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兴旺的儿子毛大盛是要选的。
他十七岁的年纪,长得很是高大,一看就是干活儿的好手。
而且在交谈中安小暖不难看出他跟他爹一样,是个明事理的主儿。
将他带回去,不仅能帮上家里的忙,庄子这边也有人盯着了。
像这种家中有孩子在庄主府上干活儿的,一般都会跟庄主走得比较近。
若自家孩子在庄主家里过得好,每个月都能按时给他们带回工钱,那他们的心更会偏向庄主。
毕竟这世道,好主家难找啊,谁也不愿意让自家孩子丢掉一份好工作。
所以啊,没有庄仆在庄子里也没事。
有了毛大盛,安小暖以后不管想打听庄子里什么消息都不会太难,直接让毛大盛回来问毛兴旺就是。
而庄子里若有什么大事发生,毛兴旺也肯定会告诉毛大盛的。
丫鬟嘛,安小暖就挑了一个十四岁左右的赵姓女。
这个赵姓女叫赵大妮,她爷爷叫赵爱国。
初看下,这对祖孙都挺憨厚老实的,眼神真诚,一点都不飘。
其实毛兴旺有个女儿十五岁,也很不错。
但安小暖觉得鸡蛋不能在放在一个篮子里,既选了毛大盛,就不好再选他妹妹。
毕竟她在庄子里挑人回家干活儿,也是存了安插眼线的心思。
两个眼线总比一个眼线要好。
一来,这个眼线没发现的事情,那个眼线说不定就能发现,不会让她错过什么消息。
二来,什么消息都光靠一个眼线来得知,迟早是要抓瞎的,两个眼线,还能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把人选定后,安小暖当场就跟毛大盛和赵大妮签好了活契。
契书中写明了主家是谁,雇佣时间有多长,每个月给多少工钱,放几天的假等等。
其中,还写明了主家定下的规矩。
若毛大盛和赵大妮偷奸耍滑,手脚不干净,多嘴多舌把主家的事情往外说,那主家有权扣掉二人的工钱或提出赔偿,并将人赶回庄子。
总之,安小暖把双方该尽的责任都写得清清楚楚,既保障对方的权益,也保障自己的权益。
而活契不像死契。
死契是直接买下这个人,不仅要去官府那边备案,还要给一笔买奴钱。
活契就不用去官府了,也没有所谓的买奴钱,工钱得干满一个月才发。
毕竟是把人家的孩子带走,为了让毛兴旺和赵爱国放心,安小暖临走前还和二人说:“杏花村村尾往北的山脚下有一座宅子,那就是我家。
你们若有什么急事需要见孩子,就派人去那边传个话,或者自己过去找。
我不是没有人情味的人,若家里有大事需要处理,即便不是休息日,也一样能放他们归家。”
就这样,安小暖和刘氏还有三丫来了一趟庄子,最后带走了两个人。
一行五人上了马车,径直朝县城驶去。
这一次,安小暖没有忘记李卉的小鸡崽和小鸭崽。
到了县城以后,她让刘氏带着毛大盛和赵大妮去集市上买小鸡小鸭,再看看家里还缺什么,该买的都买上。
而她自己,又去了一趟布庄。
既然在庄子上没有找到会赶马车的人,那就得问一问孙掌柜还要不要留刘磊落了。
……
来到布庄时,正巧看到刘磊落和布庄的伙计忙里忙外,把一些布匹搬到马车上。
而布庄里这会儿没有客人,孙掌柜就坐在柜台里,看着门口忙碌的几人发愣。
安小暖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便也将目光放到刘磊落身上:“孙大叔,磊落那小子不错啊,赶车赶得稳,人也勤快。
你看,这搬运本不是他的活儿,但他也干得挺起劲儿的。”
“嗯,是啊。”
孙掌柜点点头,说道:“这孩子是不错,憨厚老实又踏实肯干,挺讨人喜欢的。”
“没错,是讨喜。”
安小暖顺着孙掌柜的话道:“我和我娘虽然刚刚认识他,但对他印象还挺好。
要不怎么说孙大叔有福气?不仅女婿找得好,这给布庄找个车夫也找得这么好。
不像我啊,我今天去接手庄子,问了一圈佃户,硬是没有一个会赶马车的。”
说罢,安小暖又叹了口气:“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好的车夫啊?
不说跟你们布庄的磊落比吧,有磊落一半好就可以了!”
安小暖这话一出,孙掌柜立马来了精神:“哎?小暖丫头,你要找车夫啊?”
“嗯啊。”
安小暖点点头,从孙掌柜的眼神中看出了点名堂来。
但她假装看不懂,只笑道:“您知道的,我经常得来县城,之前都是包村里大爷的牛车。
可是这牛车吧,平时用用还行,一到农忙的时候,村里大爷就得牵牛去犁地了。
我想着还是得有自己的马车才行,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方便。
就是这车夫吧,实在不好找。”
说完,安小暖又摇了摇头,满脸愁容。
孙掌柜见状,一拍大腿:“哎哟,这不是巧了吗?你想找车夫,我这刚好就有一个,你看磊落那孩子怎么样?”
“磊落?”
安小暖一听孙掌柜这话,更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她佯装意外,说道:“磊落当然好了,我刚刚才夸完他的,可他不是你们布庄的车夫吗?”
“嗐,很快就不是了。”
孙掌柜皱着眉头,把声音压得很低:“咱俩都这么熟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
磊落这孩子啊,不是我们东家的人,他签的是活契。
再加上他是北方逃难过来的,之前签活契时我也没敢签太长,只签了半年。
这不?时间过得快啊,半年的雇佣期马上就要到了。
我倒是挺喜欢磊落这孩子,想继续留他在布庄,可这布庄也不是我的,我说了不算啊。
前几天我们东家发话了,要安排府中一个家生子过来。
好巧不巧,那个家生子什么都不会,只会赶马车,来了以后肯定是要当车夫的。
这家生子一来,哪里还用得上磊落啊?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孙掌柜又叹了口气:“偏偏磊落这孩子啊,家里头又困难,他一个人养家不容易。
若没了这车夫的活儿,他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多造孽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敢跟他说东家要安排家生子过来的事,就怕他顶不住。
我寻思着,能帮就帮一点吧,看看能不能给他找一个活儿,至少让他每个月有一笔进项。
这不?你来了,还要找车夫,这不是刚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