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林默不作声,眼中全是担忧,他已经做好随时营救的准备,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绝对不允许。
这是一种畸形的情感,他自己不知道,任千风不知道,楚桓也不知道。
楚桓终于靠近了孟轲二人的包围圈,他如天神临世,高举手中青玥剑,巨大的剑气呼啸扬起,天地为之色变,空气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里里倒歪斜,心神俱破。
趁此机会,他抓起孟轲和周冰烟的手,刚想发动八级瞬移符,便见一道更加汹涌的剑光扑来,那剑光让人心胆俱裂,楚桓呆若木鸡,楞在当场,没有一丝反应。
这是修为和灵魂力的绝对压迫,楚桓能越级打败甚至杀死法身境中期的人,但绝对打不过冲玄境后期的人,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就算楚桓惊才绝艳也不可能。
眼看楚桓就要被斩成两段,一道身影如风般出现在他身前,那人双臂张开,发丝飞扬跋扈,扬起的衣摆和衣袖散发着生机的绿,一股好闻的怡人的香气忽而充斥在鼻息间。
眼前忽而绽放出一抹红绿相间的花,花朵开的绚烂无边,花瓣鲜红,花蕊是深绿色,正是笔直站着的周泽林,他坚定地站着,所有的攻击都被他承受了,他咬着牙,缓缓回头,淡然一笑。
他的眼睛里、嘴角、耳朵里,鼻孔里渗出了一条条的鲜血,他满口是血,含糊不清地说,“快跑!”
他的声音暗哑,虽然听不清,但却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楚桓彻底愣住了,他皱着眉头,茫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任千风双手颤抖不止,浑身哆嗦,大嘴咧着,脸上的皱纹像是树皮一样,被人狠狠的揉搓在一起,咔咔地往下掉,“阿林,阿林,你……祖父不是故意的。”
任千风哭了,泪水顺着树皮渣往下掉,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痛,这一刻他就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与雄伟。
楚桓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顺势抱起要跌倒的周泽林,捏碎了八级瞬移符,四人快速消失在场中。
只留下任千风一个人苍老、枯竭的嚎叫声。
八级瞬移符按理说可以传送两千里,但四周空间被任千风封锁,所以只是传送了一千二百里。
此时四人正在一处深山之中。
两岸多青山,山中枯树林立,杂草丛生,一条小溪在远处叮咚作响,潺潺水面,映照着天空的湛蓝,一头毛茸茸的小鹿正低头在水边喝水,全身深黄色,其上有不规则的白色斑块,尾巴极短,是心型的,与傻狍子相差无几。
她孤零零地站在溪水边,楚桓几人突然出现吓得她撒腿就跑,跑了一段距离又转过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四人。
楚桓没心情欣赏着呆萌的小鹿,他沉痛地叹息一声,看了一下七窍流血,浑身筋脉寸断的周泽林。
他的头软绵绵地躺在他的腿上,眼睛半睁着,眼神木讷,眼珠子极力地转动,宽大袖子中的手极力地想要抬起来,却始终抬不起来。
楚桓眼中一闪一闪,被远处的波光映得磷光闪闪,周冰烟因为失血过多,也倒在地上,孟轲不管自己胳膊上巴掌大的伤口,坚持为她包扎、渡气、喂药。
楚桓没有受伤,但身上却血迹斑斑,少部分是青甲军官的血,大部分是周泽林的血,他的血一点不腥不臭,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有一种青草的香气,还有一种花蕊的芬芳,总之他的血液是多变的,让人不由自主遐想。
他心乱如焚,绞尽脑汁想救治周泽林的办法,一股脑把丹药塞到他的嘴里,他还在心底询问小皮。
小皮显得很不耐烦,态度散漫地回答,“只有九品还魂丹可救,看你舍不舍得,快点决断吧,他要没气了。”
楚桓面色微变,深思熟虑一会,问,“我现在可以控制还魂丹吗?”
“勉强可以吧,具体情况只有试试才知道。”
他低头看看周泽林血迹斑斑的脸,突起的血痂被风吹得乱晃,闭上眼,镇定心神,咬着牙将九品还魂丹召唤了出来。
他运用全部的元气和神魂力将丹药盒禁锢住,他能感受到盒子内有一头猛狮等待出笼,吞噬掉时间万物。
他的怨念是那么深,足以毁掉高山阔海,足以毁掉人间所有美好。
楚桓当然不能让他如愿,直接用灵魂力与之对抗,消磨他的锐利。
楚桓救人心切,气势一往无前,丹药的魂体被其压迫,趁此机会,楚桓将之送到了周泽林口中。
肉眼可见,周泽林灰败的脸色变得红润,脸上的血痂也被风吹散。
他断掉的经脉自动连接,身体的温度渐渐上升。
他闭着双眼,面容安详,眉眼如画,好似只是睡着了一样。
楚桓静静地看着他,好似也进入了梦乡一般。
周冰烟依旧昏迷不醒,孟轲满脸焦急地守在一旁,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狭长的眼睛里红彤彤的,他的左手握着周冰烟的手,轻轻用手手指抚摸着她的手心。
流水潺潺,溪水叮咚,二人呆呆坐着,夜幕降临,天气沉了下来,楚桓召唤出莲心火照明。
青色的火映得四人面目铁青,稀疏的星光与月光慢慢泻下来,被炽热的青色火焰熔化、同化。
从地狱大门回返的周泽林终于苏醒,他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时间被青色的火焰灼了眼,慌张的闭上眼睛。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眉毛皱在了一起,直到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他才从梦魇中醒来,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灿烂的星眸,初时他很激动,但很快便懊恼地哀叹一声,“你怎么也死了?”
他感受到体内修为全无,便认为自己已到了阴曹地府。
“没死,我们都没死。只不过你的修为都没了,需要重新修炼。”
楚桓低笑一声,耐心解释,“不过你别气昧,只要生命还在,奇迹就会出现。”
“没死,怎么会没死,是谁救了我?”
周泽林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双手支地,缓慢坐直身体,火光映得山洞内青色朦胧,山洞深处孟轲盘膝坐着守候在周冰烟的身前。
几个枯萎的藤蔓顽强的挂在山洞壁上,干枯的叶子落了满地,有时候风灌进山洞,那些树叶便打着旋翻飞。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别多想。”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