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寒日。
闭窗锁暖乃常态。
便是上官世家这般的大户,屋里点了好几座的火炉,却也将窗户紧闭,待门‘砰’一下关上,屋内光线便瞬时昏暗。
韩昭惊得缩起瞳孔,本能的就反身拉门,结果龇着牙把门把拽下来了都没能把门拉开。
“岳,岳母姐姐?”
尝试唤了两声,然而没有回应。
韩昭不由紧张了起来,稍一打量,书房入门两面开阔,左边乌漆嘛黑只能看到最里头的墙上似乎有些古怪的凸起,右边则是灯火如豆幽幽凄凄,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莫名瘆得慌。
细品,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说上回上官鸯乐是用帘子挡住的,可也同样有种逼人的气势。
再加上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韩昭观望的态度,莫非这位岳母大人也是在观望?
等不到他韩昭主动过来解释于是生气耍脾气?
想着念着,韩昭狐疑着往里张望,逐渐便看到一张宽大的书案上摆着成山的红皮金漆帖子,挡住了后方的身影,唯有书案下方一席质地柔软的竹丝紫裙长摆覆盖着紧紧并拢的双腿。
一双极是小巧的脚穿在一双紫色的印花鞋里,隐约可见洁白的脚背异常光滑,白玉似的。
“看够了吗?”
突然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惊得韩昭蓦的抬头,却还是看不到王凌烟的上半身。
不过他松了口气,还肯吱声就行。
肯吱声就事儿不大。
他直起腰来暗吁了口气,而后挠头讪笑道:“岳母姐姐生得比天仙还要好看,当然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戚~你看到我了吗?睁眼说瞎话?”王凌烟仍透着一种锋利的感觉。
然而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已不再冰冷。
韩昭莞尔摇头:“姐姐的脚也是好看的。”
说完他便看向后方的房门:“要不姐姐还是把门开开?虽说这里是书房,可到底是孤男寡女不是?”
“呵~”王凌烟冷笑道:“怎么,你采香还敢采到我身上来?”
韩昭无奈长叹:“自然是不敢,但姐姐要相信,男人是一种可以为了没有赌注的赌约而感到兴奋的生物。”
“哦?”王凌烟仿佛思考了一下,而后好奇问道:“怎么说?”
韩昭四望了一下,最终指向顶上房梁说道:“比如,你能摸到房梁就算你厉害。”
“……”王凌烟沉默了很久。
韩昭沉吟了很久,忽然提速讲道:“你敢跳出去拍到悬崖外的那张树叶就算,你,牛,笔!!”
扑哧~
王凌烟忙抹了下小嘴敛住笑意,同时忍住想要踩掉鞋子抬腿起来抠脚的冲动,淡淡道:“进来吧。”
韩昭隐约听到她笑了。
但实际他并不是来说笑话的。
于是神色古怪的上前去,一边谨慎的上前,一边微微挑眉打量。
下一秒,王凌烟执笔端坐的模样映入眼帘,一身带着白绒的紫色竹丝长裙布料丝滑的包裹全身,玲珑有致的身段因坐姿而更显曲线优美,并且三千青丝自下往上的挽起了非常大气的妇人发髻,却只用一根黑宝珠簪斜斜穿过,牢牢固定。
除此之外,发髻之美更体现于她无比白皙的后颈,以及白里透着粉的鬓颊以及小巧玲珑的耳朵,使得她本就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娇颜更显青春犹在。
配上她此刻微微板着脸的清寒神态,可谓是风韵犹存,魅力十足。
“还看?”
“嗯,仙子姐姐真好看。”
“~~~~”王凌烟恨不得马上转过身来捏住韩昭的脸嗔他说臭小子嘴真甜哟。
但是她忍住了,并且不留痕迹的抬起手再次抹了下脸颊,挡了下瞬间抿成了波浪形的愉悦朱唇。
可韩昭还是看到了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不禁亮起眼眸,趁热打铁的问道:“仙子姐姐叫我来所谓何事?”
咳~
王凌烟忍了片刻,板起脸的同时心情也顿了下来:“你认识俞家三小姐吗?”
说话的功夫,她瞟了眼手边压在帖子下方的书信。
最初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她还以为俞颖搞事情,竟一边和她的女儿亲如闺蜜,一边又偷摸的吃着闺蜜的丈夫。
说实话她灰常兴奋!
就想吃女儿的瓜!
甚至还想顺势将俞颖收进家里来取代上官鸯乐这个经常不着家的女儿当宝贝女儿!
然而当她取出信来细看了一遍,懵了。
韩昭也懵了,寻思着这怎么忽然扯到俞颖身上了?
然后突然凛起眸光,想起这位岳母两天前在他的卧房里顺手带走了什么,原来是俞颖给他写的那封信!!
下一秒,他暗自冷静下来,摸着怀里的小木盒点头道:“认识是认识,两天前在商会挨了一刀,还是她找人给我治疗的,哦他还管我喊姐夫,合适吗?”
“有甚不合适的?”王凌烟随口就答,紧接着又问:“那她娘俞韶沁呢?认识吗?”
韩昭摇头:“略有耳闻。”
王凌烟冷笑了下:“那俞芸呢?”
韩昭疑惑道:“俞芸是谁?”
王凌烟汹汹抬头:“俞小姨!”
韩昭‘啊’一下恍然大悟:“小姨啊,认识啊,她是俞家画舫的管事,我三天两头就见她一次,后来画舫封了,她回了京城便和温大人走到一起,赶巧温大人来荷园襄助于我,她也在,我们现在是过命的交情。”
说完,他狐疑着反问:“小姨怎么了吗?”
王凌烟由始至终都紧盯着他看,见他一脸装蒜的样子便想拍出书信来揭穿,可转念一想,这可恶的家伙竟也没有撒谎!
只是没讲清楚!
“那你可知道,这小姨天天往大理寺跑去看那刘兆明?”
“知道啊!”
“那你还跟她过命?!”
“咋了,我让她去的啊。”
韩昭一句话,直叫房间灯火往一旁倾斜。
斜了半晌后才随着某人的回神而回正,王凌烟顿时狐疑,心说这小子又藏又不藏的,怎么这么滑溜呢?
“为何让她去?”
“我怕死。”
“仔细说说。”
“我觉着宇文爷爷治不住那刘氏阉奴,我怕这阉奴进了大牢转天就出来报复我,所以让小姨去盯着他,每天给他送酒水,麻痹他,然后找一天让小姨捅他一刀。”
王凌烟嘴角一勾,差点被韩昭这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
但她还是强忍下来了,并且拍住书案起身来,站直了之后方才直勾勾的逼问道:“你也知道刘兆明恨你?按你说的,温大人和俞小姨都是来帮你的,是刘兆明一手策划了荷园之事,他想杀你,还杀了温柚,小姨侥幸不死与你成了过命的交情,你俩亲近,那姓刘的为什么还会接纳她?”
耐心听完的韩昭立马就歪过头来一脸无辜的即答:“因为他还想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