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个月内,楚桓几人都呆在亚丽岛内,整日无所事事,将亚丽岛及其四周岛屿逛了个遍。
通常而言只有楚桓、九命、十心、烈希、素翎、婧杰和玉卿七人,有时候果栗和席行也会参与进来。
众人穿着朴实,元气内敛,普通人压根发现不了几人的身份。
因为素翎和婧杰长得美貌惊人,时常会引得色痞前来骚扰,被玉卿和婧杰打跑之后,通常会卷土重来,带着自己的大哥们前来找回场子,然后被打的鼻青脸肿或者废了命根子,可谓是惨不忍睹。
来搭讪楚桓等几位帅哥的女子就幸运了许多,只收到了几个白眼,身体上并没有受伤。
受伤的女子通常会得到烈希的安慰,烈希语气温柔,长相杀伤力十足,治愈了女子们的心伤。但他秉承着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的原则,这千百年前从来没有人走进他的心里。
婧杰和九命等几人都知道烈希的风流成性,全都嗤之以鼻。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又过去了一个月,几人分道扬镳,楚桓跟随九命离开,被他送回回清河洲夸城。
此城位于清河洲中部,刚进城楚桓就听见了一些风声。
落霞洲及寰宇洲有上古魔王肆虐,有无数城池毁在尘烟中,死者不计其数,灾难频频发生,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大家的预言,如果没有人制裁上古魔王,大陆东部都将毁于他的魔爪之下。
楚桓第一时间联系了周泽林,得到了回应后他稍稍安了心。他言辞恳切地让周泽林离开寰宇洲,来别处躲避一下危险,但被他婉言拒绝,听其意思他现在已经看破了生死。
楚桓不依不饶地说着活的好处,都被周泽林一笑置之。
楚桓无可奈何哀叹一声,也只能随了他的想法。
……
幽暗的房间内,周泽林双目无神地坐在桌边,望着窗外暗黑色的天空,叹息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他何尝不想离开呢?
但是他现在就如笼中鸟,是飞不出这困人的牢笼的。
而困住他的人恰恰是自己的祖父任千风。
算起来,这是他被抓来的第五个月,五个月来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任千风还总是来教导他的修行。
但他就是开心不起来,他虽然久居屋内,却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他不想自己的祖父为虎作伥,替恶魔卖命;他也不想大家遭遇磨难,死无葬身之地;更不想让大地在恶魔的肆虐下颤抖。
但他只能想想,他什么都做不了。
死自然是好的归宿,但他死不了,也不能死,他要看着上古魔头伏法,看到受难民众解放。
上古魔王身材雄壮,长相粗狂,丑陋不堪,眼瞳深红色,光华流转,如同流淌着鲜血。
嘴唇紫黑色,牙齿为渗人的白色,足有人的小拇指粗细,前端锋利,和野兽的牙齿没两样。
他皮肤黝黑,不愿穿衣服,只用两块破布挡住了下身,赤着双脚,每走一步地面都会颤抖几下,走过之地都会留下深黑色的脚印。
他不睡床,直接就躺在地上睡觉或坐在地上修行,他的本命至宝则跟着他四处为非作歹,吸收了无数的能量,恢复了往日的能力。
上古魔王每吞噬掉一个城镇便会修整一个月,此时便体会出任千风的作用了,他负责给魔王护法,力保魔王不受外界的侵扰。
在魔王的帮助下他的修为突飞猛涨,此时已达到了生死境圆满,足以在大陆东部横着走,无人能够制衡。
但任千风内心是不情愿的,他当初帮助上古魔王脱困只是想救回自己的儿子和孙儿,但上古魔王醒后并未兑现自己的诺言,还强行将他强行留在身边为自己效命。
任千风想过逃跑,但一想到自己的孙儿便打消了念头,他可以颠沛流离的逃命,他的孙儿不可以。
可惜的是周泽林一点不理解他,几个月来没有对他笑一下,也没有叫他一声祖父,他的脸肉眼可见的枯萎了,眼中也失去了光彩,如同一个盲人般看不清四周的美好。
他心中悲痛万分,思考良久决定带着周泽林离开。
趁着上古魔王修整期间,他来到周泽林住所,将自己的计划言简意赅对周泽林言明,然后二人连夜离开了菩提山。
菩提山因为没有了四季棋盘的镇压,没有了四季盛景,四周树木漆黑,空气被魔气侵染,一片乌黑,压迫感十足,让人喘不过气来。
二人刚逃了一刻钟,便被魔王的本命至宝追上,魔气滔天,铺天盖地地湮灭了周泽林和任千风二人。
周泽林登时便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他听到耳畔任千风的叮咛,“泽儿,替我和你父亲好好地活下去吧。”
那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很不真切,让周泽林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一晃三天过去,周泽林终于在一处高大的青草间醒来,四周空气清新,绿草如茵,不是在菩提山。
而周泽林感觉浑身轻松,身体里已经没有了上古魔王的禁制。
他挣扎着抬起胳膊,有点痛,有点麻,身体也是僵硬无比,像是浑身被涂上了石膏。
他缓缓动弹身体,良久后才坐起来,他发现自己身上有着斑斑血迹,身边的杂草上也有着丝丝血的痕迹。
但他确信身上没有伤口,受伤的人不是他,他有些慌了,慌忙地搜寻四周,轻声呼唤任千风,可惜的是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他面如死灰,苍白的脸色冷得凝冰,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四处寻找。
可惜的是,找遍了整片山林,他还是没找到任千风的人。
任千风就那么消失在他的人生里,再没出现过。
事后他想想便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再结合祖父遗留的戒指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他的祖父一直都那么爱他,为了让他逃走,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自己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祖父的爱,连声祖父都没叫过他。
走出了山林,来到临近的城镇,他了解到此地为寰宇洲与靖宇洲边境。此城名为叶城,人烟稀少,建筑破旧,一片萧条景象,倒很符合他此时的心境。
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在城中购置了一套房产,在屋内设置了供台,供上父亲与祖父的灵位,虔诚地上香,泪水夺眶而出。
心里忽而生出一股无力感,他愤恨自己的无用、无能和懦弱。
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找上古魔王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