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柳鹤年猛然后仰的咳起来,咳声不断,一张因为长年累月带着病气显得几分苍白的脸,还有浓黑上挑的眼尾皆是透出几抹明艳的红,过分俊美的脸更加美的惊心动魄。
他猛然抬头看她。
姒烟尘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察觉自己一直平静正常的心跳忽然小小的波动了一下,准确来说,跳动的速度在那一瞬间加快了不少。
“……?”
姒烟尘忍住抬手去触碰心口的动作,反而是更加仔细的把眼前咳的停不下来,似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的柳鹤年一丝一毫的打量。
两人的距离因为柳鹤年的后仰而分开不少。
不过这也不妨碍姒烟尘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好不容易柳鹤年止了咳,淡粉色的薄唇也被咳的带了惑人的艳色,这时狭长的眼眸几乎瞪圆,像极了她儿时曾养过的一只猫儿,那猫儿在还小时候,就是瞪圆了一双可爱又无辜的眼睛,叫人想去摸一摸。
“咳,”他又掩饰的咳了一声,“姒姑娘,有些话是不可随便说的。”
他缓过神,才看向姒烟尘,也并非是来算账,一脸和善温柔,“刚刚姒姑娘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你的,可以和在下说一说吗?”
如果是单从表面看,单纯点的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只是随便一问,没什么要紧的。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只不过姒烟尘怔了一怔,看到了柳鹤年看着她的狭长眼眸深处带的一丝认真。
忍不住多想的姒烟尘发散思维的想,这总不能是因为她一个大姑娘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柳鹤年不想教训她,就想着这些肯定是背后有其他人教着。
所以打算直接问出来去教训背后的人???
可她见到的柳鹤年,可都是芝兰玉树,温文尔雅,虽然也有一点小心计,不过总体来说几乎就是圣人阁下亲自教出的得意之徒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想着教训背后之人。
姒烟尘觉得应该是刚刚离盛世美颜太近了,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导致刚才眼神有点不好看错了。
她哼了两声,把注意力拉回面前的这一场景里。
“除了话本子,还有谁教我?”她眨眨眼,毫不犹豫的把当时还看的无比投入的话本子转手卖了个干净,“莫不是柳先生也想看?”
姒烟尘笑了笑,红润的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她挑了半边柳眉道:“这有什么难得,我们什么关系,有什么想要的先生直说便是,不必小心翼翼。”
“一会儿等先生回去时,我叫桃枝将那本话本子给先生带回去,”她道:“慢慢——看。”
她又凑近了些。
柳鹤年刚要继续往后仰,却被她一声“别动”说的暂停住所有动作,浑身僵硬的任由姒烟尘更加的一点点向他靠近。
心跳声音如鼓,仿佛就是在耳边敲击回响。
姒烟尘勾唇,十分满意自己听到的动静。
她忽地抬头,语气天真又悠然,“柳鹤年,你的心跳——好快呀。”
漂亮的桃花眼因为笑而半眯起成一轮小小月牙,未涂粉黛的白净干净的脸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挂在其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透露着其主人内心的并不平静。
姒烟尘梳着灵蛇髻,发髻一侧小心的簪着垂着一派小小流苏玳瑁的发簪,因为她的动作,垂着的玳瑁相互碰撞发出细小悦耳声响。
白皙耳垂上戴着的同样明月珰的耳饰,配着她今日所穿的银白交领小衣,配着如花瓣披散开的湘妃裙,两厢交映,相得映彰。
柳鹤年不由侧过脸避开姒烟尘投望过来的眼神,心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心思被尽透。他紧抿着嘴唇,耳根红透,只能无言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干咳几声,已经不敢跟姒烟尘明亮的眼镜对视。
明明没说什么话,姒烟尘好似就已经看透了他心底的全部想法,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睛里还有深深的了然于心。
这年头,太多读书人都是个书呆子,姒烟尘想,不好欺负老实人。
想着,慢慢往后退开一些,清楚的听到了柳鹤年因此松了口气的声音,姒烟尘心底好笑一声,忽地笑意盈盈的说:“这是忽然嗓子不舒服了?”
她用指尖碰了下杯壁,确定是温热的后才将茶杯又推了推,至柳鹤年的面前,“将要入夏,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的,先生还不快喝些茶缓一缓。”
“……多谢,烟尘。”
姒烟尘眼里闪过明晃晃笑意,摆明就是毫不掩饰的告诉柳鹤年,她就是在明目张胆的促狭,故意瞧笑话。
柳鹤年摇头无奈笑笑。
等姒烟尘彻底坐直身子,两人间有了一个未成亲时候正常的社交距离,他才坐回身子。
看了看她,半晌,又是忍不住笑了笑。
他倒是没再去喝被姒烟尘无情当了工具的茶水,而是顶着落日余晖的浅淡金芒,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唯食指轻轻敲打在石桌上。
姒烟尘不由挑眉,“你在想什么?”
柳鹤年沉默一会儿,在姒烟尘都有些不耐之前嘴角弯出一个温和有礼的弧度,只不过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的君子,“在下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让未婚妻子乖乖的交出内容不当的话本子,而又无损两人之间的感情。”
简单来说,他就是想明抢。
姒烟尘俏脸微红了红,一时不知是该反驳柳鹤年口中的那句未婚妻子,还是讲的所谓两人间的感情。
但想了想,她手上还戴着柳鹤年休沐专门去为她买的细镯,一时又不好出言反驳。
忍不住啐了他一声,指了指还未完全落下去的日头,“你倒是想的极美,可太阳还未曾落山呢!”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该注意的都注意点。
柳鹤年低头闷笑了一声,“好,那我换个称呼。”
他抬头,目光柔和的定定瞧着姒烟尘,“我都听,夫人——。”
还不及姒烟尘恼羞成怒的发火,他才慢悠悠的咬字极轻的补充了后面半句——“未过门的。”
姒烟尘:“……”
怕姒烟尘真的被自己气着了,到时实在得不偿失,柳鹤年又连忙笑了笑,大多心思放在她所提过的看的话本子上。
“其它的话本子你可以随便看,甚至我们婚后,同样无拘束,不过,”他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浓,“像你刚刚说的那类话本,婚前就先不要看了。”
他道:“等你过了门,为夫可以与你一起深入探讨探讨。”
姒烟尘:“……”
这绝不是我记忆里的君子仪度的柳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