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结束

两架武装直升机轻盈的跃上山顶,然后以接近林梢的高度轰鸣着向下俯冲,肆无忌惮的向下方倾泻着火力。

只是一轮扫射,下面的武装人员就立时崩溃,如同被捅破了巢穴的蚂蚁,四散而逃。

这是两架欧洲直升机公司制造的“虎”式武装直升机。挂载一门3毫米口径机炮,四个火箭巢,搭载的m299型四联装导弹发射器,可发射法国“西北风”或美国的“毒刺”空对空导弹。

其强大的作战能力和出色的动力系统使它在全球武装直升机中的排名高居前五,是一款极其优秀的武装直升机,也是法国陆航的标准配备。

见已驱散敌人,领头的一架长机立即爬升高度,为自己留出足够的机动空间,同时呼叫下面的僚机跟随自己。

但这位带队的长官哪里知道,僚机中的两个驾驶员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种类似“高潮”的状态。

这是两个典型的“官二代”。长辈都是法国军队中的高级将领,两位玩遍了各种高级跑车的纨绔子弟早已不满足于每小时二三百公里的速度,想追求更大刺激的他们,不约而同的瞄上了直升机这个更高级的玩具。

在父辈的运作之下,他们加入了光荣的法国陆航。来这个基地已经半年多了,严谨的纪律和单调的军营生活使两位公子哥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今天听说有任务,特别还是打击部落武装这种没有难度的活儿,立即顶掉了原本出任务的另外两名飞行员,兴冲冲的参与了这场行动。

“虎”式直升机在低空耀武扬威的驰骋着,两位公子完全进入了状态,兴致勃勃的向他们目视距离内的所有活动目标倾泻着火力。

这可比任何3d游戏都要真实,特别是反击的子弹打在机身上发出的“叮叮咚咚”声,更是刺激的他们肾上腺素直线飚升,兴奋的大吼大叫起来。

“雌鹿,雌鹿,马上拉升高度,马上拉升高度,情报显示敌人拥有防空武器!”长机的通讯不合时宜的接了进来。

“shit,什么防空武器,就这群还没开化的土著,给他们一部导弹他们也未必会用!”为首的哈里大声咒骂着。

话音刚落,左前方一公里处腾起两道火光,两枚弹头飞速向他们袭来,看轨迹应该是肩扛式火箭弹。

哈里气的对着通话器破口大骂:“这就是你说的防空武器!就凭这破烂玩意儿也想打下这架飞机?”

猛的一拉舵杆,直升机迅速跃升而起,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两枚火箭弹。然后哈里一推舵杆,呼啸着向发射阵地飞去,他要近距离观看这伙土拨鼠被3毫米机炮撕裂的惨相。

正在这时,异变突生,机舱里那刺目的红色警示灯突然亮起,“已被锁定,已被锁定”的机械警告声同时响起。

哈里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来的导弹!怎么会毫无征兆!他下意识的一推舵杆,直升机立刻一个空中侧翻机动,一旁的武器操作员同时抛洒出大量的箔片。

但已经太晚了,他飞的实在太低了,缺乏足够的机动空间和反应时间。

射来的是一枚“毒刺”便携式防空导弹,从直升机后方约二百米的地方发射,以6米每秒的速度直奔直升机而来。

如此近的距离,不要说躲避,两名飞行员连弹射的动作都来不及。

“轰”的一声,三公斤的战斗部装药使这架造价高达45万美元的武装直升机在空中瞬间化为了一团火球。

事情大条了!

这个念头在弗朗索瓦和维和基地指挥官的心头同时闪过。弗朗索瓦更是脸色惨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单单是防区外作战和无授权动武这两项罪名就足以将他送上法庭,更不用说还有那随之而来的屠杀指控了。

在普遍年龄六七十岁的法国政坛,他能以四十出头的年纪而身居高位,被誉为法国政界的“明日之星”,甚至有望在不久的将来问鼎那最高的宝座,当然不会没有一点底蕴。

但即便如此,弗朗索瓦还是感到一阵阵的不安,他双手紧握,过度的用力导致关节苍白,青筋毕露。

“只要能顺利带回那件东西,不要说这些小小的指控,再大的罪名与它能带来的利益相比,都要靠边。要是运作的好,说不定还能顺利的让自己再往上走几步!”

想到那件东西所能带来的好处,弗朗索瓦的心头一阵火热,上位者的气度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从容而又自信。

“安德烈吗?派一架直升机过来接我们吧,我这里有一位重伤员,我们在半山腰的位置,我会给救援队信号。”弗朗索瓦拿起卫星电话,平静的向基地指挥官提出了要求。

见对方久久不语,弗朗索瓦连忙给对方打气:“放心,安德烈,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我的朋友!”

从直升机坠毁开始,战斗就已经停止,除了直升机残骸上时不时响起的弹药殉爆声,整片区域开始安静了下来。

这场血色的阻击战终于结束了!

对外界发生的一切,赵言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的注意力此时全都集中在温德的身上。三棱枪刺所造成的伤口太过于恶毒,根本无法被缝合。

眼看着因为大量失血而脸色由苍白转为蜡黄的温德,赵言咬了咬牙。他不能在明知自己有能力救治的情况下,袖手旁观,放任温德死去,这会在他的心中留下阴影。

一把拎过站在身后的小豆丁,阻挡住众人的视线,赵言伸出左臂,缓缓蠕动肌肉,从手臂中抽出一根长约三十厘米的细针。快速的在“y”字形的伤口附近扎了几下。

极为神奇的,伤口涌出的血液迅速被止住了。接下来赵言把整个不规则伤口划开,直接割去三角形伤口的一角,然后拉平创口的上下两端,迅速加以缝合。

整个过程虽然过于粗暴,但效果却是极好。血被止住了,伤口附近的这块肌肉似乎被赵言施以了麻醉,整个过程温德毫无反应。

背后的伤口也依此处理,然后再喷上肌肉快速愈合剂,扎上一针吗啡,整个急救过程终于结束。

赵言长长的吐了口气,终于弄好了。手术之前他已经看过了,这条恐怖的贯穿伤居然神奇的没有伤及到内脏,这样接下只要挺过炎症这一关,那么温德的这条命就算是救下来了。

旁边的小豆丁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张成“o”形的嘴巴半天合不拢来。这一切实在太神奇了。

无论是赵言从身体中变出一根针来,还是对伤口的迅速止血,对这个小姑娘来说,都太过于不可思议。

“这一定是魔术,不,是巫术!”小姑娘心中对这一切下了定义,“这是一位大巫师啊!”一时间,她的眼中满是星星。

赵言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小姑娘懂事的点了点头,这一定是个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这是中医的“点穴术”!

当然,它没有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么神奇。

作为一名中医世家的传人,赵言从小就他爷爷逼着熟读各种中医典籍。随着阅读的深入和年岁渐长,以及以自身为证,赵言慢慢清楚人体的确是存在着经络的。

不管西医和现代医学如何看,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确构成了身体的整个气血循环网络。而各条经络相交的部位形成的一个个类似空隙的存在,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气血的存储与疏通的节点。

这就是穴位。

这些穴位在体内都是固定存在的,每一个穴位都有自己特有的功效,但除了几个致死的穴位外,每个穴位在不同时间段的功效却又是不同的。

它们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显现不同的功效。

以最简单的掌心劳宫穴为例,经常按摩这个穴位能起到清心和胃的作用。但在上午八九点钟和下午二三点钟分别按摩,起到的作用却有天壤之别。

这是因为人体的气血是在不断的流转的。正所谓“气盈则盛、气息则亏”,先贤们经过无数代的摸索、钻研,终于总结出了其中的规律,这就是中医史上的巨著:“子午流经注”。

这是一部煌煌巨著,它清晰的向人们讲述了气血流转的原理、奥秘,以及每个时间段流经身体不同部位的路径。

掌握了它,也就掌握了人体经络和穴位的奥秘。再通过不同的方式与手法,对穴位施以刺激,进而实现对身体的某一部分功能的控制。这就是“点穴术”的由来。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要知道穴位深藏体内,并不浮于体表,再加上各人高矮胖瘦的不同,要找到穴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再有经验的老中医施展针灸术,也要斟酌许久,再三确认,方敢下针,不敢有一丝一毫疏忽。

也正因为穴位深藏体内,以赵言之能,目前也只能通过工具对其施以影响。他对力的掌握还没有达到“入微”的境界,破坏容易,要想加以细微的控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贯以来,赵言都是以“力”示人,从未在人前展现这种技艺。一来是因为并无用武之地,二来则是华人的内敛、低调的天性使然。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暴露出来的信息越多,就越容易被人加以针对,在关键时刻,这就是致命的弱点。这次若不是实在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在人前施展出来。哪怕仅仅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

处理完温德的伤势,按照弗朗索瓦的意思,赵言清理出了一个简易的着落场,在信号弹的指引下,直升机很快到达降落点。

温德首先被送进了机舱,随后弗朗索瓦一行人包括赵言在内依次登上了飞机,临起飞前,赵言一把拎起小豆丁,随手将她塞进了机舱,众人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直升机轰鸣着拔地而起,向远处的军营飞去,转眼消失不见。村民们则在稍事休息后继续赶路。他们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要走。但没有人抱怨,连一个低声议论的都没有。

因为弗朗索瓦保证将以难民的身份对待他们。

维和部队驻地的一间办公室,弗朗索瓦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正焦躁的来回走动着。

已经三天了,他还是没有收到关于那件东西的任何消息,而局势正在向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滑去,维和营地的大门被堵了。

一群约一百多人的妇女和儿童牢牢的堵在了军营的大门处。她们生火、做饭,大有长期在此地居住下去的架势。官兵们对这些老弱妇孺毫无办法,驱赶、劝说无效,又不敢采取强制措施,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这支队伍日渐壮大。

而情报显示,有更多的人群正在向这一区域涌来,更糟糕的是从昨天开始,队伍中已经出现了手持摄像机的记者,这令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这群嗅觉灵敏的鬣狗们隔着几百里地都能闻出一件事情的潜在价值,然后加以大肆炒作,为自己和所属媒体赚取利益。

派出去了解情况或者说是谈判的人员带回来的消息更是令人一头雾水,对方要求军队交出“可耻的、卑鄙的小偷”和交还被窃的部落圣物。

安德烈隐约对此事有了些眉目,但他此时已经被绑上了弗朗索瓦的战车,两人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唯有祈祷弗朗索瓦能挺过这一关,连带他才能够平安无事。

就在弗朗索瓦焦头烂额之际,整个第三小队却开始了庆祝。

虽然失去了巴卡,温德和中村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其余五人,除赵言外也人人带伤,但大家的兴致却很高。

经过血与火的考验,赵言与队中诸人的关系迅速拉近,算是顺利的融入了这个群体。当然,要想彼此交付后背,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温德此时已经清醒,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详细检查,那一刀没有伤及他的内脏,经过紧急输血,他的状态已经有所回升。中村的情况跟他差不多,除了失去了一只手掌,其它伤口并不致命。

两人首先向赵言表示了感谢,特别是温德。他当时的情况已非常糟糕,如果不是赵言采取断然措施,他不一定能撑到救援队的到达。

“可惜巴卡了!”温德沉闷的叹了口气,那是他的老队员了,温德加入第三小队的时候他就在,这么多年过命的交情,由不得他不伤感。在座的众人与巴卡也都共事多年,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叹息过后大家的目光转向了中村,这位的伤势也不轻,伤愈之后恐怕也不能归队了。

中村摆了摆手,“不用替我担心,干这一行的,能像我这般全身而退的恐怕也不多,大家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是!”

联想到巴卡的下场,众人又有些释然,不管中村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但有这心态在,也有利于他日后的生活。

都是多年的战友,彼此之间也不用过多的安慰和鼓励。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家安心休养,不要随便走动,这里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接。”温德再三叮嘱了一下队员们,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自散去。

赵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小豆丁正手捧着一个硕大的面包狼吞虎咽着,赵言有些头痛了。这小姑娘似乎赖上他了,不愿意回到村民们中间,两人又语言不通,无法交流,让赵言连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见到赵言进来,小姑娘连忙放下面包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角,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仰望着他,嘴里一边述说着什么,纯静的眼神里只有真挚与透明。

赵言摸了摸她的头,他能感觉到小姑娘对他的依赖,既然赶不走,赵言索性决定走的时候一并带上她,到时请队长想想办法,找个好人家收养她,就当是相识一场的缘分。

“咚、咚”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一个黑人壮汉,赵言记得他叫布朗,是弗朗索瓦的雇佣兵。

布朗直接说明来意,弗朗索瓦打算雇佣赵言完成一次任务,由布朗来征询他的意见和要求。

赵言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第三小队以往如何处理这类事情,作为一名新人,他不想给队友留下诸如独断专行、擅自作主等不好的印象。

既然身处一个集体之中,就要遵守集体的规则。

他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布朗,并表示要征求温德的意见,布朗表示了理解,他给赵言留了一个房间号,让他尽快做出决定。

听完赵言的述诉,温德沉思了半晌,“关于单独承接任务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每个佣兵除了完成每年的强制性任务,其它时间都是自由的,可以自行安排自己的时间,团队不会过问,但同样,出了事,你能借助的也只有自己私人的力量!”

“我们这次刚好处于完成强制任务的间歇期,起码有一个月以上的可供自己支配。”温德继续说道:“如果你决定接受这次雇佣,那么你需要注意两点,首先,你得自行返回基地,大家不可能为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你要弄清弗朗索瓦的意图是什么。”

温德尽心尽力的为赵言分析,“弗朗索瓦包括他的家人目前非常安全,所以说你的任务不大会是保护之类的,其次,他不清楚你的实力,而以你的履历来看,你是一只标准的菜鸟,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任务不会太过于艰难。”

“但你也不能过于掉以轻心,而且,你不要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布朗可用,跟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对弗朗索瓦来说,这个人肯定比你更值得信赖!”

温德提醒赵言:“综合上面几点,我判断弗朗索瓦可能需要布朗去执行一项任务,但又对他的忠诚表示一定的怀疑,所以需要对他有一个制约,而你就是他挑选出来的监督人选。”

温德最后加以总结。

“唔!不对。布朗作为他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其忠诚度应该没有问题,那么也就是说这项任务触及的利益可能会很大,弗朗索瓦怕在没有监督之下布朗会一时利令智昏……你的作用就是提醒他不要犯错……是了,肯定是这样!”温德喃喃自语道。

“赵言,依我看,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很大,你需要自行斟酌是否参加,但照分析来看,危险性应该不大,你需要注意的只有一个布朗而已,这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你要注意,不要提太过苛刻的条件,要知道,有时候大人物们的一句话,能起到我们意想不到的作用。”温德意味深长的说道。

赵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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