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人多拼无耻是吧?”
“你,就你,方才你都说漏嘴了,休想从你这掏一分钱?你是真不要脸呀!”
“怎么着,都想讨好处都不想花钱是吧?那出力总可以吧?”
“商竞不行大不了就武竞咯,你们都是习武之人对吧?打一架抢资格总不能推脱了吧?不然你们是来干嘛的?”
“…”
恐怕各位宗主掌门都没想到,看似弱不经风的姜悦,竟拥有一张伶牙俐齿,说起话来是真不给老前辈留面子。
也就寒烟冷知道情况,却也在心里犯嘀咕。
姜悦冒出来帮他解围他是乐见其成的,可姜悦作为西洲郡主,此来东海可是准备成为韩家夫人的。
姜家郡主今日不饶人,或许来日也是斤斤计较。
看着她拎着扫帚追得诸位掌门捉襟见肘,寒烟冷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上官鸯乐那种‘从不为难自家兄弟’的雍容大气。
相比之下,优劣立现。
不过。
公子纳妾犯不着旁人来操心,何况站在公子的角度想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本身就是荒唐的。
寻常人哪能教郡主千里来送?
寻常人家哪能挑三拣四?
随着诸位宗主掌门满脸晦气的去准备比武竞选,直接贴脸嘲讽的姜悦也算是立了一功,协助将武林大会的诸般事由往前赶了一赶。
原本打算对她视而不见的寒烟冷,最终也不得不上来,拱手一礼。
趁着四下无人,尊称了一声四郡主。
这一声,刚好被掠过屋顶的烟给听到了,于是折返归来,立马就瞧见了乔装打扮后的姜悦。
烟是见过姜悦的。
使团入港前夕,策风斥候将掳走的姜悦归还使团,烟就在其列。
不过,不急。
姜悦果真在天王堂中藏身,这一发现让烟如释重负,但下一秒就开始警惕她身边的中年人。
双鬓斑白,双刀挂腰。
蓝长衣,白底衫,玛瑙的扳指中年的模样,分明就是寒帮帮主。
但其实帮主还是帮众都不重要,关键在于这姓寒的和那姓韩的也是穿着同一条裤子的,如今这姓寒的腰带上竟也已经挂上驱凶辟邪的道家物件,是在说明什么?
烟下意识的抬眼四望,生怕韩昭突然冒出来将她包围。
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是无敌的。
就算被包围了也没关系,只要一路夺舍,逃出生天料也不难。只不过杀人越多越不好收场,何况朴比泷那饿死鬼已经被俘,韩昭是否已经掌握针对她的技法,不论如何是要防着点的。
“也罢,待四下无人再动手。”
只见金光一闪,烟便落进天王堂的院落里肆意穿行,却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天王堂是什么地方?
是韩昭为了日后所做的安排。
待南下之后,顺势将寒帮交给留下来的阿行天,协助她收复长安。
所以天王堂是直属于天子的帮会堂口。
纵使是坊间组织,在有阿行天应允的情况下,其级别早已经和影卫相当,而规模更是比影卫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影卫只有天干地支二十二队。
而天王堂,今早门口还排着上百人的队伍要入帮面试。
据统计,经副帮主叶婳和影卫朱瑛双重筛选出来的天王寒士,至今已有将近六百人。
而要想在这几百号高手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行。
说实话这需要烟拥有几乎天人的实力。
要不然就是这帮寒士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行。
天王堂不养闲人。
进了堂口,每位寒士都会领到自己的司职要务。
要么往蓬莱岛去协助百姓搭房子,要么去往莫王庄帮着填补山中空洞,除此外还有护卫、暗哨、港内事务等等琐碎,就像代表天子走进生活的各个角落。
可想而知,这些寒士除了实力过硬底子干净有上进心,最要紧的还是拥有着敏锐的嗅觉和眼力劲。
“嗯?”
忽然头顶金光浮掠,正在巡逻的寒士若有所感,回头一看,身后的灯笼无风自摇,“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
边说,边拿住刀柄。
刀柄上的挂坠吊挂下来,无风它也摇,摇出一个天师所赠,以红丝线刺绣而成的驱邪术印。
灯笼里的烟瞬间僵住,以免节外生枝的没有多动。
然而,这位寒士也挺执着。
她不动。
他也不动。
她在灯笼里。
他就瞧着灯笼。
就在这时,韩昭从拱门处走进来,四处寻望着什么的看向这位青年寒士:“怎么了,这灯笼有问题?”
青年寒士说出了一句差点让烟笑场的话:“它方才想暗算我。”
韩昭愣了下,旋即笑出声:“这可是灯笼啊?”
青年寒士目光不移的盯着灯笼,然后微微偏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还是小心些比较好,策风营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如今鬼怪找上门,这灯笼未必就不能是它们的藏身之地。”
“我刚分明捕着了,这灯笼突然摇动,似有鬼捧托!”
很玄。
但不无道理。
事实上就应该如此防备才对。
毕竟妖鬼之事超越了伦常,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应对,任何不合理的迹象都应该得到重视,但前提是有自保的能力。
不然就算见鬼了也要当作没瞧见。
韩昭看了看,拿住了寒士刀柄上的这枚挂坠:“这是哪来的?”
青年寒士忽然脸上挂了笑,带着藏不住的兴奋说道:“是赵天师特地送来的驱邪之物,据说是陛下所赐,可给咱兄弟激动坏了,人生头回领圣恩,也算是光宗耀祖,没白来咱堂口!”
这就有点夸张了吧,韩昭心想。
不过,细想也对。
寻常老百姓别说一辈子见不到天子,就是轮回千百世也未必能见上一面,更别说是得到天子赏赐。
“呵呵呵,那感情好,你可得好好珍藏,日后用作定情信物,回头再拿去当传家宝,这佩也给你,算你我相逢的一点彩头。”
青年寒士愣住,他哪里见过这种好事:“不不太好吧?”
却见韩昭笑而不语,仍旧将玉佩递过来。
忽然有种这不是彩头而是奖赏的感觉,青年寒士有所领会,然后左看看灯笼右看看韩昭,不论如何的先将东西接过来。
看着眼色,先行告退。
退到拱门外,想了想又停住,拿住刀侧耳倾听。
这时,院子里的韩昭已经在和灯笼说话:“想来,这世间最大的敌人还得是自己。如果不是苏平志来找我,我也猜不到你的目的是西洲郡主,可陛下却早早就防着你了,想不到吧?”
然后静了片刻。
门外的青年寒士沉吟许久,默默的掏出寒哨,召唤堂中帮手。
随着院子里的风逐渐吹刮起来,无形的压迫四面八方的涌来,藏在灯笼里的烟无奈也只能叹息道:“何必呢?你这时来抓我,不过自讨苦吃罢了。”
说完,忽然金光破开灯笼纸,直扑韩昭面门。
这金光速度奇快,韩昭第一时间掏出大荒杯要反制,却还是被它给拐了个弯,然后由后至前的冲他后脑勺。
“你挡不住我的。”
烟的声音稍有些起伏,似乎是看出韩昭的慌乱,以为胜券在握便再拔高速度。
谁曾想,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眨眼前韩昭仍背对着她,可眨眼后韩昭已然偏着头,勾着嘴角朝她邪魅一笑:“那可未必。”
呜嗡!!
几乎是听到话音的瞬间,烟猛撞在空气墙上,险些将自己撞得魂体溃散,而这时韩昭早已高举大荒杯,并且闪电般舀了下来。
没有半点反应的时间。
烟懵懵的二进宫,住进杯中又见鬼。
边上,朴比泷当场傻了眼,他心虚的缩着脖子,渐变回一颗魂球…
烟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缓缓惊过神来,额头上忽然弹跳青筋:“竟是识海禁制!你教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