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年两次徭役

吃过晚饭,村长家的大儿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通知,每户要派一人去祠堂开会。

黄氏问:“大侄子,什么事啊?”

村长大儿子说了句关于徭役的事,便离开了,去通知下一家。

由于白天很多村民不在,村长干脆等乡亲们吃过晚饭,来通知开会。

听到徭役,孙山心一紧,放下手中的笔问:“阿爹,这次去干什么?”

孙伯民也不知道,摇了摇头。

黄阳县一年两次服役。分别在春耕前和秋收后。

每次服役的时间有长有短。孙家三兄弟分家不分户,三兄弟轮流去服役。

去年秋役是三叔,今年春役到孙伯民了。

苏氏苦着脸说:“当家,你先到祠堂开会,看看村长说什么?”

既然村长说一户派一人去祠堂,苏氏自然不会去,也没资格去。

孙家的祠堂,只准姓孙的子弟进去,甚至允许姓孙的丫头进,只有外来媳妇没资格。

这条规矩有由来。

一般别的村只准男丁进去,外来媳妇和丫头片子不准进,但孙家的祠堂比较独特。

据说当初整族人逃难至此,元气大伤,很多户只剩下闺女,男丁在路上不是失踪就是死了。

孙家族长开了先河,只要孙家闺女招婿上门,子女姓孙。

闺女就等于儿子,一样能进孙家祠堂,一样能被供奉在祠堂里。

所以孙家祠堂上的牌位,是有招婿的女性。

孙家村每次祭祀,家主会带着儿子和闺女一起进祠堂拜祭先祖。当然出嫁后,是禁止进祠堂的。

孙伯民放下手中的活计,也不点灯笼,就着月光走到邻居家,喊了一声,里面的人出来,一起去祠堂开会。

孙山已经习惯一年两次的徭役。

幸好这里的徭役强度不会很大。

不是造桥修路就是治理河渠。黄阳县没有铁矿煤炭,也没有大河大江,从事的力役不会要人命的那种。

孙山继续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写字。

等练够了,对着姐妹们说:“来,我教你们今天要学的字。”

谷雨四姐妹听弟弟先讲解其中的含义,又看弟弟如何写字。

最后四个姐妹也在石板上写。她们用的不是毛笔,是碳火棍。毛笔和墨还是很贵,而且是快消品,孙家舍不得给她们用。

孙山笑着问:“你们多练几遍,天天练,就会记住的。”

孙山想着,等自己能练的一手字,能熟练地写在纸上,就抄几份出来,给家里的姐妹用。

谷雨头疼地说:“弟弟,我老是记不住,还是不要学了。”

孙山立即反驳:“大姐,我也会记不住的,但天天学,你不想记住也难。”

四个姐妹中,谷雨可能年纪最大,想的事最多,心里杂念也多,学的最差。

小满最有心机学,但不是学得最好。

最好的反而是立夏,教几遍就会写,虽然写的歪歪扭扭,可字全对。

至于最小的四姐寒露,普普通通,中规中矩。

立夏也在一边说:“大姐,我们多写几遍,很容易记的。”

小满也说:“大姐,我们脑子笨,就慢慢学。我们又不用科考,能记多少就多少,反正记得一个赚一个,弟弟交一份学费,嘿嘿,我们五个学。”

小满想着弟弟笨头笨脑都能学会,就不信自己学不会。

谷雨没办法,家里的妹妹弟弟都那么用心学,身为姐姐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黄氏笑着说:“不着急,慢慢学。当初你们大姑,一开始也不想学的,后来还是你们阿爷天天教,不知不觉,都识字了。你们也一样,天天学,等时间久了,自然就懂了。”

苏氏一开始是不赞同山子教四个女儿的,但想到反正学费都给了,多一个人学会,就多赚一分。

也支持孙山教了,心里想着,自己也要学,这样更对得起高昂的学费。

对着孙山说:“山子,你也教阿娘。”

孙山惊喜地说:“阿娘,好,我教你。”又重复一次教学,孙山对字更熟练。

堂屋的油灯昏暗,但丝毫不影响学习的乐趣。大概去了1个时辰,孙伯民从祠堂回来了。

孙山关切地问:“阿爹,村长阿爷说什么了?”

家里的女眷也关心地看过去。

孙伯民不喜不悲地说:“村长大伯说,后天要去修渠,以便春耕。”

苏氏忙着问:“当家,去哪里修啊?”去年的秋役是修路,这次修渠,也不知道去哪里修。

孙伯民说道:“在县城郊区,小妹村不远处,帮官府修水渠。”

黄氏听到修渠,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修就修呗,只要没危险,去哪里服役也一样。

连忙问:“要去几天?”

孙伯民回复:“去10天左右吧,官家说了,修10天,刚好修好,又刚好赶回来春耕。”

其实也方便官家的田地春耕。

黄阳县令刚上任,就利用徭役,在县城郊区开荒。

开荒得来的田地归官府。用田地的收入支持衙门的各项开支。

苏氏听到去县城郊区修渠,也就是说不能回家了,忙着问:“当家,你们住哪里?”

孙伯民挠了挠头说:“官家说了,搭了棚子方便服役的人住。”

黄氏说到:“到时候可要带被子去,这些天还冷,不能冻坏。”

顿了顿又问:“到时候带些干粮去,官家提供热水的吧。”

孙伯民点了点头说:“村长说了,一天到晚都会有热水的。对了阿娘,我带一床坏的被子去,就算偷了,也不心疼。”

黄氏赞同地说:“到时候就带两床,一床铺,一床盖。至于干粮,拿些米饼,番薯干,蒸些肉干。”

家里有两床专门用来服徭役的被子,柳絮背心,和烂棉花,就算被人偷了,或者丢了,也不心疼。

苏氏在一边说:“当家,到时候村里的东西放在一起,应该有专门的人看管的吧。”

孙伯民点了点头说:“村长说了,像以前一样,一个村的人分到一个地方,也会派人专门看着。官家也不希望丢东西。”

丢东西,乡亲们肯定闹,一闹,进程又拖慢,不如从一开始严格看守。

几个人商量一番服徭役的事,便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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