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外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沉寂。
“我一直很恨我的父亲,恨他的无能,更恨他明明那样无能,却还要把母亲从幸福的家里带出来,去面对疾风劲雨,自己却早早地亡故。在遇到修的母亲之前,我们母子过的日子,我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深深刻在心里。有朝一日,到黄泉见了他,一定要问他,他要带给他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的,就是那样一种苦难的生活么?”
感受到他的身体隐隐颤抖起来,我连忙环手搂住他,急声说:“不是这样的,裴若暄。只要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受苦受难,心里也是高兴的!女人并不永远是受保护的一方,单方面的努力是不会幸福的!两个人的道路,应该是由两个人一起顶着风雨渡过的!”
他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低下头,有些错愕地看着我,轻轻地唤:“雅雅?”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被人追杀,或者没钱、饿肚子,只要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那也是幸福的。现在你却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一个人去做,又是受伤,又差点下狱,而我却在这边毫不知情地过着安逸的生活,还要错怪你,骂你,恨你,这样算什么啊?!算什么?!”我又气又委屈得哽声哭了出来,用手捶打他的胸膛。
他一动不动任由着我打,半晌,才像是恍然顿悟一般地,从喉咙中叹出一声。轻唤一声“雅雅”,捧起我的脸,俯首吻上我的脸庞,一点一点,温柔地把缀满脸颊的泪花悉数吻去,最后轻轻地吻上我的唇。温润的舌温柔地描绘着我的唇线,缠绵中又带着些悲怆。
第一次放任自己,顺着自己的心,去回应他的热情,与灵舌交缠。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直到喘不过气来时,才在他胸前推了下,他很快就放开我。互相拥抱着,轻轻地喘声。
沉默半晌,他摸着我的脸,柔声说:“回歧国,做我的王妃,好吗?”
“回歧国?”我愣了一下。回歧国——那是不是代表我要为了他,留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我想要回家去的啊!
“望国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全部转给浅羽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被束缚,不过还是希望能再忍耐一段时间,只要修继了位,我就可以辞了这一切,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浅羽?是钟浅羽钟姑娘吗?”我愣了愣,忽然又想起那天去妓院的时候,有看到裴若暄跟一个女人说话。“就是那天——”
“原来你看到了!浅羽就是为了这件事,专程从歧国过来的。那天去挹红香院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借花名会把她的身价捧上去。青楼,总是最能接近贵族大臣的地方,身价高了,办事也容易。”
我同意地点点头,古代贵族去青楼,尤其是那些比较高档的青楼,好像是被认为是一种很风雅的事情。
他拥着我,垂首在我耳侧,低低地说:“跟我回去,好么?”
我心里一顿,又陷入矛盾之中。我承认我是喜欢上他了,想要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也想回家。而且还有枫眠,我要是这样走了,枫眠怎么?我之前的打算,难道要因为他的到来而全部推翻重来吗?
裴若暄低眉看着我:“你在想望月枫眠。”他说得很肯定,语气里的不悦也比较淡。
“我不能抛下枫眠,我答应过他会陪着他,直到他嫌我烦的时候,而且我们已经成婚了——”
“我们的婚事,南歧的王也已经下了圣旨了。”他打断我的话,缓声说。
“汗,那我不是犯了重婚罪了!”真是头大啊,怎么办哪?
“我记得没错的话,凤镜夜上报朝廷的应该是端王及王妃遇袭坠崖身亡,也即是说,端王妃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你当然也不再是了。”不等我开口说话,他又继续说。“不要总是觉得对不住望月枫眠,感情不是施舍,你勉强跟他在一起,只会让大家都更加痛苦而已。我们可以换个角度,从另外的方面做些对他有益的事情,补偿他。”
我一愣,立马问:“怎么补偿?”
“帮他摆脱这么多年来的尴尬的身份。”裴若暄说得很果断。“名正言顺上的皇子,却一出生就遭囚禁,恐怕没有再比还他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沉默了,在想要不要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
裴若暄搂着我,用溺爱的语气说:“只要你能安心,我会全力帮助他的。就算是要即位称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裴若暄——”我终于忍不住了,当下就把我和天机子商量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还包括了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这件事情。说完之后,我有些忐忑地抬眼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脸色变化,不知道他会怎么样——是不相信,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但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注视下,他的唇角居然渐渐地抿起了一条优美的弧度,俯首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开心地说:“你终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