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大怒:“阿九,你到底想说什么?”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有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在内部。东门摘星化妆成拍卖官这等大事,你竟然敢瞒着会长,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谁都可以擅做决定的话,春商会怎么能不出问题?”
阿九越说越气,径直走到老李头面前,咬牙说道:“还有那个什么小橙子,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仅凭你三言两语,就能证明他是七哥的孩子?”
风亦橙的身份马云天告诉过余良,余良当时还想着事后见一见故人之后,想法给妥当安排一下。
现在听着阿九提起,余良心下也是疑窦丛生,怎么会这么巧就出现在了春上?“那孩子现在何处?”
老李头摇头道:“跟着一个叫楚天下的少年去了,估计是贪玩跑到哪里去玩了。”
“哦。”余良淡淡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疑问还是在肯定。
人群中一个死士忽然说道:“我们的人探到的消息是有个孩子跟着一个少年去了黑龙潭。”
老李头吃惊道:“十七,他果真是去了黑龙潭?”
那个叫十七的死士点头道:“后来极乐宫的人也去了那里。”
余良皱眉道:“这等消息为何不早上报?那个楚什么的少年又是何人?”
十七负责情报的收集,当此之际,该是任何消息都应该及时上报的,怨不得余良不高兴。
一长一短的叩击声传来,阿大上前开门,进来的是海棠。
看了一眼余良,海棠躬身道:“会长,姐说顾苍黄已离开,带走了一个姓楚的少年,极乐宫……不足虑。”
老李头忙问道:“另一个呢?”
海棠记得在百花酒楼和楚天下一起的那个少年,自然明白老李头问的是谁,“姐说应该是死了。”
“死了?”老李头和十三同时问道,余良看了一眼十三,转头问海棠道:“死在水里?”
“嗯。”
“是顾苍黄害的?”十三握着剑的手,青筋暴突。
阿九低声吼道:“十三!我们都知道七哥对你好,但是他是不是七哥的孩子,现在还不确定!”
十三怒吼道:“那个胎记我记得,我没事了经常抱他,怎么会看错?”
“拍卖官我也认识,照样不是被人替换了?”余良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告诉夫人,一切照旧。”
海棠离开了,屋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要去黑龙潭看看!”十三说罢迈步就要离开。
余良脸色如霜,冷声道:“大战之际,当服从指挥,余家死士何时擅自行动过?”
十三猛的回身盯着余良,阿大急忙护在余良身前,大声喝道:“十三,你要做甚?”
十三用力咬着下唇,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扑通”一声,十三跪了下来,“会长如果真当我们是自家兄弟,怎么对七哥孩子的生死置之不理?开口余家死士,闭口余家死士,为了余家我们两代人甚至三代人流血牺牲,可是现在呢?那是七哥的孩子啊!换作是你们,为了余家赴汤蹈火,家破人亡,好不容易留下的血脉却得不到应有的保护,你们会做何想?”
余良眼皮连跳,强自压下心中恐慌,“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非是余良无情,实在是真假难辨,方才阿九也说了,尚不能确定他就是阿七的骨肉。几十年来,我余良自问与诸位兄弟情同手足,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诸位兄弟心中自有一杆秤,当知余某是何样人物。”
看了一眼十三,余良叹道:“为了余家,太多人失去了生命,余某心中愧疚自责,负诸位兄弟多矣,今次之事,事关重大,余某考虑不周之处请诸位兄弟见谅,若那少年确是阿七之子,今次事毕,余某定当了此残生以谢罪。况且就算我们现在去了黑龙潭,那少年也是救不回来了。”
众人听得余良“了此残生以谢罪”时,纷纷跪下,心中升起的那丝怨念也渐渐淡了。
因为几十年来,余良承诺的事从未食言过。
老李头忽然很难过,人生短短有多少个秋呢,自己跟着师父习武再到遵从师命这几十年,到底有什么意义?
师父可能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而二三十年守护的这个朋友,其实从未曾对自己放心过。
“有些话很难讲出口,但不得不说。我们怀疑师父杨行简……有很大的……问题,虽然我受他之命护你周全,但很多事回想起来,越来越觉得是一个阴谋。”
老李头背转身,自顾自说着,“我们师兄弟四人,人人孑然一身,余兄你,何尝不是?怀疑师父,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很多事情表明,造成我们孑然一身的这个结果,都有他的影子在。你仔细回想一下,尊夫人身怀六甲之时遇到的那次袭击,明显不是冲着你去的……”
升起右手,老李头疲惫的说道:“我怀疑他没有死,十三年前的长安,我们师兄弟几个看到的是他身受重伤,葬身火海,但是火灭之后的那些尸骨里,谁能肯定一定有他?”
“死士里有叛徒!”老李头几次想说,但最终忍住了,这些死士,大都忠心义胆,这话太伤人,也太伤士气,十三说的话,已经明显让屋内的杀气降了不少。
老李头感觉很累,这种累,有点不值。
“阿九和十三提到的那人,从身材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你如果能认真分析,一定不会将怀疑点放在我那三个师弟上。”
很少说话的阿大忽然开口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你师父下得就是一盘更大的棋,作为棋子,就算你们自认为秉持本心,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们推动了这盘棋的走向。风虽无心,却助火势,那到底该不该怪怨风呢?”
阿九寒声道:“欲灭火,先灭风!”
屋内杀气腾腾……
…………
石屋内的风亦橙绝望的靠着墙坐着,手里握着那把铜锁,问候了上个穿越者无数次。
想要离开这里,却无奈的发现,回不去了,屋里找不到任何一处机关。
狭长而逼仄的石屋,让风亦橙感到无比的压抑,这种压抑让人抓狂和发疯。
风亦橙呆呆望着那个破木箱,玛德,整这么个玩意,就为了锁两张纸?
风亦橙忽然笑了起来。
自己从水底里钻的那个洞,是一个弧形的圆洞,而这个方形的木箱,是不可能从那个洞里运进来的。
一定还有口子!
可是除了那三个小孔,哪还有口子啊?
莫非,机关就在这三个小孔?
那三个小孔在同一高度上,风亦橙踮一下脚就可以看到对面的伏虎山。
小孔彼此之间间隔差不多一米,大小形状相同,和农村火炉用的铁皮筒大小相近。通过小孔来看,石壁大约有风亦橙小臂那样长短的厚度。
三个孔风亦橙已经看了无数次了,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仅仅是为了通风?
风亦橙伸出手,在靠左边的孔里摸索着,感觉手指碰到了一个东西,风亦橙大喜,应该是机关吧,然后用力的按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在小石屋里响起,风亦橙看着手指上那只小笼包那么大的蜘蛛,脸上的血色都没有了,极度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从手臂一直延伸到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