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辛出手了。
韩昭的无视和仓井乃至的蔑视,就像这世界最猛的毒药,瞬间让阿萨辛感受到莫大的屈辱,迫使他恼羞成怒要拼命。
然而就像凤阁里一面倒的局势,阿萨辛的反击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动的同时,韩昭身边的寒士也动了。
在这之前,奉天早也动了。
只见凤阁之中血影纷纷,动静好似越来越大,但妖卫的叫喊却是越来越弱,直至曾经挖穿了长安的巫奇公‘哇哈’一声从窗户里飞砸过去,血花再染窗纸时,胜负已分。
不知不觉中,五队妖卫五十几人,只剩阿萨辛仍在顽抗。
他身上环绕着赤红色的妖雾,妖雾虚幻而有形,时而变作护体的刃甲,时而随着拳脚凝聚为夺命的刺锥,附以‘青蓝灰’三种颜色的元力,险些就将围住他的寒士反杀。
可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阿萨辛的强弱已经无关紧要。
哪怕他最后仍然仗着太初第七境的野蛮劲力冲出了后期Boss的气势,却也还是摸不到韩昭一根汗毛。
直至院外烈风倒灌,时秀等青年子弟陆续赶到,包括王雎鸠和刁鲁夫也同时出手,在韩昭有意无意的安排下,与阿萨辛展开了一场兴许能提高本局胜率的宿命对决。
曾经,阿萨辛就是死在主角团手中。
如今再死一回,或许顺理成章。
由始至终,韩昭都极力克制着想要出一刀战一回的冲动,直到阿萨辛在众人围攻中接连受创,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却突然偏过头来猛盯住他。
血红竖瞳,狐眼勾魂。
正是妖魔鬼怪黄巢来,光天化日要夺舍。
韩昭眼神微眯,‘咔’的一下以拇指推刀,浅道一声:“寂!”
几乎同时,天地间的流动戛然而止,一抹本不可见的神识悬停在韩昭眼前。
这是阿萨辛的神识。
如丝如雾,虚幻而无形,却是他临死反扑的最后一招。
可惜,韩昭只是瞟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劈下神念一刀。
歘!!
平京突然空挥斩下一片银光幕,惊动身边数十人。
却没有多少人看出端倪。
唯有前方的阿萨辛忽然无能狂啸,一声怒吼喊尽愤怒和不甘,随后烈风收缩,以他为中心猛烈鼓动。
“妖人休得放肆!”
“还想自曝,没那么容易!”
“请诸位助我少林一臂之力,金刚伏魔…”
“阿弥陀佛,陀寺僧结阵,净天明灭…”
“……”
最后的时刻,院中已汇聚百家宗门。
虽然地方小了很多。
出手的也不是九大掌门。
但是这种兴师动众的感觉,就像极了上回迎战笑柯,然而阿萨辛终究不是天人,他既不可能突出重围,也无法在这重重围困中发挥出亮眼操作。
最终,除了自嘲一笑,他别无选择。
“韩昭,你莫要高兴太早!”
“除了我阿萨辛,天帝麾下大有人在!你韩家人一个都逃不掉!”
这种恼羞成怒的诅咒,听着好似没什么力度。
但韩昭却听进去了。
趁着大伙都在,他顺着阿萨辛暴露出来的情报说明‘天帝就是荒妖帝’,进一步坐实‘荒妖帝窃夺天子江山’的事实,从而让阿行天在这场真假天子的风波中,再度获得一次压倒性的胜利。
最终,国务府闹出的动静传了出去。
有关行昭夜猫的真实目的,也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传出去的消息稍有偏颇。大概的内容不变,不过设局的人改成了阿行天,使得整座冲云港再一次沸腾。
任谁都没有想到,原来行昭赐福仅是天子设下的障眼法,伏魔捉妖为民除害,才是天子真正要做的实事。
殊不知,这一切仍在韩昭的后计当中。
顺势为阿行天造势后,在阿萨辛败退的同时,韩昭也悄悄的退到幕后,将各种善后的事由都交给柔兆和寒士去做。
“原来如此,你让圣上于金楼现身,并不是以天子为饵,而是为了让世人知道陛下果真参与其中,从而更好的接受,这一切都归功于陛下英明。”
本以为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沙行秋,在缓了半天后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韩昭计策之周全的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其中之深远,“因为你马上就要南下了……”
“你想教陛下为你拖住天帝,那样你就可以更顺利的复兴南朝,待得局势稳定你再调集兵马折回来,美名其曰支援陛下抗击妖帝,实际却是重启南北大战,实现你隋朝复兴之野望,对吗?”
作为本局最大的功臣,仓井柰子尚未离去。
而今听得沙行秋这一番推敲,她不免也挑起眉头,有些惊讶。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了不得。
就本次行昭大会来看,每一个细节顺下来,基本上都和韩昭的设计不谋而合,就这样一个可以把某个人或某件事算计到死的人,他的江山大计自然是更加好听。
“你带着偏见来,就算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
韩昭并未就此事做太多回应。
因为沙行秋基本猜对了,却未必能理解他和阿行天的夫妻同盟。
更何况,这种江山大计也不能与外人多说,说则生变,不说则生嫌隙,不论怎样都是麻烦,倒不如顺其自然。
殊不知沙行秋通过这一整天的观察,对韩昭的印象颇有改观。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韩昭的帅气,那么在西安陀僧现身来协助捉妖的时候,沙行秋彻底定住了心。
当天,阿行天在凤阁之中,藏着大肚子露了一面。
随同各宗弟子一道,沙家叔侄也得偿所愿的见了一回天子,并且受天子之邀,当夜就在国务府住下。
本以为天子是要护犊子,准备护着韩昭给他沙家施压。
不料先找上门来的却是陀寺故人,沙家三爷与之院中叙旧,长谈过后便知晓了莫王庄一战,韩昭又斩了他们一位高僧,却也饶了他们一众僧人的性命。
其中恩怨是非究竟怎样分别,陀僧一时为难。
陀僧本人都为难,大老远跑来给他们出气的沙家三爷,自然也就只能缄默不语,加上沙行秋也给他讲明了韩昭针对行昭大会的一切设计,思前想后也再无理由作对。
“如此说来,我沙家也是当了一回莽撞人,这冲云港,不待也罢。”
“秋儿,你意如何?”
面对三叔的问询,在月下喝着小酒的沙行秋迟疑了一番,而后忽然巧笑回应:“三叔,你当时说得可好听,杨师来了你要打杨师,武林大会还要我上台亮相,现在灰溜溜的走人不好吧?”
沙三爷顿时沉默,良久后补了一句:“我的意思就是,离开这冲云港,去寻杨师。”
沙行秋笑得眉眼弯弯,索性摆手驱赶:“那你去吧去吧去吧,反正我是要留下来的。”
隔天一早,沙三爷便果真拜别天子。
留下的沙行秋依旧是女扮男装的样子,但瞧她面上的红晕却是多了几分别致的女人味,而且整日环绕在韩昭身边,逐渐的也勾住了他的心想。
因为希娜总在他耳边吹风,说什么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今日与沙家联姻,来日南北一统,西洲武林有沙家,东海武林有王氏,岂非天下大定?
这话直接就说到韩昭的心坎上了。
所以在下午开始的庆功宴上,韩昭直接摆酒上台,直言要和沙行秋增进一下友谊。
谁知沙行秋水性不好是个旱鸭子,但是喝起酒来却是海量。
总之酒水下肚收不住,等到醒来时,韩昭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西洋大床上,身上趴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美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小女王,仓井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