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褚洛呢？」奚明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段寒霜的事情，苍白着一张脸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哀伤。
薄允修垂眸敛去了神情中的哀痛，嗓音低沉：「死了。」
奚明月眉头微蹙，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厉靳替她掖了掖被角，女孩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抬眼去对上了她眼底的凌锐。
厉靳惋叹：「那时候我不在因帕尔。」
闻言，奚明月才无能为力的松开了手，无力的搭在床边，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悄无声息的渗入到鬓角发丝中。
又是一年冬天，寒风萧瑟，冷气如同锋利的刀刃插在人的骨头缝里，一刀刀刮着血肉之躯。
奚明月走在前头，厉靳在身后抱着厉慕熙，一路上缄默不言。
两人站在段寒霜的墓碑前，奚明月才开口说道：「我来看你了。」
「你也很期待我的女儿吧？」她从厉靳怀里抱出宝宝，蹲在地上让厉慕熙看着墓碑，「她叫厉慕熙，倾慕的慕，熙熙攘攘的熙，她很健康。」
冬日里冷风萧瑟，说话时牙关止不住的打颤，冻红了她的眼尾。
「你看到了吗？霜霜，我很好，大家都很好。」
唯独少了期待回应的人。
奚明月在得知段寒霜去世的消息仿佛把妊娠期没得过的症状全尝试了一遍，短短三个月进过好几次u，急的厉靳也团团转。
好在奚明月看到厉慕熙啼哭，才不得不从悲伤中走出来，在华国刚恢复点身体就赶到了因帕尔。
此刻，天空下起了小雪，落在快冻僵的脸上，更加刺骨。
厉靳在身后有些担心，掏出手机快速的点击了几下，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大衣替奚明月母女挡住了雪。
奚明月刚想拒绝，想到孩子又止住了。
「霜霜，下雪了。」
「记得我们刚来因帕尔的时候还没下雪，我记得你很喜欢看雪，你看见了吗？因帕尔下雪了……」
没一会儿，司执小跑着过来，把伞递了过去，见厉靳没手拿，又恭敬的给他们撑着伞。
奚明月瞥了眼，在心中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的女婴，「你身体不好，以后不带你出门了。」
厉靳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扶着她起身，拿过司执手里的伞，道：「去开车。」
「是。」
「我来抱着吧，」奚明月拒绝了他的帮助，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道：「我会在这继续待下去，以后你不会孤单。」
雪下大了，如鹅毛般洋洋洒洒飘落在地，又很快融成水渍，寂静无声。
厉靳：「你身体也刚刚恢复，还是我来抱着吧？」
「好吧。」
奚明月拗不过他，看着他把孩子裹在自己大衣里。
「还想事事自己亲力亲为，没想到生了二胎还是你事事帮着，好像有我没我没什么差别。」
孩子也没有母乳，厉靳找了拔尖的医院照顾厉慕熙，安排的有条不紊，想必当初照顾贝贝也是这样。
奚明月心里略微有些愧疚，她这个当妈的只负责生，其他的都被爸爸管着了。
厉靳瞥了她一眼，用拿着伞的手搂住了她，用大衣盖住了厉慕熙，小小的身体一下子就被包裹住，只不过样子有些滑稽。
「你能把她生下来已经是九死一生了，怎么会一样？」
奚明月无声的抿唇，不曾想自超声室一闭眼，再醒来就是一年后，物是人非。
奚明月鼻尖酸涩，默默的点了点头，眨了眨眼藏匿了眼泪。
茫茫飞雪的天际，彻骨的寒意倒映在她眼里，下意识握紧了身旁人
的手。
——
厉慕熙从墓地回来啼哭不止，奚明月心情沉重，不停的跟厉慕熙道歉，尽管她听不懂。
「对不起，妈妈不好，妈妈把你冻着了吧？」
贝贝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拍了拍厉慕熙，「妹妹不哭哦，看哥哥的小火车，呜呜呜……」
厉靳和奚明月都哄不好的孩子，贝贝拿着玩具逗的她咧嘴笑了。
「我扶你去休息吧。」厉靳绕过厉慕熙，小心翼翼的搀起了奚明月。
「不想走，抱我吧。」奚明月头靠在他怀里，声音也闷闷的。
厉靳毫不犹豫的俯身把她横抱在怀里，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厉靳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狠狠的揪疼，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
她现在伤心对身体不好，但逝者已逝，即便活着的人权势滔天，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
厉靳提供不了实质性的改变，只能提供情绪价值。
「明月，段医生之前跟我说过，你是她这辈子很重要的人，在那次深林里，她就是拼死也要救你，你现在那么难过若是段医生看见了，一定是不舍得见你落泪。」qs
厉靳嗓音低沉，极具磁性，透着温柔下的缱绻：「最后，她是在薄允修怀里离开的，她没有遗憾了，段医生是爱着薄允修的。」
奚明月闭着眼睛也抵挡不住眼泪的落下，肩头一抽一抽的，颤抖着点头，「嗯嗯……」
「我想她……」奚明月泪眼汪汪的望着厉靳，暴露自己所有的脆弱，抽泣着祈求道：「我想见她……」
人死不能复生，她能见她一面仅限于之前在墓碑前。
厉靳深深的凝着她，小心翼翼的抚去她脸上的泪，「段医生会变成人间的山川河海，风霜雨雪，只要你想着她，段医生就活在你心里，永远不会变。」
「夫人，过去的事我们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生活下去，怀揣着逝者得希望好好生活。」
「你这样我也很难过。」可我也没有办法。
他的语气里填充了无限的无能为力，只能心疼的凝着女孩。
「没事……」女孩啜泣的嗓音模糊不清：「我会好好生活的……」
「厉靳。」女孩低低的喊了一声。
「嗯？」
「没事，就是叫叫你。」
你千万不能离开我。
厉靳大手抚摸在她头顶，唇贴在她的侧脸，柔声说道：「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在你身边。」
纵使上碧落下黄泉，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