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年尾的催款

日子总是在重复中过去,每天似乎都是很平淡的几乎不变,以至于总是让人产生一种麻痹,以为这一尘不变的日子会用之不尽的,不会去担心什么的,但是这日子的变却总是在不声不响地让人毫无察觉中进行着,也许每一天的景象几乎是和前一天的景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一样,但终究是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在更替,在变换。

孙继刚的厂里也是这样每天重复着的活,似乎也没有多少变化了。工人们每天一早到厂里,干着和前一天一样的活,晚上加好班便回家。日子的平淡似乎也无尽头的了,这种没有变化的日子让人心安而每天都能按部就班,不用担心有意外的发生。孙继刚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了,业务基本是稳定的,资金也基本能够顺利周转的,这一切让他心里时不时地感激着虞文昊。

但虞文昊现在去京城谋发展后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孙继刚每次去兴隆机械公司的时候,也会得空去彭金海那边探问有关虞文昊的情况,他总以为或许彭金海会有虞文昊的消息。

彭金海也不是很清楚虞文昊的近况,只是从别的渠道了解到他一些情况好像不是很理想。

“继刚哥,他去了北京以后,刚开始我们还能接通电话的,可是后来他嫌电话漫游费太贵了,便换了京城那边的电话号码,我们就再也通不上电话了。”

“难怪我打他的手机总是打不通,原来他的号码早就不用了,用京城的电话号码了。可他应该知道我们的电话号码的啊,也该打个电话给我们的,这个文昊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孙继刚似乎才明白为啥自己老是拨不通虞文昊的电话了,他有点埋怨。

“继刚哥,我也是听另外一位他高中时的同学也是我初中时的同学跟我说的,他现在情况不是很好,那个工厂已经投下去不少钱了,但还是没有出过产品,他可能也是觉得这样和我们通电话不大好意思的,就干脆一个人都不打电话了。我想等他形势好了,他肯定会打电话给我们的。”

“唉,他不知道我心里也记挂着他的啊,毕竟一个人孤身一人去京城干一番事业,人地两生的,怎么能立足下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会没有产品出来过的?”孙继刚叹息地说道。

彭金海便说道:“继刚哥,他那个产品必须要经过多少检测的,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又是在皇城根儿,那可是更容不得有差错的地方啊,我听人说,他们送检了多少次,结果还是不是很理想,因为有人提出来如果管道里面的镀锌层脱落了,那表面的喷涂不也是跟着脱落了吗,这不是形成了二次污染?除此之外,这塑粉在内壁是不是均匀喷涂覆盖了所有部位呢,这得有一个科学而快速的检测设备的啊,检测出来如果没有全覆盖是不是又要进行重新加工?反正这个事是来来去去弄得很麻烦。”

“那这个检测设备他有吗?”

“我想这种设备目前国内肯定是没有的,你想想随时检测到管子里面的情况,就像时时不停地再给拍x光片一样,哪有这种设备的!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先拿自来水管的弯头,三通,角弯这些配件的内部喷塑来检测的,但这些十公分长都不到的配件又怎么能代表几米长的管子里面也是一样的?谁能够保证!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能生产出整根内喷塑的自来水管,尽管我听说他们的生产设备都早已制造安装好了,但没人批准采用他们的管子,他们生产了又有何用!”

“唉,文昊弟咋会去信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事!那他自己在那边的塑粉厂总能生产塑粉维持日子了吧?还有他那个新工艺的喷塑厂也总可以加工别的产品谋生的啊!”

“继刚哥,话是这么说,但是在京城周边没有像我们这边那样有这么多喷塑厂,他的塑粉厂无非是为了和自己的这个喷涂加工业务配套而上的,所以塑粉销路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的。至于那个喷涂车间的设备我听同学说,因为是只为管子加热而设计制造的,所以这个烘箱可不是像你们一样的又高又大,他那个烘箱是长长而低矮的只有三四十公分高,管子随着传输滚动轮从这烘箱这边进去,那边就出来了。这种结构的烘箱又怎么加工别的产品,更别说那边也没有什么产品需要喷涂加工的。”

“唉,这样的话,文昊弟的这个厂不是没有前途了吗?这么多钱投下去岂不是打了水漂!”

“唉,继刚哥,我这里和你说下的,和别的人我也从不会这么说,阿昊的这个跟头我估计翻得有点大了,他那个钱估计是打水漂,有去无回了。为什么这么说?尽管这次奥运会申办我们十有八成能成功的,即使这个水改的确是要搞的,但我听别的行内同学说我们浙江诸暨那边有企业已经研制出了一种叫ppr的水管以及水管配件,不仅寿命长,环保,价格远比镀锌管便宜,而且在安装管道时只要一把热熔枪就能焊接管子以及各种水龙头了,远比那镀锌钢管要用三角绞牙丝机方便轻松多了!而且他们的厂品已经在一些城市试点成功了,他们也很快会进入京城市场了,他们若进入了市场,阿昊他们的项目根本就完蛋了。”

彭金海的这些话更让孙继刚担心虞文昊了,“阿海,那文昊弟知不知道这些事的啊,如果他在那边不知道这些事,这以后真的是要吃大亏了,你能想法弄到他的电话号码吗?我真的很想能联系上他,这么长时间了,心里也想他!我帮不了他多少忙,但也总希望他回来,在这里我们大家总能相互帮下的!在那个无亲无故的地方,却都只有靠他一个人扛着了,我真的好担心他!你一定要想法弄到他的电话号码好吗?”

彭金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继刚哥,我也曾试图和他能联系上的,但我那位同学说,他没弄出成绩来也不愿意和我们这边的任何人联系的。我和你也在这个之内的!我自然还是弄不到他的联系方式了!”

孙继刚只能既心疼又有点责备的说道:“唉,这个固执死板的文昊弟,为啥就不肯回头的!弄得我们只能在这里空牵挂却又无计可施!”

接着他有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跟彭金海说的,叹着气说道:“唉,马上要到年底了,现在只能希望他回家过年来的日子里去和他聚一下了,但愿他过年早点回来的。”

“继刚哥,按阿昊的脾气,估计这个年也不会回来过了,如果回来过年的话,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到时候和你一起我们几个人吃顿饭。”

“那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叫上我的,不是为了吃顿饭的事情,实在是也想他了,更是也想和他好好聊聊的。”

“嗯,继刚哥,这事我会放心上的。”

孙继刚在彭金海这里也得不到更多的有关虞文昊的信息只得作罢,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厂里。他觉得自己的事根本是小事,自己的兄弟虞文昊的事才是大事了,可他却是一点都使不上劲,这让他苦恼不已,总以为自己对不起虞文昊,自己有难都是人家帮自己的,而人家有难自己却是袖手旁观的味道,这是多少的无情和无义了,那可不是自己做人的准则啊!

他总觉得虞文昊那位在京城的高中同学不靠谱,可虞文昊却偏偏相信人家的话,他却又不能让虞文昊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是他作为虞文昊朋友的失职,眼睁睁看着虞文昊陷进去,这比他自己陷进去还要痛苦。

孙荣然也察觉到了孙继刚这一段时间的连着不开心,他以为是镇工办的这件事让父亲郁闷了,便私底下宽慰孙继刚:“阿爹,那事,你别放心上,我们肯定会有一个结果的,无非就是补偿金高低的分歧,如果我们要达成,只要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自然马上就能成的,但我们心里总觉得不合理,也郁闷的,所以我们宁可争取过,若是再不成功,那也没办法的。只是在这个争取过程中,我们自己先不能郁郁不乐把身体给闷坏了。”

孙继刚摇了摇头道:“荣然,我们自己的事我们倒还可以自己拿主意的,我只是替你那个文昊叔担心。”

“文昊叔怎么了?他不是去北京开公司了吗?难道那边出什么事了?”

孙继刚便把他从彭金海那边了解到的有关虞文昊的事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孙荣然。

听了孙继刚的叙述,孙荣然便宽慰孙继刚:“阿爹,这也只是你听那个彭经理说的,而彭经理也是听别的人说的,我觉得也不作数的,说不定文昊叔那边业务忙,或者新市场要开发的事情多,才没和你们联系的,你也不要老是替他担心,往坏处想的,或许情况比你们说的要好的很呢!这事你也多担心的了。”

“嗯,你说的倒也不是说没道理,但情况我估计不会是很好的,毕竟彭金海也是他要好的朋友,总不可能去造他的谣,说他的坏话,而且他们同学之间总也还是能捞到点信息的,应该八九也不离十的。唉,眼下也只能祈祷他一切都很好了!”

孙继刚说着这些话,突然又向孙荣然问道:“荣然,我想问问你,如果你文昊叔陷入了困境,向我们提出求助的话,我们该不该帮助他。”

“阿爹,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觉得他也不可能向我们求助的,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自己心里很清楚该怎么面对这些困难的。”

“我说的是如果,他当然也不会提出,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我总觉得我们不该忘记人家对我们的好,对于这些帮助过我们的人,在处于困境时,即使他们没向我们表示求助的意思,我们也该向他们伸手提供帮助的。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记住受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的正理,我们不能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孙荣然知道孙继刚内心就是因为重情重义才会这样闷闷不乐,便对他安慰道:“阿爹,我知道,对于人家的好我们怎么能够转身就忘了的,你别纠结这个事,到时你说要怎样,我都支持你的。我们现在的日子毕竟也都是所有帮助我们的人给我们机会的,我会记住的。”

“嗯,这样就好,只有记恩感恩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帮助你,如果你不懂得感恩,愿意帮你的人会越来越少,他们的心会寒着而不愿再给你任何的照顾,所以人和人永远是相互的!”

和孙荣然说了这些以后,孙继刚感觉似乎心里舒畅了很多,这个世界只要自己能够行正信诚,总会得到眷顾的,他相信虞文昊也定能逢凶化吉,安然度过这困境的。

随着气温的不断降低,白天变得越来越短了,而日子似乎也过得越来越快了,孙荣然的暑假似乎还刚过去,寒假便接着开始了。年前的假期基本都是一个礼拜的时间,在这个短短一礼拜里,孙荣然每天的事情都是排得满满的,家里的年底卫生大扫除要搞,厂里的一些事情要帮着孙继刚去处理,最大的事情就是这几天依然是全年催款催债的最佳时间,孙继刚自然还是要趁这几天将那些原本欠着的顽债给催讨回来的。好在现在对一些欠债上瘾的客户已经不再接受业务了,但还是有新的欠债户在产生,需要孙继刚上门去催款的。

最远的就是三门的梁能那里的欠款了,孙继刚已经向他打电话已经不下十次了,他嘴里总是答应着:“老孙,快的,就这几天,你耐心等等,我会打给你的。”

但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个钱始终是没有打到账上,让孙继刚连再打个电话的勇气也快没有了。但是不打电话钱又不会自己跑过来的,毕竟三门那么远,只有在电话里催讨。

电话催讨却终究是药力不足,欠着钱的永远不会感到难堪而赶紧付款的,就这样一天天的拖,只要能拖过年了,自然也是能逃得过初一十五了,便又是一年。

这样一拖便到了腊月二十七了,厂里的职工也都从腊月廿三,灶神上天的日子就开始放假了,吴永成和张家芳夫妻俩拿了近万块的钱欢天喜地的也早已回老家去了。他们都能够安安心心地过大年了。

可孙继刚却不仅要忙于催款的事,还要忙于给兴隆机械公司所有打交道的人提前送点礼拜个早年的,孙荣然便自然成了他的车夫,不时要跑东跑西的,但只要能让父亲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不用顶风冒雪,也能享受着汽车空调带给的暖和,孙荣然也是毫无怨言的。

“梁老板,今天可是二十七了,你怎么总是说快了快了,钱马上会打过来的,可一直打到今天,还一分都没见到,你这说话咋还让人相信了!”

刚从彭金海家送年货回来的孙继刚实在忍不住又一次掏出手机拨通了梁能的电话。

“唉,老孙,我知道你也等急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还在京城这边催债呢,我只要催到货款了,马上就会给你打过去的,好吗?这边长途电话费也贵,我挂了,啊,就这样吧。”

孙继刚手机的听筒里只传来“嘟嘟”的声音了,“这个梁能,根本就是在拖时间!”

孙继刚有点恼火:“京城,京城,又是京城!难道京城就是三教九流云集之地了不成!那可是皇城根儿!”

孙荣然明白孙继刚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因为刚才在彭金海家里打听到了虞文昊年底不会回杭过年的确切消息而在愤懑不已了。“京城”两个字似乎成了刺耳的名字,让孙继刚有点厌恶了!

孙荣然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孙继刚说道:“阿爹,我在想你老是这样打打电话肯定不行的,人家根本不痛不痒,怎么会放在心上的!”

孙继刚叹息道:“不打电话又还能有什么办法,荣然,毕竟三门离我们远啊,怎么可能上门去催款的!”

“阿爹,我的意思就是要上门去讨,现在我们自己有车了,又不是到不了那儿,我怀疑他根本就是在家里,只是骗你说他也在京城讨债,他压根就是拖!我想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三门,打他个措手不及,见到人了,再看他怎么说!”

“荣然,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只是你从来没有开这么远的路过,又不熟悉路的,我怕你开车太累,毕竟是年底了,我们还是平安为重的!”

“阿爹,没事的,路我基本上有点数,我晚上会去研究下地图,并带上它去三门的,所以应该没问题的。至于累,大不了路上多停几次休息下就行了嘛。我们父子俩就当出门旅游了一趟,好吗?”

“荣然,你这么一说,倒也好的,那明天我们把利松也叫上,付点工资给他,到时候你累了,也可以换你开车的。”

“阿爹,那我今天就去和汤利松说下,我们明天上午早点出发。”

就这样孙继刚父子俩决定腊月二十八直接去三门催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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