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
寂和睁开眼来,护士正对阳光拉开窗帘。
投下来的影子温暖而干净。
见她醒了,就拿着病例本过来例行问候。
“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已经和医生预约好了,下午三点钟的手术。这边需要你签一下字。”
寂和看着窗外面黄橙橙的柿子,摇摇欲坠却鲜活饱满。
她微笑着,摇摇头。
“手术取消吧。”
谁都没有权利剥夺那温暖子宫里小小一团活着的自由。
她办理好出院手续,然后打车离开。
在车上给阿婆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听了,声音焦急。
“乖崽,你去哪了?”
“您不用担心,我很好。阿婆,昨天没能和您说上话我很抱歉。”
“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重要的是昨天那事你怎么想的?我瞧着弋先生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与你十分契合万分般配。”
寂和把车窗开了些,秋风瑟瑟,拂到面上倒十分舒适。
“阿婆,弋先生确实很好。”
正因为他太好,太多人钦慕。两人终究有缘无份。
她把手放在腹部,轻轻的又说道: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这是天定的归宿。”
阿婆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现在打算去哪?”
寂和看着后面渐渐远去的房屋。
“四处转转吧,您知道的,我停不住脚。”
“我和长安明天回a镇,稻子收了还要晒。转够了就回家来。”
“阿婆,您要保重身体。”
说完就挂电话了。
出租车行驶到北京周边的古北水镇就停下来了。
寂和走下车,朝师傅道谢。
然后往镇子走去。
古北水镇坐落在司马台长城脚下,他把北方的风情和南方的温婉结合起来,古朴雅致,相得益彰。
她走了一会儿,见到一家客栈。孟姜。
匾额上孟姜二字润峭相同,疏密得宜。
用笔圆劲有力,使转如环。颇有怀素狂草之风韵。
寂和决定住在这。
她走了进去,院子里有一棵老洋槐,叶子已经脱落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树下面有一把躺椅,坐在那的男子闭目微憩。
苍白几乎透明的皮肤,瘦削的脸,及耳的细碎短发。
很眼熟。
寂和从他身旁走过,想去前台办理入住。
“住店?”
细微沙哑带着低淳的声音响起。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回答那人。
“是,住店。”
“二楼房间都空着,自己去挑。”
说完,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依旧闭着眼睛躺在藤椅上。
寂和伸开腿往二楼走去,选了个朝南的房间。
收拾得很干净。
床是雕花架子床,连桌椅板凳都是古香古色。
推开窗,就能看见院子。还有不远处的景色。
舟船泊宿的河道落满长长的树影,灰砖黛瓦间雀鸟飞上了天。
她很满意。
等安顿好,她打算出去逛逛,顺便吃点东西买些衣服。
出门的时候那人还躺在那,一模一样的姿势。
寂和前脚刚踏出去,后面就传来声响。
“晚上十点落锁。”
这是门禁?一家客栈还有门禁?
这也许是它生意萧条的原因吧。
她踏着古北水镇烟软的空气走出了孟姜。
绕了几条岔路,寂和走到南天门,门口两头石狮子,五彩斑斓的。
两块匾额上面刻着两句话。
山自穹隆水自潺,扼吭朔塞此雄关。
走进去就是汤市街,有各种小点和吃食。
卖货郎提着老扁担,挂着小铜锣,咣当一敲,几声叫卖就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上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一长排的食摊、炒货摊围了好些人。
兜里装着盐香核桃,手里还提溜着密云生态板栗、芝麻花生、豆花肥肠。
寂和进了家酒楼,中规中矩的点了些吃食。还有一炉瓦罐鸡汤。
她从酒楼前台架子上面拿了张地图来。
圈了圈待会儿要去的地方,圆通塔寺。
菜很快就上来了,由于是靠窗的位置,往下看就是潺潺流水。
寂和支着下巴,靠在窗柩上往外看。
河道边上有很多行人,三三两两的。
很是热闹。
还有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一路蹦跶着往前。
笑容天真纯粹。
“您的菜上齐了,用餐愉快。”
“谢谢。”
寂和回过头来,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下饭。
又勉勉强强喝了些汤才停手。
她擦了擦嘴,然后起身离开,朝圆通塔走去。
圆通在佛经里是观音的代名词,表示不偏倚,无阻碍。
也取圆满通达之意。
顺着山路一路往上爬走,就能看见山门。
正是初秋的午后,暖金色的阳光把树影映在长长的台阶上。
圆通寺是由观音院和圆通塔组成的四进院落。山门的匾额上写着无上菩提。
橙红色的墙壁上镀金色的佛字,洒着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二进山门写着天王殿,四大天王镇守佛法,惩恶护善。
穿过院落,寂和添了些香油钱。
然后持着佛香,对大殿佛寺三扣首,置于焚香之鼎当中、
她往后走,看见了四进毗卢遮那佛殿。
后门对联写着:
千机普育菩提妙回导归净土,万法朝宗婆娑含识同赴莲池。
横批:法乳千秋。
有种性清净故,云渡禅修的意境。
寂和接着往前走,就能看见七层高的圆通塔。八角嶙峋,方融贯通。
她爬上塔顶,整个古北水镇尽收眼底。
被阳光包裹着,金灿灿一片。
吹了会儿风,就下去了。
中间碰到个僧人,带着她去了地宫。是佛像石窟和斋房。
灯火明晃,佛陀自在。
寂和最后去禅书抄经,抄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为未出世的孩子,也为阿婆长安祈求平安、福寿。
她跪坐在香案前,倾身匍匐叩拜。
然后拿起狼毫,躬身虔诚的一笔一划的誊抄。
结束之后轻声诵念,加之祈愿。
“愿意此读经之功德回向亲人的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起身。
做这些事倒不是真想得到什么,只是祈愿祝福,留存念想。
回到孟姜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
那个人还是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寂和走过去问道:
“请问我可以借用厨房做晚饭吗?”
“会做糖醋排骨吗?”
啊?
“会。”
那人眼皮也不动一下。
“左手第二间房进去就是厨房,冰箱里有排骨。用食物抵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