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从心

贾夫人的身体晃了晃,眼看着要晕,皇后不由得站起来。

燕来眉头一挑,“母后别生气,儿媳最是了解她这样的人,您越生气她越得意。”

皇后想说本宫没生气。见昔日闺中密友看向她,皇后陡然想到她来的目的,便再次坐下。

“皇后,臣妇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和你儿媳打嘴仗。”皇后的起身让贾夫人恢复理智,“请她退下,臣妇有要事相商。”

皇后顿时面露迟疑。

燕来都想给她一耳刮子,赶在皇后开口前说,“那可真不巧,我也有事向母后禀报。俗话说先来后到。贾夫人,该退下,改日再来的人是你。”

“你会有什么事?”贾夫人一想到家中那群莺莺燕燕,顿时气得口不择言。

燕来冷笑一声,“我乃平王妃,我的相公在边关浴血奋战,我要打理整个平王府,我什么事都可能有。比如二哥家添个庶子,儿媳要不要亲自过去?母后,听说三嫂快生了,儿媳是先把礼物备下,还是等生了再备。第一次当儿媳,这些都不懂,府里也没个懂得,还望母后指点一二。”

皇后又想笑,“是本宫忘了。知礼,拿笔墨。本宫写下来,你回去慢慢看。”

“儿媳谢母后。”燕来起身行个礼。

皇后怕燕来顺势走人,“坐下说。”

“皇后,臣妇有要事相商。”贾夫人见皇后要跟燕来细聊,顿时急了。

燕来转向她,“相商?母后一皇后,你一臣妻,商量得着吗?这么大年纪连个话都不会说,不怪贾大人说你不可理喻。”

贾夫人震惊,“你怎知道?”

“长安百姓都知道啊。”燕来眨了眨眼,“我知道很奇怪吗。”转向皇后。

皇后快憋出内伤了,她这个儿媳,真是活人能噎死,死人能气活。

“本宫倒是不知。”皇后是真不知,“怎么回事?你和贾大人又怎么了?”

贾夫人闻言顿时觉得自个出气多进气少,她竟然还有脸问。

“皇后有所不知,相公上了岁数,有些事力不从心,恐怠慢了皇后赐下的人,想放她们出府另嫁,特命臣妇来向皇后告罪。”贾夫人道。

皇后看向燕来。

“力不从心?”燕来奇怪,“贾大人为何不向父皇告假,好生休养。母后,改日见到父皇,您可记得跟父皇说说,别让功臣寒了心。”

贾夫人怔住。

皇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又想笑,“平王妃所言极是。是本宫和皇上的不是。贾夫人放心,本宫——”

“皇后!”贾夫人疾呼。

皇后吓一跳。

燕来乐了,“贾夫人这是怎么了?”不容贾夫人开口,“别是中暑了。知礼啊,快宣太医。贾夫人好生生进宫,病着回去,不明真相的外人还以为皇家欺负功臣的家眷呢。”

贾夫人不禁咬咬后槽牙,有她什么事,她怎么这么多废话呢。

“多谢平王妃关心,老身并未中暑。”贾夫人忍着怒火道。

燕来松了一口气,“没有啊。那也得看看,以免小病变大病,大病啊,要了命。”

贾夫人身体猛一晃。

皇后习惯性又想起身,然而发现燕来脸上尽是嘲讽,又好生生坐好。

“贾夫人还说自个没病。”燕来啧一声。

皇后登时觉得头皮发麻,果然,紧接着就听到,“您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啊。”

“我没病!”贾夫人怒吼。

燕来立即换上一副“好好好,我不逼你承认”的模样,“算了,你说没就没,反正不是病在我身。”

“你哪双眼睛看到我有病?”贾夫人咬着牙问。

燕来:“你都站不稳了啊。”潜意思是你自己告诉我的,“难道是你腿不好?”

“你——老身不想跟你说这些。”贾夫人发现越扯越远,连忙说,“皇后,相公的事还望皇后和皇上能体谅。”

皇后:“方才平王妃有一句说得很对,贾大人力不从心,大可向皇上告假。陛下圣明——”

“皇后——”

皇后抬抬手,“本宫乃后宫之主,不敢多管前朝之事。如果仅仅如此,贾夫人退下吧。本宫还得教平王妃人情世故。”

“是呀,是呀。”燕来气死人不偿命,“贾夫人,天也不早了。贾大人迟迟不见你回去,会不会进宫来找你?”

贾夫人脸色微变,心中暗恨不已,“臣妇告退,改日再来。”行个礼就走人。

燕来见状,顿时乐不可支,“一准是背着贾大人来的。”

皇后有心提醒燕来不可幸灾乐祸,话到嘴边连忙咽回去,真说出来燕来能气死她。

“她说改日,改日必然还会来。”皇后道。

燕来:“母后乃一国之母还怕她?您别承认你故意的,哪怕她直接说了,你也不能承认,还得解释一下自己的良苦用心。”

“她如果说那么多人养不起呢?”皇后问。

燕来:“那您就看她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她还哭穷,你就问她是不是对你不满,或者是不是见你只给贾大人赐人,没有给她。顺势让她挑几个人回去。”

“平王妃这个主意好啊。”知礼忍不住说。

燕来笑看她一眼,“是很好,也要对人。如果是贤王,他一准晕给母后看。”

贤王身体羸弱,皇后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皇后别有深意地说:“本宫知道了。”

“母后见多识广,儿媳不说您也知道。”燕来佯装没听出她话里有话,“这不是知礼不懂吗。”顿了顿,“母后,儿媳也看出来,您让儿媳来就是帮您应付贾夫人。既然她走了,那儿媳也不打扰您。儿媳还得回去看府里的账册呢。”

皇后对燕来有所改观,还未到可以同室用膳的地步,闻言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儿媳妇机灵会来事,“陛下昨日给本宫两筐水蜜桃,本宫吃不了那么多,你带一筐回去。”

“谢母后。”燕来福了福身,小太监就把水蜜桃抬出来。

半夏的话不如豆蔻多,可她看到粉白的水蜜桃也忍不住问,“这是江南的吧?”

“是的。长安种不出这种。”燕来拿起一个想剥开皮尝一下,一想水蜜桃水很多,忍到王府,就让小丫头去洗桃。

熟透的水蜜桃顶多放两天,燕来吃了一个,觉得半饱,就让桃儿给他留三个,剩下的让府里的人分了吃了。

半夏心疼,“主子,这是皇后赏给您的。”

“不吃就坏了。”燕来无所谓抬抬手,“分了。”

半夏心中一喜,“谢主子。”连忙命小丫头抬去东跨院,洗干净平分了。

而和平王府喜气洋洋不同,贾家可谓愁云惨淡,盖因贾夫人回到家中就嚎啕大哭。

大公主嫁去贾家时,当今皇上还不是皇帝,所以公主并未有公主府。但皇后不想委屈女儿,就在贾家旁边给她置办一处宅子。

小两口不跟贾夫人住一个院,贾夫人从宫里回来伤心欲绝的消息也很快传到公主和驸马那儿。

俩人急急赶到贾夫人那儿,也和所有人一样,什么都没问出来。

驸马就让公主进宫。

公主不想去,随着驸马一句,是不是想看着他娘哭死,公主去了,并未见到皇后。

皇后料到这一点,午膳后稍稍歇息就去关心庶女的起居。

皇帝这些庶子庶女的生母不是前朝皇帝送的,就是皇帝以前的同僚送的。这些人皇后拦不住,还得好好照顾。而有平王在,庶子都不惧威胁,久而久之,皇后倒也能坦然面对他们。

后妃也都知道皇帝属意平王,不出意外皇后是皇太后,自是不敢给皇后添堵。

皇后不多事,后妃很恭敬,平时几个女人也能说些话。皇后一个宫中待两炷香,把皇帝的后宫逛个遍,太阳快落山了,大公主不得不离宫。

知礼见皇后回来就捶腿喝茶,不禁抱怨,“哪有当娘的躲着女儿的。”

“本宫怕见着她忍不住掐死她。”皇后抬手把瓷杯扔桌案上,发出一记咣当。

知礼吓得哆嗦了一下。

皇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日再来,就说本宫公务繁忙,不见。”

“那也不能一直躲着。”知礼道,“以公主的脾气,见不到您该找皇上去了。”

皇后冷笑一声,“你当陛下不知?”

“陛下知道?”知礼惊讶,“听说陛下这几日都没出宣室殿。”

皇后:“陛下不关心宫女去哪儿,但今天不止贾夫人和平王妃,还有大公主,这么多人来本宫的椒房殿,陛下不主动问,左右也会提一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皇后,陛下来了。”候在门外的小太监忙不迭跑进来,“快到门口了。”

皇后慌忙整理仪容,前去迎接,“臣妾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你没事?”皇帝惊讶道。

皇后心中一凛,她能有什么事。抬头看去,见皇帝眼中透漏着关心,“臣妾没事。陛下坐。谁跟陛下说妾身病了?”

“赵公公说平王妃走了,淼儿进来,朕还以为你中暑了。”皇帝坐下,“既然没病,那今儿是什么日子?”

皇后:“什么日子也不是。臣妾正想找个机会向陛下禀报,陛下既然想知道,那妾身现在说?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不急,慢慢说。”皇帝端起茶道。

皇后担心贾夫人闹到宣室,也不敢瞒着皇帝,就先从萧淼第一次来找她说起。

皇帝听到燕来给萧淼一巴掌,不禁放下瓷杯。

“平王妃当日也是气急了。”皇后忙说。

皇帝轻微摇了摇头,“朕并未怪她。只是想到朕向燕家提亲时,霍英豪说他这个孙女像他,有几分匪性。朕一直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皇后心中顿时极为复杂,合着丈夫和儿子都知道燕来是个小土匪,只有她不知道。

“后来妾身就按平王妃说的办法,把原本想出宫又无家可归的宫女送到贾家,还每人给了她们一份嫁妆。”皇后道,“贾夫人见贾大人的心扑到那些宫女身上,今日就进宫找臣妾理论。赶巧平王妃有事向妾身求教,俩人就吵了起来。”

皇帝看向皇后,“她俩?”

“平王妃的性子,您该比臣妾了解。”皇后道,“见不得别人犯蠢,更听不得人颠倒黑白。贾夫人提醒臣妾,还记不记得您能称帝是谁的功劳。平王妃就说是,是什么来着?知礼,我记得挺长一句。”

知礼连忙说:“奴婢记得,百姓的选择,百官的拥戴,将士们的功劳。”

皇帝猛然转向知礼,“她当真这样说?”

知礼吓得缩了缩肩膀,“是,是的。因为挺顺口,奴婢就记下了。”

“百姓、百官、将士们!”皇帝抚掌大笑,“好!好!”

皇后不禁打量他一番,试探着问,“陛下也是这样想的?”

“这是自然。自古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皇帝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停顿一下,“朕原想过几年再立泽儿为太子。看来此事可以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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