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宾馆的床上，侯天一习惯性得瞅着房子顶上的吊灯发呆。
坐着红色的桑塔纳的士从“聚鲜坊”回来已经差不多到了该吃晚饭的点，虽然来前何小林一直拉着二狗的胳膊不放，但是在饭店混了这么多年的侯天一还是能够分的出来，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天一，你说那个何小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二狗虽是从村里出来的，但是也懂得逢场作戏的道理。从饭店上了的士的一瞬间，酒精刺激下的特殊笑容就已经从他的脸上完全消失掉。
“什么意思，说好听点咱们就是他的合作伙伴，说的不好听点，其实就是让咱们当他的小兵，为他冲锋陷阵，开疆拓土。”
如果从饭局上何小林说的最后一段话分析，侯天一的这种说法一点问题都没有。
眼下整个国内的证券交易市场刚刚开放，现在的确是一个快速占领二级市场的绝佳时机。大城市的蛋糕估计已经被瓜分的所剩无几，那小城市就是下一步的主战场。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分析，如果何小林许给后天一的好处如果是真的。那这也不能算是给别人当小兵，顶多只能算是合作共赢。
“嘶……”
脑袋风暴了一番之后，侯天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
饭局上。
侯天一是用一句“我回去再考虑考虑”作为结束语的。
而这名片就是何小林留下来的联系方式。
说白了其实就是“如果想通就按这上面的地址来找我。”至于电话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不计就。
“嘶……”
“二狗，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
……
嗯！二狗很幽默。
也是，毕竟这件事情连侯天一自己都思考不清楚。二狗又怎么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何小林的手里在沪东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块地？就算何小林手里有这么一块地，自己又有没有能力将它给盘下来？……
“哎……”
“天一，虽然俺啥也不懂，但是俺娘之前给俺说，要是想知道路那头是什么，那就不要怕黑，走过去就行了。俺觉得这个事儿也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这就是你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吗？哈哈哈。”
要真是二狗的娘说的话，那这也算是一句老话了。但凡是老话，都有老话的道理。
重活一世，自己怕个什么啊！在这七啊八点。
有钱咱就赚，被坑咱就跟他干。
“二狗，明天咱们俩去瞅瞅这个何小林到底有几斤几两去。”
……
聚鲜坊旁边的证券交易所。
何小林正叼着一支万宝路打电话。
“龙哥，中午我跟您说的那个人我估摸着可能有戏。名片我已经给他了，按照您说的，地的问题我也已经跟他讲清楚了，但是还没有明确地许给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女人的喘息声，随着又是一阵低沉的嗓音。
“如果他来了，你就围绕着沪东土地的情况讲就行，先把他给套牢。要是他想要看地，咱们也不是没有，可以领着他看，今天晚上我还跟鸣局长他一起吃饭呢，正好有点什么……操xx的骚xx……喂，喂小何你还在吗？”
何小林灭了烟抓了一把裤裆。
“龙哥，您这是又验货呢？”
“这不是打算过几天招待招待局里的人吗，我先享受享受。那个人的事情你就按我说的办就行，地的事情他们到时打算的好，这年头还是坏人多啊。哈哈哈，等到他们给我们打好了名号随便一翻脸就行了。”
“就开个小公司，用的着龙哥您这么大动干戈的吗？咱们想去哪里发展直接去不就行了。”
“哎小何，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讲的，能少用一分咱们的钱就要少用，咱们还要充分得融入到群众中去，融入到人民群众应该怎么做……啊……操，我先不跟你讲了，老子要冲刺去了。哔……”
挂了电话，何小林抖着手又拨打了一串号码。
“喂！姐，今天晚上给我留一个妞，我现在就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何小林刚刚扶着腰从桑塔纳上下来就瞅见侯天一和曲二狗正叼着烟蹲在自己证券公司的门口。
“呦，何老板，昨晚没睡好啊？你这眼圈怎么黑成这个样啊。”
二狗起身先搭上了话，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只烟丢了过去。
“嗨，昨晚隔壁邻居新婚，吵的一晚上没有睡好。”
两人寒暄过后，侯天一才缓缓站起身来。
“何老板，昨天的事情我们回去又讨论了讨论，觉得可以再继续深入沟通一下，毕竟这也不是一顿饭可以解决的问题是不是。”
“天一兄弟说的对，就喜欢和你们这样认真的人合作，今天既然来了，那我们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就行。外面也挺冷的，咱们就别站着了，赶紧屋里喝点茶吧。”
昨天吃完饭走的急也没来公司里瞧一眼，今天再进门，好嘛！真是财大气粗啊。
两层的小楼，一楼正中一个电子屏，屏幕的各种数字代码名称跟交易所中的一模一样。大屏幕正下方一个柜员正守着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瞅着样子估计应该是负责和交易所中的驻扎人员进行协调的吧。
大厅的一侧看上去和交易所内的布局也有几分相似。几台大头电脑前和两个柜台前这会也熙熙攘攘地站着几个人。
瞧这侯天一有些感兴趣，何小林热情地介绍起来。
“这是咱们龙发证券的一楼大厅，目前的功能就是帮咱们股民开开户然后帮助他们进行操作，那边的计算机也可以让咱们的股民自己进行操作，不过现在会搞这个的还不是太多，所以大部分还是选择去咱们的人工柜台。
像二楼的话咱们目前还没有进行开放，规划的是几个大客户室，到时候每个大客户都会有专门的分析师进行跟进，然后房间里的各种服务设施也都是非常齐全的，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我们客户的私密性。”
这一圈子瞧下来，侯天一越发觉得何小林背后的资本不简单，这地皮的事情说不准还真不是在诓自己。
不过就是这证券公司的名字，“龙发”，着实有点土。
二楼总经理办公室坐稳沏好茶之后，何小林也直接开门见山。
“说吧兄弟，既然你这一大早的就来找我了，肯定是有什么疑问对不对？”
见何小林如此直截了当，侯天一放下茶碗道。
“昨天咱们光顾着喝酒，有些细节并没有说清楚，我觉得这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合作，所以今天特意来了解一下。
比如我在龙川如果打上你们队招牌，我的收益是怎么来的？到底是我在为你们打工啊还是这里边赚的钱咱们分成？还有这个沪东土地的问题，你直说手中有这么一块地，到底是有多大啊，价值多少啊，有没有投资价值啊？”
“天一兄弟问的好啊。首先咱们这个开公司的事情呢肯定是分成的形式进行的，不然怎么还能叫合作呢对不对。至于几几分成的话我们就按出资情况来定。这个我觉得应该还算是比较公平的。
至于沪东地皮的事情我也知道这是天一比较在意的事情。这地咱们怎么说也不如亲眼去看一看，到时候有多少亩，有没有投资价值我觉得天一兄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到时候咱们再谈价格也不迟。”
何小林说了侯天一想说但是没有说出口的话。
实物买卖这种东西说说说半天，不如瞧上一眼来的直接。
何小林瞥了一眼侯天一也瞧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接着道。
“我也瞧出了天一兄弟的意思。这样吧，今天我正好好有点事情，咱们也不改天了，咱们就明天，明天咱们一起去沪东看看地，也算是兄弟我的一番诚意。
不过今天你们既然来了，我们其实可以先来搞个合同。反正是咱们合作合同肯定要一起定，订完之后等天一兄弟觉得合适了之后再来签字也一样。”
撂下茶碗，直接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抽出几张a4白纸拍在了侯天一的面前。
侯天一哪懂这东西，长了这么大活了两世，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这合同到底长啥样，距离合同最近的一次估计也就是当年进饭店的时候，饭店老板的口头合同。
“兄弟这个还是你来写吧。需要商量什么你直接就告诉我，完了我直接看一看就行。”
这纸又被重新推回到了何小林的面前。
“那行，我先写个大概的，到时候我让别人跟我认真用计算机打一份。我觉得我们这第一条啊就是……”
整整一个上午，侯天一和何小林围绕着这一个合同烧掉了半盒的烟，另外半盒则进了一直在品茶的二狗嘴里。
要说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就是好，证券公司的员工扯着嗓子在楼下喊了半天，屋子里聚精会神的三个人愣是没听见。
“何总，咱们饭做好了，刚才楼下喊您没回声，我这上来叫您一声。”
云雾缭绕的办公室直到一个员工的推门而入之后才变得清新了许多。
“你们吃吧，今天我有客人，等会出去吃。”
一听到又能蹭顿饭的二狗顿时也来了精神，赶紧又给何小林满上一杯子泡的没了色的茶水。
“呦呦呦，谢谢二狗兄弟。二狗兄弟肯定饿了吧，今天还是我做东，咱们换换口味，尝尝腥去，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