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不可怕,知道自己同时被两拨影卫夹在中间利用才是真的吓得魂都要飞走。
要不是刚才反应快了一丢丢,怕是早已经人头落地!!
顿时,朝小路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凌通,先拿爷爷当枪使后拿爷爷充诱饵,不拿先锋当将军是吧,这么对待友军是吧…”
正想着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的那档子事,忽然一位伙计走进楼台来,一边收拾无人使用的桌子,一边留下一壶酒,一折纸。
朝小路愣了一下,却见伙计视他作空气,三两下办完事扭头就走。
别的不说,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特别亲近。
几乎立刻马上,朝小路脑海中便闪过三个字:摇风堂。
根据这随机的地点以及临时的接头,这位看似年纪轻轻的伙计恐怕得是一员老听风。
朝小路也进过摇风堂,但也就是因为跑得快能传信才混进去的。
后来被摇风堂除名的时候他还自我安慰说是大材小用,王秀娘是打算把他安排到别的堂口发挥更大的作用。
然而时过境迁,朝小路已知自己真的不适合摇风。
如果不是东都军立起了大旗,他至今仍是散兵……
顾不上多想,朝小路拿起酒壶往腰上挂,摊开折纸一瞧,只有六个字。
‘将计就计’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朝小路不禁怀疑在临安主持大局的是哪位牛马,至少如果是公子的话肯定不会给他这种‘自由发挥’的机会。
不是看轻了自己,而是自打贴身跟随韩昭之后,韩昭多次目标明确的让他去办事。
比方说在离开京城的时候韩昭说:跟住幼弥,别让她靠近。
比方说在洛阳的时候韩昭说:诈降上章,借助幼弥化敌为友。
这可比‘将计就计’来得更清楚明白。
以至于,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后,朝小路确确实实感觉到前半生的自己是有那么一点莽撞。
可如果这真是公子的意思呢?
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公子打算让我莽起来?
犹豫之时,街上渐也喧嚣。
作为城监的赵福康被丢在路中央,很快就招来不少过路百姓围观。
能看得出来,老百姓对赵福康的印象并不好,甚至有些胆大的野小孩捡起石头就往过丢,砸得贼欢乐。
“将计就计……”
朝小路为难了:“这要怎么将计就计,在他们中间横插一脚?”
上章,著雍,两伙神出鬼没的影卫。
在来的路上他根本就没听上章提及著雍,著雍应当也捕捉不到一路上一直在林子里打野味的上章,可这才进城不到两天就突然咬了起来。
其中门道,思来想去也不是寻常人能插进去脚的。
别的不说,这会著雍猫在哪,是否有追兵准备暗算他都说不准。
但是,令行禁止。
所谓先锋,便是明知敌军有可能在前方设下埋伏,仍要为大军冲锋一探的无畏先驱。
念头一经浮现,朝小路立即定住心神,同时盯住街上人群。
摇风堂想办什么大事他暂时理解不到,但摆在他眼前的具体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迎接三王。
要想迎接三王,他得有钱有排面。
要钱要排面,赵福康的金库及身份便是不二之选。
“那就来吧,谁怕谁!”
朝小路猛摁住围栏翻起身,一头扎进大街的同时,气沉丹田力灌双足,腰带胯胯带腿,‘无影步’全力爆发!
只听呼的一声,街上骤起惊呼一片。
众多百姓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转头却见赵福康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秒,破风之音再度横破夜空。
肩扛着赵福康埋头狂奔的朝小路顿时咬碎了牙关,虽然没有亲眼目见,但他分明能够感觉得到,身后果真有鬼影阴魂不散!
嗖嗖两声,断魂刺再度袭来!
朝小路这方觉得肩上这头肥猪是真的沉,他猛地止步侧身,错开眼前一道黑光的同时反手拔出短枪,当~~
“玛德,力真大!”
顾不上透过枪身传回的强烈震感,朝小路原地画圆以卸力,顺势一步扶摇上夜空,继而大喊:“著雍在此,上章速来!!”
他这一声嚎,不说震荡寰宇,却也令半座城的人都能听得到。
下方贴在楼沿下的著雍当即马上收手敛回气息,然而这已经是他二度出手,方才转身走出两步而已,突然一支蜂刺从侧面袭来,转瞬逼近!
“山婴兄!”
“何也兄,别来无恙!”
电光火石间,两名影卫互道彼此姓名稍表同袍情义,旋即便是金火于街上人群中不断迸发,且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化作两道残影骇得路人百姓一动不敢动,便再难分离。
上章蜂刺,著雍断魂刺,今夜过后将分出胜负。
但谁输谁赢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在意。听闻街中炸开惊呼,朝小路已经头也不回的跑路,一路飞檐走壁遁入长夜。
几乎同时,以凌通为首的数位上章影卫相继落至高楼顶部,一瞬造起的势深沉如渊,仿佛连夜空都被炫得更加幽黑。
却见一张张黑鹰面具下,道道眼神淡漠而锋利,上章众人无视了愈战愈远的山婴二人,转而盯住正在反方向驰行的马车。
“车里有两个,老幺,跟上去。”
碍于洛阳一战,上章影卫至今未能全员集结,而面对有备而来的著雍整队,逐个击破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人数上的劣势也注定了一个事实:总有倒霉蛋要以一敌二。
但是呢。
各队影卫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等级差别,战斗力上也不存在可衡量的差距,却有天干地支的排序分出了先后。
同为圣上之影卫,计较这些很幼稚,平日里也就是口都是争一争。
现在有机会可以分出个高下,哪怕是抽到下下签要以一敌二,上章老幺亦毫不犹豫的拍散身上玄甲,动身之际扯下黑鹰面具,摇身变作过路人,单刀赴会去。
不为别的。
在十二天干中,著雍第五,上章第七。
“明知我上章在此,仍不出逃,哼,好似被小瞧了呢?”
上章副队一边嫌弃,一边发出了犹似兴奋的低声笑。
这笑声阴恻恻的有点诡异,却教身边的诸位兄弟摩拳擦掌,战意直上云霄。
然而吓一秒便听得队正浇了一盆冷水。
凌通眺望着临安夜空,淡说道:“错了,正是看得起咱,著雍才没敢出城去,出了城便是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一伤。”
此话一出,副队便悻悻然的收声。
到底是曾经的同袍,如今虽对立成敌人,却也是一场糊涂仗。
如果连糊涂仗都要速战速决,最后生死谁负责?
“那,凌队,接下来该如何?”
“问我作甚,要你这副队做什么用的?”
副队柴斌一怔,旋即敛容屏息投下目光,一扫临安夜景后,他迅速转身瞧向来路,远眺城外方向:“驾车驰行,扰动百姓,这方著雍兄弟十有八九是刻意暴露行踪,乃声东击西。”
“且不知著雍意向何处,只论其久守必失,姚队不可能不知道这等道理,故,他要守则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我等抓住马脚,其落脚点及后续补给,当从城外来。”
“队正,给我两个人,往城外守株待兔,缉捕著雍。”
“给你一人,其余人跟我。”无视瞬间蔫下去的柴斌,凌通相隔千米盯住朝小路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们不想撕破脸皮死战,他们或许也不想。”
“给他们的折中之法,唯有韩家军,即拿朝小路逼迫韩昭。”
“姚光,必会亲自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