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苏醒

“……我父亲?”顾莫屿从喉咙间挤出这三个字。

顾幸衡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听到这样的话,旁边的谢瑜笙震惊地侧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到顾幸衡的回忆。

无人应声的走廊,落针可闻。

人人胸腔都揣着一个锤子,敲敲打打,七上八下的。

良久。

顾幸衡说,“你的父亲是顾俊华,是我的医学院的同学……”

顾俊华这个人名,顾莫屿作为心理咨询师,肯定是了解的,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一些崇拜。

可他,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还挺荒谬的。

作为心理医生,总会下意识地去分析旁人的动机。

可此时,顾莫屿发现自己失去了专业的判断能力。

他分析不出来顾幸衡话语间停顿的含义,也在本能地抵触即将被告知的真相。

高悬在头颅之上的剑,迟早都会落。

顾幸衡说,“俊华也是耀鑫顾中天的私生子。”

如果说之前是巨石投落入水,那现在……顾幸衡的话在顾莫屿的世界里掀起了狂澜,剧烈之势如海啸过境。

耀鑫……顾中天的私生子?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会沦落为孤儿?”

闻言,顾幸衡的视线转向病房内的宋砚青,“或许……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不该做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

无数的问号冒出,但在片刻间又归于一个问题。

“生了我的人呢?”

就算他的生父是顾俊华,他的生母呢,难不成难产而亡。

很快,顾幸衡给出了一个答案,虽然不是难产而亡,也差不多了。

“生下你之后,她就走了。”顾幸衡说,“去了国外。”

简而言之,就是抛弃了他。

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顾莫屿咬紧了牙关,“还活着吗?”

“……活着,前些日子,她找过我,想要见你。”

“我不会见的。”顾莫屿拒绝的干脆。

一个会丢弃孩子的母亲,还有什么资格来见孩子。

“其实,她也有苦衷,你爸爸自杀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你,没办法生活,而且她也不知道你爸爸就是顾家的人。”

顾莫屿知道顾幸衡的话是为了安抚他,让他不要记恨生母。

但无关紧要的人,何来的记恨。

乍然而起的愤怒如潮水般褪.去,顾莫屿恢复了冷静,他看了一眼病房内痛苦挣扎的宋砚青,最后侧头看向顾幸衡。

“宋董的失忆,是不是与顾俊华有关?”

他连“爸爸”这个称呼都懒得叫。

顾幸衡思绪复杂,但也无可奈何。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需要去查证。”

顾幸衡向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他这么说了,那几乎就是事实。

“现在要怎么做?”顾莫屿问。

“等。”顾幸衡说。

就算是再高明的心理师,不可能凭空让一段记忆消失,所谓的失忆……也只是压制。

人还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优先的控制权。

病房内。

宋砚青的前胸已经被鲜血浸染,后背皆是冷汗。

在一阵头痛欲裂的冲撞之后,眼前飞快地闪过一段段的画面,如万花筒一般。

眼睛又胀又疼。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那种蚀骨的痛才消停。

他面色惨白地打了个晃,堪堪用手扶住了床边的栏杆。

身体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在发冷,在发颤。

外面的顾幸衡透过玻璃,观察着宋砚青的一举一动。

其他人也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病房里。

就在这个时候,仁爱最高处的挂钟传来整点报时的撞钟时。

铛铛铛——

这个声音像是某种信号。

宋砚青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明,那双鹰隼似的眸子掠向玻璃外的走廊,无声喊了一句“阿巳”。

阿巳像是突然开机的机械,大步冲进病房。

“老板……”

“找,找虞倾……”

宋砚青许久没说话,声音透着喑哑,“盯紧权植。”

末了,他又说,“把夫人带到御华里,找……找人,看牢。”

话音刚落,他眼前掠过一阵黑暗。

待眼前的黑暗褪.去,他又对阿巳说,“扶我下床,找……找虞倾。”

“老板,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

口口声声说着没事,但从病床到病房门口的距离,就已经把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

“蔺正已经带人去找了,先处理一下伤口。”顾幸衡拦在宋砚青的面前说,“别还没找到虞倾,你自己先挂了。”

“没时间了。”宋砚青直视着顾幸衡。

顾幸衡虽然是一院之长,但气势跟宋砚青这种浸淫在商场里的人还是没法比,尽管他年长一些。

宋砚青也没想让顾幸衡难堪。

他森然的目光越过顾幸衡,落在顾莫屿的脸上。

被宋砚青盯着,顾莫屿神色一僵。

“顾医生跟我一起。”

宋砚青的话透着不容拒绝的冷漠,而顾莫屿也挺好奇,顾俊华到底是怎么让宋砚青失忆的。

就在他要启唇答应时,旁边的谢瑜笙说,“我跟你们一起。”

宋砚青身上有伤,只带一个心理医生确实有些不够。

几人要走,顾幸衡想拦也拦不住,索性任由他们离开。

天终于放亮,晨光沿着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地板。

江逾白手上的腕表传来一阵“滴滴”的提示音。

“倾倾,我们走吧?”

走?

去哪儿?

虞倾坐着没动,冷冰冰的眸子看向了江逾白。

被这种眼神盯着,江逾白无端有些心虚。

他不想伤害虞倾,更不会伤害虞倾……但他的手段,着实有些不光明。

“事情有变,现在……我还不能放你回去。”

江逾白的脸上染着哀伤的笑意,“倾倾,相信我,好吗?”

虞倾摇头,“不……不走。”

“为什么,等阿砚吗?”江逾白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薄怒,“他不会来的。”

虞倾气急,“他,他会来的。”

“……那就把这幅画送给他。”

江逾白说的是那幅《破晓》。

虞倾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她不想走。

但江逾白的做事风格,与他温润的外表截然相反,“既然你不想走,那我就带你走!”

话落,他叫来几个保镖。

虞倾是被保镖押上车的,只是车子还未启动,就被突然出现的几辆黑车团团围住,瞬间堵死了所有的出口。

突然,其中一辆黑车的门开了,下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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