很清楚。
“我也不清楚。”车驰摇头说道。
李肃明没言语,看向车驰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问询。
这些时日,两人一同领兵,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李肃明觉得车驰在瞒着他,但又觉得这种小事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因此不解。
“我真不知道。”车驰解释道:“大概三年前,王腾被任命为永宁宫总管太监,从那以后陛下对他就十分看重。后来的事情您老也知道了,他为陛下筹办东厂、内库,风光着呢!”
“可即便如此,我也是一个月前才见到他的第一面。”
“这怎么可能?”李肃明低声说道:“你可是陛下的亲信!”
“是陛下把他保护的太好了。”车驰看到王腾骑马走来,继续说道:“在陛下心中,王腾才是头等心腹。”
李肃明听后,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
“您老这是怎么了?”车驰看到李肃明的表情甚是怪异,问道。
李肃明伸手摸了摸嘴唇,说道:“这次南征,我本是不想来的。可后来陛下许诺了诸多好处……”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反而转口说道:“看来这次回京,我得跟陛下重重的赔个不是才行。”
“跟陛下赔个不是,也不丢人。”车驰笑道。
“对对,不丢人,不丢人。”
王腾策马走到近前,李肃明脸上瞬间充满笑意,对着王腾大声笑道:“王公公真乃神人也!”
“这样一来,叛军明天无论战与不战,都必败无疑。”车驰说道。
眼下叛军士气全无,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原本六盘城外的战事就传的沸沸扬扬,但一直有粮草从城外运入,因此并没有引起恐慌。
可如今城墙外的巨大京观,齐鹏等人的人头,还有死而复生的世子爷。
这一切都给了普通士兵巨大的的冲击。
尤其是最后,世子爷商庆在众人面前被活活掐死。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彭信王爷依然不敢出城死战,那他是在怕什么呢?
只有一种可能,六盘城外是一场惨败。
夺不回六盘城,就断了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