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里外的采石场,是宋易和其他犯错神仙劳改的地方。
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把石头搬过来,然后再搬过去。
闲得蛋疼且无聊乏味。
宋易却很充实。
因为他是这里的“头儿”。
不仅不用在烈日风沙下搬砖,而且还有自己的专属休息室。
虽然只是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帐篷,但起码也是茫茫荒原的“有房一族”。
宋易大步流星的朝着帐篷走去,完全不顾西山娘娘在身后的歇斯底里。
帐篷外,两名看守正押着一个矮矬的枯树精。
看守单膝跪着,恭敬的等待宋易发话。
枯树精却桀骜不驯的站着,虽然站着还没别人跪着高,但气势多少还是有的。
“刺头儿?”宋易问道。
一名看守憨厚的笑道:“管事大人搞不定,让我们把他送到您这里。”
宋易点了点头:“送进去吧,交给我了。”
两名守卫千恩万谢,抬着枯树精扔进了帐篷。
宋易摇头轻叹,拿起别在帐篷外的小皮鞭,背着手走进帐篷,把形同虚设的帘子放了下来。
仙界也是有律法的地方,要不然仙帝也不会弄了个流放之地。
但法网法网,既然是网,它必须得有洞,有了洞,自然就会漏点什么。
仙界历来的招聘模式是推荐制,你推荐你二姨到登仙殿搞搞卫生,我安排我外甥到后花园干个园丁……
以至于在流放之地服刑的犯人,个个能和某些大仙扯上点关系。
对于这些嚣张跋扈的关系户,管事们很难做,但幸好有宋易在。
宋易是一个谜。
论法力,他连腾云都不会。
拼关系,他就是一个连案卷都没有的最低级囚犯。
但就是这么一个干啥啥不行的人,对付那些刺头特别有一套,但凡被送到宋易这里,不出一天,回去时定然痛改前非,争相表现。
时间久了,管事们才陡然醒悟,这宋易,哪里是什么犯人,分明就是窥得大道,返璞归真的大能!
帐篷内,枯树精不停大喊:“快把我解开!快把我解开!”
宋易转了一圈,用鞭杆挠了挠头,疑惑道:“谁在说话?”
枯树精用力的蹦跶了几下,总算够到宋易的腰带位置:“这儿呢!这儿呢!”
“哦。”宋易应了一声,算是给枯树精回应,接着躺在散财童子送给自己的藤椅上呼呼睡去。
枯树精愣住了,感觉自己被无视,直到片刻后宋易的鼾声响起,枯树精暴跳着大喊:“给老子松开!给老子松开!”
然而宋易的睡眠质量好的令人发指,硬是一个姿势睡了三个时辰,纹丝未动。
当一轮金色的满月升上天际,宋易伸了个懒腰,从耳中取出两个棉球:“舒坦。”
枯树精已经虚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短小的身体如同一只被电击的甲虫,间歇颤动。
宋易听到外面风声渐息,挑开门帘走出帐篷,开始每晚例行的思念故乡。
流放之地的夜晚与白天截然相反,静谧,美好。
所以许多犯人哪怕劳累了一天,仍会坐在月下,享受片刻闲暇。
正对着宋易所在的方向,一个美丽的倩影在月中翩翩起舞,渐渐地,满月也变成了爱心的形状。
“有病!”
宋易回到帐篷内,本来奄奄一息的枯树精,因为吸收了几缕月光而醒转过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枯树精的声音还是很无力。
宋易摇了摇头。
“我爹可是金鼎大仙的烧火棍,我这次来可是塞了好处给天刑司的,你竟然这样对我!”
“金鼎大仙的烧火棍?”
宋易知道,金鼎大仙是仙帝座下十二金仙之首,地位尊崇。
“不错。”枯树精的脸上现出得意之色,以为宋易被自己的身份镇住了。
宋易摸了摸鼻子:“金鼎的烧火棍不还是烧火棍吗?仙帝的夜壶不还是得装尿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混账!放肆!竟敢拿我爹和其他烧火棍相提并论,我爹乃是这天地间最后一棵无绝木,可是当年创世老祖亲手种下……”
枯树精愤怒的向宋易讲述自己爹爹的光辉历史。
宋易眨了眨眼:“说了半天,不还是根烧火棍吗?”
枯树精白眼一翻,通体发红,头顶冒出阵阵青烟。
这是气着了。
“你先躺着休息一下,缓一缓,金鼎大仙是吧,你等我给他打个电话,啊不对,给他传个信啊。”
宋易走到床边,从枕头里面拿出一个工艺精美的红木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床上。
全部是传音玉牒,而且看品相都不低,最次的也是上仙!
枯树精的旁光看到这一幕,头顶的青烟瞬间熄了,脸色变得煞白。
宋易找到一枚上等羊脂玉牒,看了看上面金色的“金鼎”二字,放在手心咔的捏碎。
玉牒化作一道金光,飞出帐外。
“你怎会有金鼎大仙的传音玉牒?”枯树精的嘴唇上下开合,抖个不停。
宋易自言自语道:“一、二、三……”
三字落地,帐外传来一声洪亮的笑声。
“今天怎么想起老哥哥我了?”
“金……金鼎大人!”枯树精扑通跪在地上。
金鼎一看有外人,蹙眉问道:“这位是……”
宋易拱手说道:“这么晚还劳烦大仙,实在罪过。”
金鼎连忙还礼,腰弯的比宋易还低:“宋兄弟折煞我了,什么大仙小仙的,直呼姓名,叫我金鼎就好。”
枯树精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金鼎大仙竟然自降身份,卑微到如此地步,要知道连仙帝都没有直呼国金鼎大仙的名讳!
宋易叹了口气:“大仙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素来闲不住,这不受了管事大人之托,调教这名犯人,但他张口一个金鼎大仙,闭口一个金鼎大仙的威胁我,我又在服刑,无法前去府上求证,只好用玉牒知会大仙一声,看这人是不是大仙的……”
宋易说道自己被枯树精威胁的时候,金鼎就忍不住了,又听宋易话中意思,好像是怀疑自己和枯树精有什么关系,当即出声:“你个矮树皮,本大仙何时与你相识了?”
金鼎大仙修为全开,恐怖的威压差点把帐篷掀了,宋易扶着藤椅,才勉强稳住身形:“大仙,控制一下情绪。”
威压瞬间消失,金鼎大仙挤出一丝笑容,温柔的问枯树精:“小树树,你说我什么时候与你相识了?”
宋易差点吐了。
枯树精忙不迭的答道:“回大仙,我是天绝木的儿子啊!”
“天绝木?”金鼎大仙迟疑了一下,然后右手在空中一指,一根通体乌黑的木棍穿过屏障,落到手中。
看到天绝木,枯树精啊的一声哭出声来,像个受尽委屈向父母告状的孩子:“爹呀!”
但马上,枯树精的哭声就憋了回去。
金鼎大仙握住天绝木的两端,愤愤的道:“一根搅屎棍,一个泼皮儿子,也敢威胁宋兄弟,看本大仙今天不把你挫骨扬灰。”
“大仙等一下!”
宋易及时阻止了金鼎:“他已经被你削成棍了,你就是再挫也挫不出几两灰了。”
“嗯,宋兄弟说的对,我就把他交给宋兄弟处置了,煎炒烹炸任由你发落。”金鼎将天绝木递到宋易手中。
宋易接过天绝木,又把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有股米田共的味道。
还真是搅屎棍!
枯树精看到宋易质问的眼神,磕头如捣蒜:“大仙饶命啊,我没有骗你啊,我爹原来真的是烧火棍,后来仙界有了公务灶,没了用武之地才被当成搅屎棍的啊!”
金鼎在一旁点了点头,算是证明枯树精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