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奸情
骆敏通过窄小轻弱的手机听筒传出的咆哮几乎响彻房间中的每个角落。
姜珩拿着手机举累了, 随意往沙发扶手上一丢,转头看向吴曈和已经被他的操作震惊到目瞪口呆的田湉与骆阳。
“小曈也被骂过了,现在事情也解决了, ”姜珩微微一笑,“现在还有事吗?”
电话另一头骂得有点累了停住嘴的骆敏一听,立刻又再次怒急攻心:“你说的事情被解决了就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不对, 你在跟谁讲话?姜珩?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姜珩?!”
田湉飞快地摇了摇头,骆阳坐在她身旁恨不得当场练出龟息之术,免得骆敏听出姜珩这头自己的呼吸声,然后又骂他没把姜珩看好。
姜珩看着田湉:“以后小曈有什么事,田小姐可以先来和我谈, 小曈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弧度清瘦明晰的下颌稍稍敛着,脸上带着温和的浅笑, 明明没有展现出丝毫怒意,可莫名让人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压迫。
田湉能感受到姜珩对她当着他的面骂了一通的老婆的行为不爽极了。
把姜珩这一句话翻译一遍, 那就是,我老婆要是惹事了你别骂他, 有本事来骂我,柿子别挑软的捏。
田湉后背冷汗涔涔:“……我明白了珩哥。”
现在想起来, 她也真是好大狗胆, 刚进门那会儿仗着看到吴曈公开示爱的怒意和震惊, 竟然当着自己老板的面凶老板娘。
真庆幸姜珩没有当场把自己从吴曈身边铲除了TvT。
姜珩对田湉的答复还算满意,电话里的骆敏似乎已经气到厥过去,许久没再发出声音,低头一看, 原来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挂断, 骆敏大概已经认命地去擦屁股了。
说是擦屁股, 实际上也不尽然,姜珩既然已经大方承认,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观察网上舆论风向,见势不对时买水军控评。
看到骆敏,田湉仿佛看到了见到吴曈和姜珩之前的自己。
腹诽着看来以后买速效救心丸有人拼单了,田湉灰溜溜地和这对大半夜给她找刺激,见到面过后又给她塞狗粮的狗男男道别,起身离开。留下一个骆阳被姜珩盯得坐立不安,也慌忙紧跟着她跑出去。
空间骤然安静下来。
透明耀眼的阳光从套房客厅宽大的落地窗纷纷扬扬洒落,在二人身上镀着一层暖金色的轮廓。
这是三天过后难得的清醒的二人空间,短暂融合过后的两种信息素从两人身上丝丝缕缕的流露出来,充盈着房间,空气中似有藕断丝连的暧|昧凝成实质。
望着姜珩被光影刻画得格外清晰的面容轮廓,经过刚才的闹腾和见到了姜珩不声不响就应下的表白,再想起这三天以来凌乱和潮热,吴曈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言语。
姜珩转过头看向他,看上去比他坦然许多,意识清醒后问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其他,而是:“有想吐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不是邀功一般的表真心,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尴尬躲闪,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却似乎把所有最炽热诚挚的情感全都包容在内了。
吴曈心一暖,红着脸摇了摇头:“不想吐。”
无论是北方还是安海的医院,他的主治医生都是alpha,但他没有再有剧烈排斥的迹象。似乎在高烧醒来之后,他的alpha恐惧症就不治而愈了。
姜珩放下了心。
狗仔和记者还没有神通广大到光凭吴曈拍下的手和纯白床单就认出他们在安海的茉雅大酒店的地步,是以酒店楼下十分安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二人来到底下停车场各自上车的过程十分顺利。
倒是回到鹤栖湾时,远远就看到不少狗仔在蹲点,不过姜珩新提的大G和吴曈的梅赛德斯全都没人认识。就在狗仔们一边感叹鹤栖湾进出的豪车一边心急如焚地想拍两个人的照片时,两个当事人已然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驶过。
姜清源正百无聊赖地仰躺在沙发上。
姜珩和吴曈三天没回家,姜清源一边趁着家里没人大肆点外卖胡吃海喝,一边惴惴不安地猜想二人怎么还不回家。
是身体康复了,要接着拍电影吗?
好像不对,他是吴曈的助理,吴曈要工作,田湉应该会把他喊出去。
……难倒他被开除了?
姜清源惊恐地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掉下去。
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
人要往好处想。
或许是姜珩出了事,比如不小心出车祸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或者半夜出去采野花,一不小心被吴曈捉奸在床,然后被吴曈暴打了一顿,惨兮兮地躺在医院里,吴曈实在气不过,于是出门买醉,遇到了一个绝世好A。吴曈幡然醒悟这个绝世好A才是他的真爱,最终弃暗投明,与绝世好A你侬我侬,共浴爱河。
姜清源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想是正确的客观的中肯的。
当姜珩完好无损、全须全尾地和吴曈十指相扣从电梯中走出来时,姜清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紧接着,又闻到了二人身上交织相融的两种信息素味,狗鼻子一闻就认出他们这三天干了什么。
姜清源:“……”
这个世界远远比他一个十七岁小孩子想象的更精彩。
姜珩那天半夜三点急匆匆去夜会小情人,姜清源以为第二天上午,吴曈满脸严肃地夺门而出,是要出去捉奸。
结果不是去拆散他们,而是去加入他们?
三批??????????
姜清源干净纯洁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回来前没有在酒店里吃过饭,两个人都有点饿了。三天以来公司积压了不少事情,吴曈便揽下了做早午饭的任务。
姜珩拿来电脑坐在沙发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吴曈,端起杯子喝一口蜂蜜桔柚茶,酸甜的口感在口中弥漫开,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又看向对面沙发上的哈士奇。
哈士奇看他的眼神饱含惯有的睿智和前所未有的奇特情感,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鄙视。
仿佛在看一个自甘堕落,还引人误入歧途的人渣。
姜珩:“?”
他一直都不太懂姜清源的脑回路,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了,于是没再搭理他,垂眸继续处理公司的事情——
剧组重新开机,是在半个月之后。
两个主演成为情侣,一时间剧组热度无两,姜珩和吴曈同时到场时,袁导由于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小糊咖,出门时大大咧咧,到现在还被记者堵在影棚门口,就连影棚的门都进不了。
姜珩在场中扫视一圈,没看到剧组原来的摄影师,问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没能得到答案。
袁导终于突破重围匆匆赶来,说摄影师向他辞职了,找了同门水平比他更高的师兄来顶替他的位置。
电影开拍,这一场是吴曈的独角戏。
姜珩化完妆,打开休息室的门,里面坐在小板凳上啃冰棍的姜清源抬起头看他。
休息室里除了姜清源再无旁人,姜珩带上门,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随即传来摄影师疑惑的声音:“请问你是?”
“是我,姜珩。”姜珩自报家门道。
摄影师愣了愣,转而像姜珩和吴曈刚醒来那天一样,不停地给姜珩道歉。
姜珩温和地叫停了他,说这场雪崩实际上与他并无关系。
事后专家曾经分析过那座山发生雪崩的原因,说是气温转暖后雪顶冰层融化,今年雨水丰润,高山顶上又下了一场雪,冰层不堪重负,才导致了那场雪崩。无论摄影师有没有吼那一嗓子,雪崩都无法避免。
然而当初袁导选定那座山之前,曾经让姜珩过目确认,姜珩印象中并没有这座山在今年的雪崩事故,不然也不会敲定这片景。
是以姜珩猜测,大约前世这座山也发生了雪崩,但由于当时山中无人,并没有造成伤亡事故,这才没有报道得人尽皆知。
简而言之,是他们剧组倒霉。
这是天灾,而不是人祸。
摄影师听完,心里好受了许多,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嘴里抽泣地又是“谢谢珩哥”又是对不起。
姜珩安慰了他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姜清源坐在他脚边,冰棍已经啃完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包烧烤味薯片,一双一次性筷子夹起,放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嚼。
姜珩低下头,姜清源也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父子二人沉默地对视。
姜珩出神地凝视着姜清源手中的薯片袋子,想着这小子一整天这么无所事事的也不是办法,是不是应该给他请一个家教,多少学一点知识。
而姜清源则以为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薯片是因为馋了,也想吃。
姜少爷不护食,相反,因为从小除了爸爸之外,要什么有什么,他向来十分大方。
扬了扬薯片,慷慨地问:“要吃吗?”
姜珩愣了愣,点头:“吃。”
姜清源夹了三片薯片,站起身,亲自递到姜珩嘴边。
他们父子之间虽然哪哪都不像,但吃东西之前一定要洗手的习惯一脉相承——更准确来说是在这方面,姜清源从小被姜珩教得很好。
姜珩刚化完妆,手上不干净,一定不会徒手拿东西吃。姜清源了解他这一点,都不用姜珩开口,就自觉投喂他的龟毛老父亲。
“小姜,我的水杯……”
就在这时,吴曈从外面推门走进来。
看清姜珩竟然也在里面,察觉两个人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逐渐微弱:“在你这吗……”——
写了半天,猫跑桌上一通乱来,把我电脑关机了,我内容没保存,全没了,气死我了,重新写了一遍,写得比较少TAT
源宝宝掉马已经是进行时了哦,我的思路是小曈越老公和儿子亲密,在看到照片时相信他们之间关系不寻常的程度也越高,否则就太不合理了(虽然作者逻辑已经死透了,但还在试图拯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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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疑心
今天的日光格外明朗, 沐浴在窗口斜洒下的暖光中的两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形,乍一眼看上去都极其登对。
姜清源较姜珩而言稍矮了一些,不得不抬高了手, 方便姜珩吃到他用筷子夹着的东西。而姜珩也极为配合地张开嘴,如果不是有人忽然闯入,这一刻他应该已经衔来了对方喂来的薯片。
而此时他们同时望向门口的动作也整齐划一, 就连面容上细微的诧异表情也如出一辙。
吴曈忽然觉得自己倒更像是破坏爱侣之间亲昵的不速之客,而不是姜珩亲自官宣的正牌男友。
在这二十多度的天气中一时之间休息室里的气氛像是降到了冰点,吴曈怪异的目光在二人之间不断打转,片刻后迟疑地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他说得小声,以至于姜清源没有听清。
姜清源粗暴地把一筷子薯片塞到了姜珩的嘴里, 把正在与吴曈对视的姜珩猝不及防塞得“呜”了一声。
紧接着向吴曈抬起手中的薯片袋子,热情问:“爸, 你要吃薯片吗?”
他动作间把薯片袋子捏得滋啦闷响,这声杂音也无意中打破了休息室中这一诡异局面。
姜清源的表情自然而不做作, 吴曈仔细分辨了一瞬,也没有从他身上看出被抓包的异常。
心中的情绪稍稍松了松, 吴曈看了一眼姜清源手中的薯片,摇了摇头:“我不吃。”
姜珩这时也把姜清源喂的薯片咽了下去, 他想起吴曈进门时说的话, 在休息室中张望一圈, 在一张背对着门口的沙发椅上拿起一个保温杯递给吴曈。
“你的杯子。”
吴曈道谢刚要接来,门外有人在找姜珩,姜珩抬高嗓音应了一声,打开吴曈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想要压一压薯片的味。结果杯子里面水太烫, 他喝得龇牙咧嘴, 吴曈被他的痛苦面具逗乐了。
他也不敢再多喝一口,把盖子拧紧就还给了吴曈,便出了门。
就这么走了?
姜清源一手举着薯片一手拿着筷子,望着姜珩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还有话想和姜珩说呢。
吴曈眼中的笑意还没隐去,一转头就对上姜清源黏在姜珩身上的目光。
似乎含着心里有话但未能说出口的不甘和着急。
经过那场事故之后,吴曈和姜珩各自养伤,没有工作安排,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姜清源了。
这一段时间里唯一发生的大事便是他们二人的官宣,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风头无两。虽然现在热度已经下来了,但蹲点跟拍的狗仔还是数不胜数,姜珩和吴曈两人都并不高调,可仍是隔三差五被拍到,然后喜提头条。
姜清源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吴曈眸光略微深了一些。
姜清源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原本想和姜珩说什么?
难倒是他们公开的事吗?——
剧组正式杀青在一周之后。
这场迟来将近两个月的杀青宴举办得相对简洁,但所有参与影片的人挤挤攘攘凑在一起,竟也挤满了酒店一整个宴会厅。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其中两位主演和导演组被灌得最多。
吴曈喝得比较少,因为全被姜珩挡去了。alpha像是骑士一般寸步不离护他左右,游刃有余地为他挡去了许多酒,但也有不少实在挡不过,加之吴曈心疼姜珩喝太多,自觉接下,一饮而尽。
这对情侣不仅在外界热度高,他们在剧组拍摄时公开,自然而然被理解为是电影为他们牵上的红线。见姜珩如此爱护吴曈,一个个都起哄闹腾,从天作之合祝福到早生贵子,把吴曈说得脸颊绯红。
听到早生贵子,醉意熏然的姜珩下意识地抬眸,越过层叠的人群,看向宴会厅靠边缘的一桌。
这时的酒桌上已经有不少人离席敬酒了,寥寥无几的入座率使得酒桌上仅存的那几颗人头格外醒目。
姜珩望了一眼其他人都已离去,留下满桌子几乎没有动过的精致菜肴,正幸福地大快朵颐的姜清源。
这哪是早生贵子。
这是生了个傻子。
姜珩垂头无声笑了笑,望向那个对他说“早生贵子”的人。
“借你吉言。”
吴曈顺着姜珩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看到了姜清源正埋头苦吃到不知今夕何夕的画面。
他本就不怎么浓重的酒意顿时消散。
转过头看向姜珩。
可能就连姜珩自己也没有发现,当目光从姜清源身上收回来之后,他的表情究竟多么温柔。
吴曈看到失神,直到下一批来敬酒的道具组喊他的名字,他才缓慢回过神。
他没有再让姜珩替自己挡酒,有意无意地试图把自己灌醉,凡是来者皆不拒。
他想,或许是他喝醉了,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错觉。
可是他现在还没醉。
所以他要多喝一些,让自己不清醒,才能把自己说服。
最终,他如愿醉了。
他的酒量从没练过,本来就不好,接连几次满杯下肚,不消一会儿就感觉头重脚轻,脚底飘飘然,就连眼前的姜珩都多了三重身影。
姜珩见状不对,连忙把被一群人围堵着的吴曈解救出来。
吴曈腿脚发软地挂着他身上,胃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灼烧,剧烈地翻涌。他捂了捂嘴,姜珩就明白了他的不适,推开拥在他们身侧的人群。
宴会厅里自带的卫生间有人在用,姜珩便把他带到了宴会厅外的omega卫生间。看着吴曈进门,他推开卫生间旁露台的玻璃门,去外面透气醒酒。
喝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是吴曈俯身把胃里的内容物吐了个干净,按下冲水键那一刻时总结出的体验。
把胃里的东西掏空,靠着隔间门缓了一会儿,他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正要推门出去,外面忽然又进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争执声传来,吴曈的搭在隔间门锁上的手顿了顿。
进来了两个人,都是男性,但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omega仿佛是被alpha拉扯进来,直到卫生间门关闭之前,他都在高喊让alpha松开他。
二人大概没注意到卫生间里还有人,肆无忌惮地吵闹起来。
准确来说,是omega单方面的怒斥。
“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感觉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和那个alpha,你们两个贱人双宿双飞,我祝福你们断子绝孙,你们真恶心!”
吴曈隐隐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剧组中一个服装组的omega,不久前还笑盈盈地给他敬过酒,不过那时乖乖巧巧,声音没有现在这么歇斯底里。很快,另一道alpha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想。
“小梦,我和他已经断干净了,我发现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不能失去你,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alpha说得潸然泪下,就差给小梦跪下了。
可小梦冷笑一声,好像听到了荒唐至极的笑话:“你知道你错了?你错哪?”
alpha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小梦就冷冷地打断他。
“我帮你列举一下,你错在找了一个alpha当对象,断了你们黄家的香火,然后不得不找一个omega试图骗婚,让omega生下你的孩子。”
“你错在忘了删聊天记录,被我抓到脚踏两条船的证据。”
“错在花言巧语使用不精,没有把我说服,让我彻底原谅你。”
“你更错在那天没有留心,不小心让我听到了你和你妈谈论只要我生下孩子,你妈就同意你和那个alpha的事情!”
“我说得完整吗?你要不用再补充一下?”小梦冷笑着看他。
alpha一时无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可置信地盯着小梦。
“我们认识了一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小梦丝毫不给他留下任何颜面:“这是我看到的事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可能相信在我枕边睡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他们后面又说了什么,吴曈已经没有再听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坠入了深海之中,口耳眼鼻都被冰冷刺骨的海水盈满充血,肺里的氧气被剥夺,几近窒息。外界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递而来,隔着一层厚重的水膜,似乎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直到alpha的信息素味铺天盖地而来,才把他密闭的世界撕开一个裂口,浓郁熏人的信息素味从裂口源源不断地汹涌挤入。
吴曈酒意彻底消散,忍不住又吐了一滩,才感觉好受一些。
外面本来还乒乒乓乓作响,他一吐,所有动静都停止了,随即alpha咒骂了一声,夺门而出。
再次按下冲水键,面色苍白地从隔间里走出,吴曈对上了小梦含泪的双眼,面容狼狈。
小梦衣衫不整,大约是他前男友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小梦拉扯着自己的衣衫,吴曈向他递去一包面巾纸,他望着浅绿色的小包装怔忪了片刻,小声说了句谢谢。
又问:“小曈老师,谢谢你救了我。”
吴曈脸色十分不好看,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到极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不用谢,只是实在没忍住而已。”
那个alpha的信息素是啤酒味,他喝吐之后本来就被酒味恶心到不行,alpha的信息素味实在太浓,他禁不住就吐了。
可小梦还是连连道谢,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把自己打理整洁。
吴曈洗了手,凝视着镜中的小梦,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就连怜悯也没有。
他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不值得你相信,那两个人真该死。”
擦干手上的水,转身出门之前,他低声扔下一句:“离开他是对的。”他空洞的目光直视前方,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出了卫生间,吴曈没有在卫生间门口看到姜珩,便自己回到了宴会厅里。
片刻后姜珩紧赶慢赶跑回来,看到他安静坐在门口处一个位置上,连忙走过来:“什么时候回来了?我还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
吴曈晕乎乎地窝在柔软的椅子里,闻言掀起眼皮望向他。
不答反问道:“你去哪儿了?”
姜珩向侍者要来一杯温蜂蜜水,喂到吴曈嘴边,看着他喝下去,姜珩如实说:“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清醒清醒。”
吴曈点了点头,把玻璃杯还给他。
“门口没看到你,我以为你自己先回来了。”
姜珩揉了揉他的脑袋。
杀青宴散场。
这是安海隔壁市的酒店,明早有事的都先走了,剧组为其余的人在酒店楼上开了房间。
姜珩和吴曈一间房。
吴曈整个人软绵绵的,回到了房间,姜珩放水给他洗了个澡,洗的时候还没起邪念。
当他自己洗完出门,看到酒店纯白被子里香香软软肤色白皙的omega时,他扔开擦拭湿发的毛巾,整个人覆到了吴曈身上。
却被吴曈推开了。
“我好困。”吴曈嘟囔着说。
姜珩于是听话地起身,来到床的另一侧躺下。
尽管他并没有在吴曈那双酒醒后明亮无比的眼眸中看到任何睡意。
只是在心中感叹这还是他的omega第一次拒绝他的求|欢,便搂着背对着他的吴曈,睡意昏沉地睡去。
身后落在自己脖颈之间的呼吸逐渐平稳。
吴曈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在黑暗之中凝望着姜珩安静酣然的睡颜。
他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前额抵在姜珩胸前,逐渐失去意识——
明天!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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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撞破
在电影杀青前, 吴曈便接下了一部古装剧和一个户外真人秀的常驻嘉宾,杀青宴后的第二天下午就登上了去影视城的飞机。
而姜珩则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主要待在安海处理公司的事务, 每周抽出一天去陪他的omega。
电影计划在国庆上映。
如果没有发生那起意外,后期制作加上送审的时间绰绰有余。而平白耽误了一个多月后,后期免不了加班加点赶工, 终于紧赶慢赶,在超出了计划时间三天之时把片子送审。
紧接着就是兵慌马乱的宣发。
吴曈参加的真人秀迎来了《点翠》的主演和主要配角来担任飞行嘉宾。
据播出后的观众反馈总结,这一期是能够被剪辑博主纳入“狗粮”主题子目,剪到爆浆的封神之作。
例如在品尝地区美食环节,他们常驻嘉宾小队的队长还在餐桌前念游戏规则, 站在餐桌之后的姜珩拿起一碗馄饨尝了一口,感觉味道确实不错, 于是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身旁的吴曈嘴边。
昨晚姜珩见到自己久违的omega后折腾太晚, 今早又起得太早,吴曈仗着自己并不是镜头的C位, 盯着某一处走神。余光里忽然有一个勺子递到自己嘴边,他想也没想就张了嘴接过。
皮薄肉嫩, 汤水鲜美。
一只馄饨吞下, 吴曈还在双眼失焦地神游, 姜珩含着笑又紧接着喂给他第二只,吴曈乖巧地照单全收。
直到姜珩第三只馄饨递到嘴边,吴曈才恍然想起自己这是在录节目,好几个镜头正对着他们。
他赶紧冲姜珩摇了摇头, 示意自己不吃了, 等会儿真正要吃时就该吃不下了。
姜珩作罢, 随即吴曈红着耳尖,看着姜珩把这只碰过他唇畔的馄饨面色如常地吃了下去。
吴曈本以为他们的小动作并不起眼。
可眼尖的导演偏偏把他们的互动全都录了下来,后期制作时把队长朗读的规则介绍播完之后,又给了他们这个角落一个放大镜,打了个箭头指向他们,配文“而此时他们又在做什么”。
然后全国人民都看到了他们光明正大的偷吃行为。
吴曈看着网友们一个比一个细节且口无遮拦的评论,脸都要烧起来了。
【明明很像我小时候被我妈追着喂饭的样子,可偏偏很好磕是怎么回事?】
【嘴巴碰一碰就张开了,是不是被其他东西碰到也会很快就张开嘿嘿嘿嘿嘿……】
【楼上你不对劲】
【我还在玛卡巴卡,楼上怎么就上高速了?】
……
【小曈看上去很累啊?】
【录综艺嘛,晚睡早起,难免的】
【可是之前起再早,小曈都没这么累过,而且站着时好像经常会扶一下腰[www.youxs.org]】
【不止扶腰,而且把衬衫的扣子系到最顶上一颗,本来这没什么,但他扶腰……嘿嘿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在这期节目播出之前,节目组还买了个#姜珩吴曈互动#的热搜。结果经过网友的八倍镜分析,这个词条一点开来,仿佛毫无预兆就驶入了高速公路。
吴曈划拉了几下实时评论。
十条评论里至少有七条在开车,剩下的三条在飙车。
吴曈:“……”离谱。
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吴曈甚至连正片都没敢看。那天他关闭了自己所有设备的网络,专心研读新到手的剧本,眼不见为净,安安静静当一只鸵鸟。
所以#吴曈alpha助理#的词条上了热搜的消息,还是姜清源急匆匆跑来推开门,告诉吴曈的。
吴曈闻言眉心拧了拧,连忙联网看微博。
果然,关于姜清源的热搜热度不低,被推到了热搜榜第二十六,正在慢慢往上爬。
【互联网果然没有记忆,现在一个个都这么磕,看来全都忘了wt和他的alpha助理之间不清不楚】
【当初alpha助理进wt房间不是已经辟谣了吗,jh当时也在场,你村通网?】
【难倒还有我不知道的瓜?展开说说?[www.youxs.org]】
【楼主的回复沉下去了,我复制一下:我有一个和wt合作过的朋友和我说过,wt和alpha助理私底下相处很亲密,助理给wt喂东西吃都是家常便饭,有图有证据[www.youxs.org]】
【xs,看来wt对谁喂的东西都来者不拒,cpf到底在磕什么劲儿?】
【jh知道自己脑门儿绿到发光吗?】
【jh和wt今天分手了吗[www.youxs.org]】
【我喜欢了五年的人遇到了这样的omega,我好气啊[www.youxs.org]】
【长得这么好看一个omega,还遇到了姜珩这样的alpha,结果还是出轨,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我以前还想过要娶吴曈,还用过他种草过的瘦腿仪,一个月就瘦下来三十多斤,特别特别感谢他,一直觉得他很好,看来是我看走眼[www.youxs.org]】
【求推荐瘦腿仪】
……
旧账重翻,一时之间什么魔鬼蛇神都冒了出来,吴曈差一点以为这是自己的黑粉出来团建了。
他无奈叹了声气,打电话给田湉,田湉说她已经联系公司压热搜,这个词条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收起手机,他抬眸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惴惴不安的姜清源。
“小姜。”他喊出了他的名字,姜清源立刻坐直身体,用委屈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很快收了回去。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吴曈的心莫名就软了。他好像无论何时都无法对姜清源提起任何脾气,但今天这事非要处理不可。
他狠了狠心:“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毕竟性别不同。”
姜清源目光黯了黯,目光盯着地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女大避父男大避母,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即使他的爸爸他失而复得没多久,他还没稀罕够。
在外奔波了好一段时间,再回到安海的鹤栖湾,吴曈才发现家中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大变样。
简约却略显压抑的黑白灰色调装潢变成了他所喜欢的暖色调,家具配套色调,变成了他在和信小区的小家的温馨田园风格。
身后姜珩放下了他的行李,问:“喜欢吗?”
吴曈惊喜地回抱住他:“喜欢!”
他顿了顿,又问:“怎么忽然想起来要重新搞装修了?”
姜珩吻了吻他的脸侧:“房子可以有无数个,但你的婚房只会有这一次,当然是要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
心中似乎被塞入了裹着柠檬汁的蜜糖,又甜又涩。吴曈的下巴轻轻蹭着姜珩的肩膀,垂下的眼睑的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无论如何,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喜悦的。
第二天本来有一个私人行程,吴曈约了大学时的教授吃一顿饭。
但早上起床时教授打电话来道歉,说自己临时有事,饭局不得不取消。吴曈本来已经坐在车里正要开车出门,接到了教授的道歉电话,连声说没关系。
约了下一次吃饭的时间,他坐电梯回到卧室里,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今天是周末,姜珩大清早出门见了个客户,临近中午饭点才提着满手的食材回到家。
虽然吴曈中午不在家吃饭,但姜珩也看不过眼自己的儿子吃狗食(即使儿子吃得津津有味),他给保姆放了假,亲自下厨给姜清源做饭吃。
印象里爸爸似乎吃完早饭就出门了,睡醒的姜清源从实木小床跳了下来,懒洋洋拉伸了一下筋骨。
去厨房里检查了一番姜珩买了什么食材,确认最后做出了成品都是自己爱吃的,才溜溜达达跑到二楼主卧旁的衣帽间,变成人穿了身衣服下楼。
吴曈是被似乎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巨响吵醒的。
他仰躺在床上迷茫地望着天花板,后知后觉地忧心家里进了贼。即便鹤栖湾的安保十分可靠,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卧室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一只按摩捶,拿着按摩捶打开了卧室门。
紧接着听到了楼下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看来是姜珩回来了,家中并没有进贼,吴曈松了一口气。
回笼觉睡得晕晕乎乎,他放下按摩捶,回到浴室里洗了一把脸,才打着哈欠搭着扶手走下楼。
走到楼梯口还没有看到姜珩的身影,他就张了张嘴,忍不住要出声喊姜珩的名字。
然而却听到了一道本不应出现在他家里的嗓音。
“怎么重新装修了?”
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声,语调活泼,泛着浓重的少年气。
吴曈对这嗓音再熟悉不过,这是姜清源。
他的眉心蹙了蹙。
姜清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
姜清源话音落下,吴曈听见厨房中流水声停住。
姜珩问:“难倒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呀。”姜清源理所当然地说,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家最熟悉的装修风格,这个家从他有记忆开始就长这样,他再喜欢不过,“我还觉得你原来的装修不好看呢,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你自己就改了,不错。”
姜少爷对他父亲的表现十分满意。
姜珩往锅里倒了油,说:“你还是三楼那个房间,等会儿吃完饭上去看看,想想还有什么要改要加的。”
姜清源愉悦点头:“好。”
虽然姜珩这方面的事给姜少爷办舒坦了,可还是有一些事情,姜清源不得不和姜珩摊牌。
这件事他要和姜珩私下里单独说明白,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出口。他随着吴曈奔波在外,即使见到了姜珩也没有和他独处的时间。今天吴曈出了门,姜清源终于能把积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口。
“不管过去你是什么样子、做过了什么,但有了他,你应该彻底收心了。”姜清源表情认真说道。
“要和外面断干净,不然我和他都会伤心的。”
他所说的“他”指的是吴曈,姜珩能听明白,可他话语中的其他内容指代的是什么?
姜珩绞尽脑汁也没想清楚自己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做过了什么”,为什么要“收心”,“和外面断干净”是什么意思。
姜珩茫然地说:“一直只有我们三个人。”
“光说不行,你要做到。”姜清源虽然不满于他的嘴硬,但也给自己父亲留了一点面子,没有彻底撕破脸皮。
他若有所思凝视着锅里迸溅的热油,问:“你们未来会有其他的孩子吗?”
“这不能避免,一定会有的。”姜珩说。
姜清源问:“那么我怎么办?”
儿子的情绪肉眼可见有些低落,姜珩擦拭干净湿润的手,揉了揉儿子低垂的毛茸茸脑袋,语气温柔慈和:“小源永远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小源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这是他独自带大的儿子,无论姜清源如何,在姜珩心中的地位始终不同。
吴曈目光空洞望着落地窗外明媚刺目的阳光,感觉自己沉迷已久的虚幻世界似乎被人强行劈裂开来,日光破空而入,把所有阴暗肮脏的角落照得无所遁形。
他紧抓着楼梯扶手的手指在无意之间关节泛着用力过猛而显出的苍白,如同的他的脸一样毫无血色。
任何一个孩子听到自己在最亲近的人心中的分量,都免不了一阵欣喜若狂。
姜清源满足极了,恢复了往日里的没心没肺,拿着莴苣走到水槽旁正要帮父亲的忙。
客厅的楼梯口方向忽然传来了手机默认的铃声,父子二人立刻下意识地对视,飞快地互相确认不是自己的手机,然后整齐划一地转头看向声源。
下一秒,吴曈苍白着脸,从墙后走出。
他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厨房中两人身上,接通电话。
“田湉姐,什么事?”
“微博?我没看微博,发生了什么?”——
明天继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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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儿子
吴曈的身影显露在视线之中, 姜珩手中的锅铲哐当一声落了地,看向姜清源,无声地询问:今天早上他没出门吗?
姜清源回他一个同样懵逼的目光:印象里, 他吃完了早饭是去车库了呀?
儿子无论在哪里都靠不住,姜珩已经习惯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更严肃的事情。
吴曈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听到了什么?
如果把他和姜清源的对话听了个一五一十……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姜珩瞳光一敛,还没来得及和吴曈解释什么, 吴曈便接起了电话。
还没过两秒钟,他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是骆敏。虽然现在除了吴曈之外他并不想搭理任何人,可骆敏无事不会给他打电话,姜珩听见吴曈说出“微博”, 他盯着手机上跃动的“敏姐”二字,心中不好的预感骤然腾升。
他按下接通键。很快, 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田湉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既然没看就别看了, 也没多大事,估计只是一个误会。她说完就飞速挂断了电话, 仿佛生怕吴曈对她穷追不舍。
然而电话挂断,手机从耳边拿开, 屏幕再次亮起, 一条微博的新闻推送从手机顶端滑落, 出现在吴曈眼前。
《姜珩深情人设崩塌,病房热吻alpha,竟是同性恋!》
吴曈呼吸滞了滞,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 点开了这个推送。
爆料者是一个比较有名的狗仔。
“姜珩在病房里独自和前来探望他的alpha碰面, alpha在病床上哭着和姜珩相拥, 姜珩深情亲吻alpha的额头。经比对,alpha乃姜珩正牌男友吴曈的助理。对此,你怎么看?”
下面配了五张图,从清瘦高挑的探望者站定在病床前,姜珩温柔抬眸与他对望,再到他猛然拥住病床上的姜珩。
第五张图就是姜珩轻吻alpha探望者的照片。
就算不用看爆料人的文字指明,吴曈也一眼能认出画质鲜明的照片上另一张高清的侧脸是姜清源。
那天天色格外清朗,暖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病床的二人身上,把他们的肤色照耀得格外白皙透明。
姜清源本身就是难以从外貌分辨性别的长相,泫然欲泣地倚在姜珩怀中,高挺的鼻尖和水润的双眼哭得泛红,嘴巴微张,似乎正在倾诉着什么。回拥住他的姜珩表情柔和到了极致,浅吻着姜清源的前额,眸光中带着心疼、愧疚和稀碎温柔的笑意。
这一张照片,抛却性别,画面唯美到不像话。无论是构图、光线还是人物和环境,都称得上一个完美。
也完美地给了吴曈一个响亮的耳光,把他彻底从本就不属于他的梦境和幻想扇回了现实。
“呵——”吴曈收起手机,扯着唇角轻笑了一声,可冰冷一片的眼眸之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甚至没有再给厨房中怔忪的二人一个余光,他感觉累极了,就连置身其中的空气都成了一种负担,转身来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草。”看完了这篇不知所云的报道,饶是再好的教养也忍不住在此刻爆出了粗口。
甚至顾不上和骆敏商议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只是飞快地说了声“我还有事要忙”,也不管她听没听清,就挂了电话。
“你跟我过来。”他扯着看了报道还在状况外,甚至有些惊喜地抬头和他说“我那天竟然哭得这么好看”的姜清源的后衣领子,快步紧随着吴曈来到了客厅。
omega正满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中,脊骨瘦削,单薄的骨架清晰可见,仿佛一触即碎。
见状,姜清源被拎衣领子的骂骂咧咧立刻噤了声,慢了一步察觉出屋中风雨欲来的低沉气压,缩了缩脖子,站定在姜珩身后安静地当一只鹌鹑。
体内似乎被塞入一只钟磬,被顽劣的孩童恶意地敲打,不断发出又闷又响的嗡鸣,头疼欲裂。
伴随着嗡鸣的还有不断在脑中回响的刚才听到的对话,和那张好看却又无比刺目的照片。
吴曈从来没觉得如此荒唐过。
姜珩和姜清源之间关系不清白。
姜清源说姜珩在外还有很多人。
姜珩说他的未来只会有他们三个。
他和姜珩未来可能会有孩子,但姜清源在他心中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
……
这些认知任何一条单拎出来,都是让人三观尽毁的利器。
更何况几毒俱全。
吴曈现在感觉大脑CPU快要烧炸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心中有一只狂躁的兽在徘徊冲撞,却又找不到出路。
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笑话。
两个人影停止在了自己面前。
吴曈抬眸,一只手虚虚地横在自己面前,无意识地做出了一个防御姿态。默然懊恼下楼时竟然没有把按摩捶带下来,他一个omega在两个身强力壮的alpha面前毫无胜算。
却只见姜珩温吞地欲言又止:“小曈……我……我可以解释……”
事到如今,就连向来信任他,遇事就亲自给他找补来说服自己的吴曈,在亲耳所闻和铁证一般的照片面前都再无法做出任何的挣扎,姜珩竟然还说可以解释?
姜珩把他当傻子了吗?
吴曈怒极反笑:“怎么解释?难倒我听见的,和你们被拍到的照片全都是假的吗?”
姜珩被他怼得一噎,无话可说。
“是真的……”
几个月以来心中不受理智的控制逐渐升起的侥幸被如今的当头一棒猛然击碎,当初被他刻意淡忘的所有蛛丝马迹如今成了无法翻盘的最有力的佐证。
吴曈回想起《点翠》杀青宴的晚上,他同时对那个omega和自己的的劝告。
【离开他是对的。】
“我们分手吧。”
吴曈强迫自己冷静地对上了两个alpha同时望来的震惊目光。
他的镇静只是一张一触即碎的泡沫面具,大约只有自己知道此时心如刀绞。他对姜珩的爱意是真的,姜珩曾经给他的柔情和缱绻也是真的,可如今所有疑似戳破他的幻梦的现实同样做不得假。
可能是过早发现了这些事实,时间在潜移默化之中让他接受了一切,那些悲痛也在日积月累之中缓慢释放。反而真正爆发之时,吴曈的情绪能称得上平缓。
“不……”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声音,姜珩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不行,我不同意分手!”
吴曈以为他还有顾虑。
“要是担心电影的票房和成绩,我可以同意在我们分手之后不立即公布——不过折腾出这样的闹剧,此时公没公布似乎没什么差。”
“你听我解释,小曈……”
“分手吧。”
事到临头,吴曈的态度显得格外冷淡。他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站起身,打算回到卧室里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这个房子马上就不是他的栖身之所。
刚迈出一步,姜珩就拦住了他:“我真没亲他……”
姜珩一说出口就想收回,这是最无力最不直击重点的辩驳,他也是真乱了阵脚才说出这句话。
吴曈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照片实锤都在这里,我没瞎。”
他指尖点了点还没息屏的手机,屏幕正中央此时正放大着那张亲吻照。
“分手吧。”吴曈只希望各自都能体面一些,毕竟真心喜欢过。即使他不知道姜珩对他流露出来的真心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过剩。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姜珩横在他身前的手,向楼上走去。
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姜珩彻底慌了。
他指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姜清源:“会有你听到的对话,你看到的照片,全都是因为他是我们的亲儿子!”
站在楼梯第三级的吴曈一顿,蓦然转过身,双眸瞪大,不可置信地在姜珩和姜清源之间看来看去,那表情似乎听到了不可理喻的鬼故事。
实在荒谬。
难倒两个alpha之间真的这么需要一个omega来插足吗,非要编造出这么一个理由来让他留下。
说谎之前也不打草稿,吴曈望着身高直逼一米九,和自己相差不到五岁的“亲儿子”。
强装的镇定自若在此刻彻底破功,他指着姜清源火冒三丈:“你就算是绿我也犯不着撒这种谎来驴我!我和你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你当在演科幻片吗?滚!分手!!!”
“他真的是我们的儿子。”姜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了,“你看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这孩子打小就像你。”
“……”吴曈感觉他和姜珩今天总要疯一个,或者两个人一起疯。
姜珩疯没疯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要疯了。
左顾右盼,四下寻找着什么。
“皮蛋?皮蛋?你在哪里?”
“你给我出来咬死他!!!”
噤若寒蝉的姜清源从姜珩身后探出头,弱弱道:“……爸,皮蛋在这,找我干嘛?”
吴曈下意识地看向姜清源身旁,然而对方的脚边除了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别提皮蛋那么一大只黑白身影。
可下一秒,他看见姜清源忽然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瞅准了某一个方向,呼地冲了出去。
吴曈一时还没发现他的意图,直到他发现姜清源即将奔到墙面前也没有停止,他惊了,连声高喊:“马上就撞墙上了,你快停下来!”
他只是想和姜珩分手,希望这对把他当傻子耍的狗男男得报应,但并没有非要姜清源死啊,而且是当着他的面撞墙而死!
然而姜清源没有听他的劝。
在吴曈的骇然和姜珩的出乎意料之中,姜清源一头撞上了墙。
坚硬的脑袋和同样坚实的墙面互相磕撞,发出嘹亮的闷响。
吴曈慌忙要打救护车。
当他睁开在巨响发出之前下意识闭上的眼睛时,却没有见到撞墙之后昏厥的姜清源。
而是在那个地方看到了一片呈人形散乱的衣物,以及从衣物之中挣扎出来的哈士奇。
可能是这一次太急,没能很好地控制住力度,姜清源感觉脑门前所未有的疼,好在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还没初次变人时苦练人狗转换的撞墙力道整整一夜后的脑门疼。
不过他从衣服里挣出来时,一阵禁不住的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跌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晕乎乎地冲吴曈:“汪!”爸,皮蛋来啦!
吴曈:“……”
吴曈:“…………”
吴曈:“……………………”
他大概还在做梦,否则怎么会遇到这么奇幻的事情。
一个人,青天白日之下,“咚”一下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狗。
哦,还有满地的衣服。
就跟这个人变成了狗一样哈哈哈哈……
……
……
卧槽啊为什么一个人会变成狗???
而且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哈士奇???
他难倒真没睡醒吗???
哈士奇站稳后向自己迈了一步,吴曈惊恐:“你别过来啊!!!”
哈士奇顿住了,收回正要迈出的那只脚,眨巴着蓝色眼睛向他歪头,委屈地:“汪?”
眼前的场景堪称一片混乱。
姜珩一阵无语,向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姜清源的衣服搭在臂弯中,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
“你吓到你爸了。”
姜珩起身,看向呆若木鸡的吴曈。
这一生什么场面都见过,唯独没遇到过这种局面,就连姜珩也有些应对不过来。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紧张地看向吴曈。
“那个……小曈……现在你有点相信了吗?”
吴曈:“……”
吴曈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感觉自己大概穿进了科幻片或者妖魔片里。
第95章 撑腰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客厅里只余吴曈一人独自坐在沙发上,表情空白地望着落地窗外暮夏的炽热景象。
不多时,楼梯上传来哒哒哒的走路声, 吴曈缓慢抬起头,重新变成人,换上了刚才那身休闲套装的姜清源正从楼梯上跑下来。
对上了吴曈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注视, 姜清源踏着楼梯欢快的脚步略微收敛了一些。
这是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出现在吴曈面前,他扯了扯自己深灰衬衫的下摆,心想自己这身装扮是不是太随意了一些,要不要回到衣帽间找一套西装换上。
“爸……”姜清源有些忐忑地站定在吴曈面前。
此时和骆敏打完电话沟通完解决方法的姜珩从厨房里走出,手中拿了两个鸡蛋走向客厅。
拨开姜清源额前的碎发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姜珩递给了他一个鸡蛋:“有点青了,拿去揉一揉。”
“哦。”姜清源接来刚煮熟的温热鸡蛋, 抬手放在自己的伤处,刚碰了碰就疼到倒吸一口凉气。
姜珩坐在了自己身旁, 吴曈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姜清源身上,只是余光看到姜珩在剥鸡蛋, 没有关注他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听见他说给他剥个鸡蛋先垫垫肚子。
不可置信地盯着姜清源那张脸, 吴曈表情平静, 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姜清源和自己长相相似, 而且恐惧alpha的自己也不排斥姜清源的信息素,是因为他和对方之间有缘分……哪想到姜清源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嘴,吴曈下意识地张口,咬了一口鸡蛋, 然后把剩下的大半颗蛋从姜珩手上接过。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无滋无味的蛋白, 姜珩见状, 微微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闻言,吴曈的视线终于从姜清源脸上收回,望向姜珩,满脸欲言又止。
话到嘴边转了几轮,才鼓起勇气说出:“我的未来和你……生了一只狗……吗?”
姜珩:“……”
姜清源手中的鸡蛋啪一下被捏成了蛋黄泥:“……”
吴曈紧张地咬着鸡蛋,无辜地望着这对父子:“……”
这确实是他目前为止最关心的问题。
他和姜珩明明都是人,为什么姜清源会是一只狗?
“我不是狗!”姜清源委屈地望着他爸。
“咳……”姜珩清了清嗓子,然而仍然难掩笑意,“回到这个时间点之前,小源一直很正常,确实不是狗。”
吴曈看着他给姜清源扔去手边的纸巾:“可是为什么……”姜清源会变成狗?
“具体原因,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姜珩如实道,“在我和他相认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我猜测,他会附身到皮蛋身上,大概确实和皮蛋有点缘分吧。”
吴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多大了?”吴曈指的是姜清源。
问题问到自己头上,姜清源抖落满腿沾着蛋黄泥的纸巾,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道:“爸,我今年十七岁,身高186,体重69公斤,就读于安海市第一中学国际部,上期末年级排名正数五十六名!”
“正数五十六名?”吴曈有些惊喜,他的成绩只在艺考生里排的上名,没想到自己孩子成绩竟然不错。
“安海一中国际部他们年级总共就六十人。”姜珩觉得有些丢人,揉了揉额角,“把用了的纸巾收起来扔垃圾桶里,随地乱丢不像样。”
吴曈:“……”
姜清源:“……”默默捡起满地的纸巾。
将心比心,吴曈也并不十分乐意和人聊自己的成绩,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我刚才听到的,你说姜老师……也就是你父亲,要和外面的人断干净,是怎么意思?”这句话他听得云里雾里,既然先前建立的所有假设全都被推翻,那么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就值得重新商榷。
姜珩也向对面沙发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姜清源正认真捡纸巾扔垃圾桶:“字面上的意思啊。”
“我什么时候外面有人?”姜珩拧眉。
“你不认账?”姜清源捏着脏纸巾不可置信地起身。
“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认我没做过的账?”姜珩说。
“演得可真好。”姜清源冷笑,“你也就仗着我爸看不到十几年后的娱乐新闻,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抵赖。但那些新闻,那些和你闹绯闻的人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在我这里根本赖不掉!”
他越说越气,把手中的脏纸巾丢了出去。
脏纸巾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到了吴曈脚边的垃圾桶里。
——笑话,他怎么可能真敢把垃圾往他父亲身上扔,又不是想念爱马仕皮带了。
事情的轻重缓急和自己的皮开肉绽,姜少爷心中自有分寸。
“绯闻?”姜珩抬眸望着姜清源。
“对。”姜清源点了点头。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姜珩侧眸看向吴曈,“我淡出娱乐圈之后牧童娱乐易主于我,当时秘书团里有一个人背地里明码标价售卖我的个人行程,专供那些别有用心的小明星在各种场合和我制造偶遇机会。他做得隐蔽,我起初也没想到是自己身边人出了问题,花了一番工夫才把这人揪出来,这才有了那些不实新闻。”
“……”姜清源听得懵懵的,“那些不是真的吗?”
姜珩挑眉:“你看起来很失望?”
生怕惹来爱马仕之祸,姜清源摇头否认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没有没有……”
“午饭时间快到了,饭还没做好。”姜珩站起身,“小曈,你和姜清源聊,你想知道的他都会告诉你,我先去做饭。”
吴曈点了点头。
姜珩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他和姜清源二人。
新鲜冒出一个儿子,吴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他连婚都还没结,甚至还没怀过孕,跳过了所有该省略和不该省略的步骤,竟然凭空多了一个儿子。
吴曈忐忑地问:“小姜……小源,原来的我和你的关系好吗?”
抚养姜清源长大的未来的自己,待姜清源好吗?会不会和姜清源有很多矛盾?姜清源对自己的感情如何?
“我不知道应该说好还是不好。”然而姜清源有些难过地说,“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独自养我长大。我从小住在鹤栖湾这个房子里,从有记忆开始家里就挂满了你的照片,父亲和我说照片上的人是九死一生给了我生命的爸爸,我不能忘记他。”
“我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算不算好,但我感觉如果你还活着,你会很爱我。父亲说我的名字是你起的,含义是水清之源,你希望我成为一个像水一样干净清澈、正直宽容,有着奔腾不息的生命力的人。”
“我的婴儿房和后来的卧室都是你亲自设计的,父亲说你不会做设计图,怀孕后有空就研究房间的设计,甚至每一块地板都是你亲手挑选。”
……
姜清源天生就是一个嘴巴闲不住的小话痨,话匣子一开就滔滔不绝。
说到最后,他道出了回到十八年前,一直深埋在心中,找不到机会开口的一句话。
“爸爸,我和父亲都很想念你。”
姜清源双眼泛着红,眸中将落不落的泪水看得吴曈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起身拥住了姜清源,释放出安抚信息素,不太熟练地拍了拍姜清源的背。
“不难过不难过,我现在就在这里,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姜清源自从有记忆起就接受过许多人的安抚信息素,他父亲的,爷爷奶奶的,幼儿园老师的、家中保姆的……
可任何其他人的安抚信息素,都没有此时吴曈的桔柚香更让他安心。
这是他失而复得、独一无二的爸爸。
耽误了一段时间,再做复杂的饭菜已经来不及,姜珩只是简单做了三碗番茄鸡蛋面,加了一些先前洗好的食材,就喊了客厅里的两个人来吃饭。
姜清源噔噔蹬地小跑过来,身后紧跟着吴曈,姜珩看着吴曈紧随着姜清源身影的目光,便心知姜清源大概已经把吴曈搞定了,对难得办了好事的傻儿子满意了几分。
可这满意没能持续多久,一家三口团聚的温馨与姜珩为数不多的父爱就被姜清源亲自毁得一干二净。
姜清源拨了拨自己碗里清一色的面,又探头看了一眼吴曈碗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番茄和鸡蛋,以及一大块比手掌还大的大排,看向姜珩:“我只有面,我爸有这么多料就算了,为什么还有排骨?我也要吃!”
姜珩吃了一口面,淡淡道:“这排骨是昨天吃剩的,你爸那是最后一块,没了。”
“……”姜清源说,“太素了,我要吃茉雅的佛跳墙和焗澳龙!”
姜珩不语,随他便。
姜清源在手机上点完了菜,选择送货到家,心满意足,吃了一口姜珩的面。
瞬间苦瓜脸:“不好吃,你是不是没放盐?”
姜珩深吸一口气:“放盐了……觉得不够咸你自己再添一些盐或者酱油。”
姜清源:“太酸了,你放了多少醋?”
姜珩额角青筋突突地跳:“没额外放醋,番茄熬得比较久,酸味全熬出来了。”
姜清源:“面的芯还是硬的,你是不是没煮透?”
姜珩拳头硬了,筷子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靠向椅背,面色不善看着他:“你要是不吃,要么自己下厨做,要么去点外卖,少在这里没有毛病还硬挑。我今天心情不错,你别逼我在这大好日子里扇你!”
姜清源缩了缩脖子:“……”我错了。
见姜珩一幅随时都会抽出爱马仕皮带的模样,吴曈连忙打圆场:“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动手啊!”
爸爸忽然给自己撑腰,姜清源立刻理直气壮:“!”我没错!我哪里有错!错的是姜珩不给我排骨,不往面里放盐,还没把面煮透!
有爸的孩子像块宝!
“……”
姜珩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吴曈将自己这碗和姜清源的对调了一下,往面里添了一些盐。
“这顿先将就着吃,今晚我下厨,想吃什么你列给我,我给你做。”
姜清源乖乖的,还拖长了尾音:“好~”
身后无形的狗尾巴都要甩成螺旋桨,狗腿的模样看得姜珩万分牙疼。
午饭过后,姜清源从实木小床上抱来小毯子,去三楼的新房间逛了一圈,又小跑下楼。
“父亲?父亲?老姜?我的房间里还缺几个漫威的乐高,你联系人送过来。”他直奔二楼的主卧,然而一开门,只看到吴曈,“爸?父亲呢?”
吴曈坐在窗边的小吧台旁看电脑,指了指对门:“他在对面的主卧。”
“?”姜清源扒在门口,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客房门,又转回头,“可是……这个房间不才是主卧吗?”
吴曈:“……?”——
啊啊啊我爸妈都阳了,就剩我一个不知道阴阳TvT
我现在很纠结我到底是无症状蛊王还是天选之人,上周考完试那天我还到处瞎跑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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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溺爱
“那是客卧?”吴曈不可置信地指向对面, 又指了指自己脚下,“这才是主卧?”
“……是呀。”姜清源不明所以,朝吴曈露出一个无辜又诚恳的笑。
如果他十六七年以来的记忆和认知没有出现偏差的话, 确实是这样。
吴曈:“……”
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这时对面紧闭的房门敞开,姜珩从门后走出:“小源,找我做什么?”
然而二楼这一小方的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忘记了流淌。姜清源看看屋内吴曈如同听到了鬼故事一样呆若木鸡的表情, 又对上客房门后姜珩疑惑的目光,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一块夹心小饼干,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姜清源决定开溜,“我去上个厕所!”
也不管吴曈的叫唤,说完就跑。
姜清源一直知道吴曈住在房子的主卧, 他自然而然地认为他和姜珩住一个房间,毕竟没有哪个正常alpha会和自己的omega分房睡。
哪知道姜珩居然不知道在玩什么情趣, 指鹿为马,把主卧让给吴曈睡, 自己倒是装上了情圣绅士,老老实实去睡客房。
成年人之间的浪漫, 果然不是一个小小高中生能够理解的,姜清源边跑边直摇头。
姜珩走出客房, 疑惑地望着楼梯上姜清源落荒而逃的背影, 走入主卧走到吴曈身旁, 撕开从自己行李箱中找到的酒精棉片,给吴曈方才不留心被薄纸片割伤的小口消了消毒,又给他贴了一张创口贴。
问:“他刚才有在找我吗?”
吴曈沉默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闻言终于回过神来, 难以置信反问:“姜老师, 我住的这个房间才是主卧?!”
姜珩一愣:“那小子告诉你了?”
一句话让吴曈心中那点侥幸彻底破灭。
姜珩回到家, 发现自己的卧室被他占领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会不会认为这个omega十分放荡不自爱?
吴曈尴尬到脚趾都抓紧了,欲哭无泪:“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看你住得开心,我就没忍心说出来。”姜珩好整以暇地靠在吧台上,垂落的衣摆被冰凉的桌沿挤压贴在身上,显出劲瘦的腰身。
他俯身凑近了吴曈,二人的鼻尖近乎紧挨,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而且,反正迟早要住进来,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你再出去一趟?”
他从来不向吴曈掩饰自己对他的居心不良和蓄谋已久。
吴曈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步步落入了姜珩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他问:“去年深秋,你出现在我家门口,真是被粉丝追到无处可去才按下我家的门铃吗?”
“当然不是。”姜珩莞尔,诚实道,“那天晚上我刚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一睁开眼就迫不及待来找你,幸好没有记错你家原来的精确地址。”
吴曈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温柔俊脸,心中所有疑窦在此时豁然开朗。
姜珩为什么格外优待相识不久的自己,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慷慨大方,仿佛对他倾尽了一生所有柔情和耐心。
世间哪来这么多巧合,只不过是刻意之下的徐徐图之。
姜珩问:“那么小曈,我可以搬回这个房间吗?在你也不搬出去的前提下。”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问这个问题不是多此一举吗?
吴曈红着耳尖,推了推他的肩膀:“你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多余,吴曈彻底放弃抵抗,老实陷入姜珩为他编织的陷阱之中——
姜珩团队已经做出了病房照片绯闻的澄清,说姜清源是姜珩的亲戚,二人并没有任何不正当的AA关系。
虽然许多人吐槽认亲戚竟然已经成了明星公关的手段,可姜清源的姓氏确实十分有说服力,由不得他们不信。
自己出了事,差点连命都丢了。九死一生醒来,亲戚后怕地抱着哭,自己抱着他安慰,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十分合理!
事情风波过去后,吴曈特意找来了当时的爆料微博,收藏在自己的列表里,闲着没事就打开这条微博找乐子。
自从知道姜清源是他和姜珩的儿子,吴曈变得百毒不侵,任何关于他们三人的言论都能当成笑料看。
比如眼下正看到的一条:【jh抱着小助理时满眼都是爱啊,一点都演不出来】
吴曈嗑着瓜子想,抱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能不都是爱吗。
满满都是父爱。
现在再让吴曈看这些暧昧朦胧似是而非的照片,他再也生不起其他心思。
想起出事后姜清源守在他们的ICU病房外,不敢离开不敢合眼,却连踏进门探望他们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外面提心吊胆,坐立难安。吴曈现在回想起来,满心都是心疼。
这种事情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承担,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了。
吴曈抬眸觑向坐在窗边软椅上专心玩手机的姜清源,十六七岁的少年漂亮到不分性别的五官与他相像到了极致,周身都是被保护得很好,不掺人情世故的干净气质。
正出神地看着,忽然听见声旁连续传来几道手机铃声。吴曈认得这个铃声,是姜珩的短信提示铃。
下一秒,吴曈就听姜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好奇地侧过头。
姜珩手机上满屏消费记录,吴曈粗粗瞥了一眼,最底下的那条直逼七位数。
姜珩蓦然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竟已经溜到了门边,被抓包后又冲他卖乖傻笑的姜清源。
无视了他的谄媚,咬牙切齿:“姜小源,从我卡上划走一百五十万,你是买了一套房吗?”
姜清源扭扭捏捏支支吾吾:“股票……不小心赔了……世事无常,不能怪我啊……哎呀这次肯定能赚,我看准了!”
姜珩一言不发朝他站起身,满脸风雨欲来。
姜清源见状不对,立刻开始满房间逃窜,朝吴曈求救:“爸你不管管吗?姜珩要家暴啦!他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打你,啊啊啊救命啊!”
趁着他路过自己,姜珩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衣领,面色不善:“你还敢挑拨离间?”
“我不是跟你说过买什么股能稳赚不赔吗?怎么还是亏?你还真是金融黑寡妇?”
“我没买你说的那些!”
“……???!!!”
“知道结果又有什么参与感?我就喜欢玩刺激!”
“你个金融黑寡妇什么时候还把自己供成财神爷了,当自己买什么涨什么?谁给你的自信?你玩一个刺激就把我打算送你爸的一块表玩进去了你知不知道?”
“你可以殴打我的肉|体,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什么叫做金融黑寡妇把自己当财神爷……卧槽你还真打我?!啊啊啊啊啊爸,姜珩打我屁股呜呜呜呜呜呜……”
“不准说脏话!”
坐在一旁的吴曈:“……”
默默掰指头算,一百五十万,整整七位数……他要拍多久的戏、接多少通告才能赚回来?姜小源动动手指头就丢出去了?
肉疼……好疼……
这小子活该被他父亲打!
亲爸冷眼旁观,亲爹早已练出铁石心肠,一时之间爸不疼爹不爱的姜小源不可谓不悲惨。
把姜清源从姜珩的毒手中解救出来的是骆阳。
推门进来的骆阳被屋内的鸡飞狗跳惊了一瞬,姜珩停止了单方面毒打,问目瞪口呆的助理:“做什么?”
骆阳愣愣地朝某个方向指了指:“……首映礼快要开始了。”
今天是国庆,上午九点,《点翠》的首映礼准时开始。
姜珩松开姜清源的衣领子,理了理被弄乱的西装,下颌稍敛颔首:“知道了。”
转眼间就恢复了风度翩翩温润和煦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那个凶残暴戾的家暴alpha的影子,看得姜清源十分牙疼。
姜珩又和骆阳说:“你去把我建行黑卡的副卡冻结一下。”
骆阳刚一点头:“好——”
就被姜清源尔康手拦了下来:“不……”
骆阳:“?”
姜珩眼尾冷冷一斜:“去办。”
骆阳一机灵:“好,我马上去联系!”
姜清源欲哭无泪。
首映礼的后台,姜清源蹲在角落里一遍一遍不死心地尝试用那张卡点外卖,然而别说他最爱的茉雅的佛跳墙了,就连一包卫龙小面筋都买不了。
遂怨妇一般看向姜珩,试图重新唤起他父亲的父爱。
但他父亲把他当空气,面容和煦地和久违的导演组攀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赏赐给他。
最后是吴曈实在看不下去,朝他走了过来。
“小源。”
姜清源闷闷不乐,蹲在墙角杵着下巴噘着嘴:“爸。”
这小表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吴曈被他逗笑了。
他陪着姜清源蹲到墙角,从他手中抽出手机,示意他解锁。
虽然不解他爸的意图,但姜清源乖乖扒拉了一下屏幕,解锁了手机。
吴曈给他绑定了自己的银行卡,然后把手机还给他。
年少的alpha看清了他在自己手机上操作了什么,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爸,结合着他发尾天生带了一些卷儿的蓬松短发,看上去就像一只惨遭遗弃后又重新得到温暖的家的大狗狗。
吴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明明是alpha,但发质很软很柔顺,手感非常不错。
“卡里的钱虽然不多,但省着一点花,应该足够撑到你父亲解气后把你的卡解冻。”
姜清源恨不得当场高歌一首《世上只有爸爸好》!——
小曈:儿子好可爱,想r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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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约会
首映礼举办得十分顺利, 网上关于《点翠》的影评好评如潮。
虽然听姜清源说过这部电影的成绩,但吴曈还是忐忑地连续刷了一天手机,直到收到了《点翠》上映第一天票房过亿的消息, 长长松了一口气。
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喜悦。
此时姜清源端着烤好的华夫饼从酒店套房自带的厨房里走出来,一手拿着手机,疑惑问吴曈:“爸, 白清枫是谁啊?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怎么忽然说起他?”
姜清源说:“看到一个八卦,白清枫当三被正房捉奸。”
吴曈愣了愣,甚至等不及姜清源放下华夫饼坐到他身边,立刻收回悠哉翘在茶几上的双腿,跑到他身旁一把夺过手机。
姜清源手机上正显示着那条八卦。
《白清枫首映礼被成安食品总裁夫人指鼻子怒骂小三》。
标题明了, 内容劲爆,吴曈当时眼睛都看直了。
吴曈的《点翠》和白清枫的《最后48小时》在国庆同天上映, 但吴曈这一天专门关注自家的影评和数据,还没来得及看竞争对手的战况如何。
没想到竞争对手不仅没有专心和他打擂台, 还背着他玩自|爆。
吴曈看了一下这篇帖子的流量,好家伙, 网友爱看热闹的初心从未动摇,这个八卦帖子的数据堪比粉丝稳固的一线大腕, 词条的历史最高热度直逼当初他半夜表白姜珩。
吴曈幸灾乐祸地用手肘戳了戳姜清源:“他这算什么, 不正当竞争吗?我还等着他拿电影成绩和我比呢, 结果到头来他和我比个人热度?”
姜清源虽然只是隐隐觉得白清枫这个名字略微有些耳熟,但看到吴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瞬间懂了这人大概和他爸关系一般,没准还是他爸的死对头。
聪明的情商占领高地, 简称狗腿子的姜清源立刻和他爸同一阵营, 同仇敌忾:“无耻!下流!肯定是觉得电影拍得没有我爸好, 所以才出来炒作博眼球。hetui,看不起他!”
吴曈:“……”
儿砸,智商如果实在不高,其实咱可以不秀的。
谁家正常人拿自己是小三被正室抓包这种事情来炒作啊?
但话说回来,成安食品的何夫人确实是一个刚烈的omega,在《最后》的首映礼上直接对白清枫大打出手,说他私底下不干不净,和她老公关系不清不楚。
白清枫死鸭子嘴硬,问她有什么证据。
结果本应该用来播放电影的大荧幕瞬间成了她用来播放证据的PPT,众目睽睽之下,白清枫与成安食品何总的床照高清□□地呈现出,满座哗然。现场有不少被邀请来的新闻媒体,这场首映礼转眼之间成了何太太的捉奸新闻发布会。
媒体随即争先恐后地在网上发布在首映礼上遇到的奇闻。
一个半途退出《最后》剧组的德高望重的老戏骨看到这个消息后,愤而发博,曝光白清枫在剧组里耍大牌,让一众老前辈和工作人员等着他一个人;在剧组时就和几个年轻一些的演员搞暧昧,把剧组弄得乌烟瘴气;小腿被刮破一点皮就恨不得进ICU,装病虐粉,无故休假拖延拍摄进度……
每条槽点单拎出来都能让人喷死,更何况五毒俱全。
白清枫引起的反响十分恶劣,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有权有势的何太太刻意针对他,但最终还是引来了上面的关注。
白清枫被封杀,今早全网查无此人,《最后》全线下架。
吴曈也是过于沉迷于刷自家的新闻,才差点错过了这么大一个热闹。浏览完毕这件事的始末,一时唏嘘不已。
费尽心机,损人利己的事果然要少干,不然会遭报应。
反观《点翠》少了《最后》这么一个强劲对手,排片率和上座率在国庆档一众新上映影片中均名列第一。
最后以十亿票房的好成绩完美收官国庆周。
电影上映以来整整跑了七天宣发,第八日终于回到了安海。
美美泡了个澡,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舒展放松下来,吴曈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抱着姜珩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醒来时姜珩已经不在身旁,吴曈打着哈欠走下楼梯,姜珩正端着三明治和牛奶从厨房里出来。
见到omega正睡眼惺忪地望着自己,姜珩朝他打招呼:“睡醒了?”
明媚的阳光从身后敞开的窗户撒入,在alpha周身拢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绒光,眉眼如最顶尖的雕塑师精心刻画而成,嘴角温温柔柔勾着一抹笑,挽着白衬衫的袖口,衣服下摆扎进黑色牛仔裤裤腰中,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
整个人看上去斯文温和又禁欲,吴曈差点把持不住,和他办全了昨晚因太困没能做成的事。
他不自然地错开视线,点了点头:“嗯,醒了。”
“这是早饭还是午饭?”他走到餐桌旁,接来姜珩给他的三明治问道。
昨晚坐飞机回安海太晚,尽管回到家后倒头就睡,现在再次睁开眼,也已经是将近下午三点。
他吃了几口三明治,有些噎得慌,姜珩适时端起热奶,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晚上出去吃。”
“去哪?”吴曈眼睛亮了亮。
姜珩含笑说:“看你想吃什么,当做约会,可以吗?”
这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吴曈三两口就解决了三明治,端起热奶一口闷,头也不回地跑回卧室选今晚要穿的衣服。
等他穿戴整齐走下楼,又碰上了一手探入衣服下摆给后背挠痒的姜清源。
姜清源顶着睡醒后炸毛的鸡窝头,困顿地眯着眼睛迷茫问:“爸,你穿得这么好看要去做什么?”
吴曈:“……”
年轻人果然不能太早要孩子。
自己还有一点事情要忙,姜珩让吴曈先去负二层车库等着。忙完了事情,坐电梯下楼,刚出电梯就见到穿戴整齐、正兴奋地和满脸麻木的吴曈挑选晚饭餐厅的姜清源,姜珩也牙疼地“啧”了一声。
于是这场双人浪漫约会变成了温馨亲子三人游,姜珩不得不放弃原本已经选定好的双跑,咬牙切齿拿上他那辆四座大G的车钥匙。
——实际上他更想要把死乞白赖跟来的姜清源塞双跑的前备箱里,可惜姜清源个头太大,塞不进去。
姜珩本意是让吴曈在安海几家有名的情侣餐厅选择一家吃晚饭,他们能在餐厅的露台一边吹着晚风望着城市夜景,一边互诉衷肠。
约会多了一个碍眼的不速之客,晚饭便没了任何美感可言。
姜珩露出一个隐忍却不失怒意的微笑,看着后视镜里姜清源报出一家他闻所未闻的大排档式火锅店,只把姜清源的话语当成放屁,转向副驾的吴曈,无声地征询他的意见。
然而吴曈听到火锅店的名字,双眼一亮。
“这家店味道很不错,特别他家的酱料!我上学时经常去吃,到现在还想念他家芝麻酱的味道。”
姜清源像是找到了知音:“他家后来开了好多分店呢,味道从来没变过,在一中附近也开了一家,我有空就和朋友去吃,还有他们家的VVIP会员卡,老板都成了我兄弟!”
一旁专心开车的姜珩:“……”看来他俩是达成共识了。
不过好歹姜清源没有报出一个家庭牛排店的名字扬言说要去吃儿童套餐,当父亲的要学会知足。
毕竟他儿子真干出过这种事。
前世有一次姜珩和合作对象谈事,遇到打完球路过的姜清源,合作对象说要请姜清源吃一顿饭,问他想吃什么。
十五岁的姜清源张口就报出了一家庭牛排馆的名字,说要吃他们家的儿童C套餐,因为还送一个海绵宝宝小粘土人。
直接导致姜珩无颜见合作对象,那次谈完就把这个项目分派给手底下的人继续跟进。
坐在浪漫餐厅的露台谈情说爱的计划泡汤,反倒是从火锅店沾着一身火锅味出门,姜珩看着抱着肚子直打嗝的姜清源,无声叹了口气。
姜珩去前台结账,吴曈站在人来人往的火锅店门口,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隙之中看到了电影院的招牌。他望着灯光明亮的影院招牌片刻,看向朝他走来的姜珩,双眸亮晶晶的。
“姜老师,我想去看电影。”
姜珩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好。”
到了影院,问吴曈要看什么。
吴曈想也没想就指向电视里正在放着的广告。
姜珩一抬眸就对上了大屏幕里自己的脸,诧异道:“确定吗?”
“嗯!”吴曈点头。首映礼上他光顾着紧张了,没有仔细看电影。而且和自己喜欢的人单独看电影,这种感觉总归还是有差别的。
姜珩转头问姜清源:“你呢?要和我们再看一次电影,还是去隔壁电玩城待一会儿?”
姜清源想也没想:“我也要看!”
姜珩去买票。
吴曈见姜珩俯身和售票员说了些什么,影院里人声嘈杂,他没听清,但姜珩很快就回来了,把票递给姜清源一张。
电影很快开始,在外等候的人群陆续进场,姜珩手持两张票递给售票员,姜清源在检票前临时去上了个厕所,和他爸和父亲之间隔了十来个人,等了一会儿才轮到他。
“13排8座,13排8座……”姜清源口中念念有词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左顾右盼,直视前方茫然又震惊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他左右两边的人他全都不认识。
他爸和他父亲呢?!
直到头顶灯光暗下的前一秒,姜清源才忽然在差不多第七排的位置看到了姜珩即使戴着口罩也掩不住得意的脸,坐在姜珩左手边被他一手虚虚揽着的吴曈也尴尬又悻悻地向后望着他。
姜清源:“……………”
他活了十六七年,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姜清源电影都不想看了,把手中满满一桶爆米花当做姜珩的肉来啃,满嘴咯吱咯吱地响。
结果被坐在他身旁的女生嫌他嚼得太吵,看电影还发出这么大声响,一点素质都没有。
“……”姜清源委屈极了。
电影散场,对上儿子幽怨的小眼神,姜珩终于神清气爽了许多。
不过他真正的福气还在后头。
一个晚上的亲子游结束,姜珩载着二人回家。
姜清源简直不愿意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再多待一秒,车一在家门口停下,就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把别墅门砸得哐当响。
姜珩觉得好笑,刚要推门下车,忽然被吴曈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姜珩问。
在晚饭时喝了一些啤酒,吴曈双颊微微泛着红,眼眸中似是藏着钩。
“姜先生,要去找刺激吗?”
姜珩:“?”
吴曈把他扯向自己,吐气若兰,轻轻拂过他敏感的耳畔:“我三个月没打抑制剂了。”
姜珩:“。”——
快要正文完结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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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完结
体内隐约有一股暖流在四处流窜, 不知是源于盈满酒液的胃部还是其他部位,烧得吴曈的脸也肆意地泛着红。
说完这句没有丝毫含蓄的放荡话语后,等了片刻没能收到姜珩的回复, 向酒精借来的滔天熊胆骤然泄了气。
退意萌生,吴曈怂了,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张了张嘴正要尴尬地说“没打抑制剂是因为用完了,可以带我去买一些吗”。
姜珩却忽然踩下了油门,转眼间车子就驶离了别墅前院。
吴曈愕然地回头望着逐渐被浓密的行道树遮挡的家,语气中藏不住惊讶:“姜老师,你要带我去哪里?”
别说真要带他去买抑制剂:)
他真会和姜珩闹的, 不开玩笑:)
大G很快就离开了鹤栖湾,仗着半夜路上没车也没人, 几乎能称得上在飙车。
姜珩把车内的冷气又开低了一些,才能控制住心中浮动的躁意, 听到吴曈的问题,言简意赅:“去酒店。”
“酒店?”
原来姜珩不是要带自己去买抑制剂, 吴曈松了一口气,但又疑惑为什么姜珩非要出来开房, 而不是回家里的卧室。
“嗯, 酒店。”姜珩颔首, “家里有姜清源。”
吴曈瞬间明白了,好不容易被冷气吹得稍稍降温一些的脸再次烧得通红。
带着小孩子出来约会就算了,要是再在家里过发|情期……毕竟是未成年,而且还是一个十六七岁, 什么都多多少少懂一些的未成年, 先不说臊不臊的问题, 吴曈更怕带坏未来的花朵。
大半夜的,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姜清源出门……于是只能是当爸当父亲的背井离家。
城市霓虹辉煌,林立的高楼将深蓝的夜空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吴曈忐忑又有些期盼,修长的指尖紧紧攥着小腹前那一块单薄的T恤布料。再次回过神时,这片布料竟也略微被掌心里的汗浸湿了。
眼前高耸入云的倒U形建筑被光彩照耀得恢弘大气,折射的光芒宛如城市夜景中最璀璨的星火,在瞳孔中落下稀碎的光斑。
从前台取来了房卡,随着姜珩上楼,电梯缓慢敞开,站定在一个似曾相识的门牌号前。
姜珩迅速刷卡开门,揽着吴曈的肩膀进门。
酒店房间的装潢都相差无几,可当进了门,满室的清新桔柚香与淡雅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几个月前的记忆即刻被毫无阻碍地唤醒。
“先洗一下澡吧,满身都是火锅味。”
姜珩说完就要去浴室放水,转身时却忽然被吴曈抓住了手。
“这、这还是上次的房间吗?”
“嗯,是上次的房间。”姜珩立刻会意,含笑点了点头,“上次来过之后,这个房间就被我包下来了,让人定时打扫,想来随时都能来。”
吴曈捶了他一下,开玩笑道:“谁家正经人会在离家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常年包一个房间啊?”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正经人。”
omega的拳头垂在胸前,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道,反而砸得心头泛痒。姜珩握住他来不及收回的手,抵在唇边吻了吻,紧接着趁他没有防备,把他打横抱起来,阔步朝浴室走去。
“就算以后不会经常来这里,这里曾经有过的珍贵记忆,我也不希望有其他人破坏。”
“我让人翻新了一下这个房间,无论是什么都是全新的,以后这里就是专属于我们的私人空间。”
在满室的潺潺水声中,姜珩吻了吻omega高挺的鼻尖,浅笑着说:“万一以后我不小心惹你生气,被你赶出家门,也有个地方好落脚。”
吴曈不满瞪了他一眼:“说得我好像多凶似的。”他明明一点也不凶。
想起前世那些独守空房的寂寞夜晚,姜珩忍俊不禁:“我当然希望这个房间除了那一晚和今后的七天之外,不会再被开发其他用途。”
浴室紧闭着门,空气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紧凑地盘旋,忽然一阵浓郁的桔柚香溢满了房间,清新却又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无法忽视的甜腻和缠人。
像是接收到了某种特定的讯号,姜珩顿时止住了笑意,转瞬神情变得极其认真,像是上学时对待一篇用于参赛的论文,亦或是商定一份关乎公司未来规划与走向的订单,眼眸中的深情又似面对着他珍而重之的瑰宝。
“小曈,一路上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逃离或者拒绝,但你都没有把握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二人鼻尖挨着鼻尖,姜珩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这一次如果还是没能抓住,那么这辈子你都没有反悔的余地。”
吴曈抬手摩挲着他细腻光滑的侧脸,心贴着心的距离似乎能让他把这个人从里到外,从躯体到灵魂都彻底看透。
他问:“你会让我后悔吗?”
毫无疑问,姜珩果断摇头:“不会。”
瓷白的皮肤已经被一波波泛上的发|情热烫得不正常地发红,吴曈抿唇一笑。
“我信你。”
……——
跑到厨房里,从冰箱拿了一瓶冰可乐,撇开拉环仰头就灌了大半瓶,才压下满肚子的窝囊气。
姜清源拿着半瓶可乐溜溜达达从厨房里出来,屋外明亮的车灯恰好在窗玻璃上划出一个弧形的光柱,然后驶出了别墅大门,飞驰远去。
刚回来又出门了?
姜清源想打电话质问姜珩,他们要背着他去哪里潇洒快活,但转念回忆起自己在影院里像个大冤种一样独自坐在后排的场景,刚探入口袋要拿手机的手又抽出去。
这两个人把他扔到家里,又一声不吭偷摸跑掉,明显是不想带他玩。
嘁,不带就不带,他姜少爷又不稀罕。
姜清源酸溜溜地抱着雪团上楼回房间,结果怨气付诸到手指尖,一不小心把雪团的毛揪下来了一簇,疼得狮子猫愤怒的嚎叫一声。
温顺的狮子猫瞬间翻脸,狠狠就近叨了一口姜清源的手背。没有破皮见血,但痛感明显,姜清源当即吃痛“啊”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狮子猫立刻逃开,撒腿跑走前还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姜清源:“……”
这一晚上除了吃饭之外净受气了,就连雪团也欺负他。
姜小源是今晚全世界最悲惨的小孩,没有之一。
可姜清源很快发现了,姜小源的悲惨不仅限于今晚,还能扩大至未来的七天。
第二天睡到正午十二点,饥肠辘辘地下楼。
本以为姜珩或者保姆已经做好了满桌子的丰盛饭菜等他来吃,然而气定神闲地下楼时,预想中的习以为常的画面没有出现。
姜清源站在楼梯上,望着自家空空荡荡,就连猫影都不见一个的一楼,茫然眨了眨眼。
……不对,猫影还是能见到的,在姜珩专门为猫新建的院子里的阳光猫房中打滚晒太阳。
但我爸和老姜呢?一晚上没回来吗?他们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在家嗷嗷待哺的儿子?姜小源快饿死了!
姜清源先是给吴曈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两下,没能打通,他立刻挂断。
爸爸之前工作这么忙,这个点没接电话肯定在休息,我不能打扰爸爸。
姜小源如是想着,紧接着电话轰|炸姜珩,接连打了三十六个电话后,终于在第三十七次时拨通。
“做什么?”
姜珩沉稳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知是不是被声波扭曲了的关系,还格外的低哑磁性,比往日都要更加性感一些,还略微带着急促的喘。
已经脑补了一遍他们可能的去向的姜清源一下子就把脑海中他们游山玩水逍遥快活的画面代入了进去,委委屈屈啃威化饼干充饥的嘴巴一顿,当即义愤填膺质问:“你们果然背着我偷偷出去玩了!”
姜珩:“?”
姜清源:“你们到底去了海边还是哪里,怎么有水声?”
姜珩:“。”
姜清源:“瞒着儿子自己出去玩,有这么当父亲的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姜珩:“……”
姜清源:“你们在哪里,我也要跟你们一起,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姜珩:“…………”这可不兴带你一起。
姜珩清了清嗓子:“别闹了,我们大概一周后回去,你找我做什么?”
父亲平常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人,但他如果这么说话,通常是真没戏,姜清源幽怨地撇嘴:“我饿。”
姜珩动作一滞,这才想起被他放了假的保姆没有得到他的通知,还没回来上班,尴尬地说:“中午你自己点外卖,晚饭我让保姆过来煮,你自己在家待着等我们回来。”
说完也没理会姜清源是否还有其他需求,不管不顾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小妖精在等他呢,见色忘子。”姜清源不屑地打开外卖软件——
七天的时光缠绵又温柔,潮湿和温热散尽后,还剩有后颈的齿痕,满身的酸疼和交融痴缠、从此再也不分你我的信息素作为留念。
吴曈失神地仰躺在床上,身旁的温度已经凉下来了,浴室方向传来水流声,不消片刻姜珩穿着纯白色浴袍从里面走出。
发丝上的水珠从棱角分明的脸侧划过,划过白皙的颈间,落入稍稍敞开的衣襟之中,汇入结实紧致前胸,与那些猫抓似的痕迹融为一体。
也有些水滴落到了吴曈的脸上,姜珩坐在床畔,俯身在他唇侧落下一个带着薄荷香的吻。
“早上好,”姜珩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吴曈搭在床沿的手上瞥一眼,眼眸中笑意更深了一些,“姜夫人。”
“早……”顺着他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看过去,吴曈这才发现自己搭在床沿、掩在视线之外的左手似乎不对劲,连忙举到眼前。
房间内遮光帘已经拉开了,只剩薄薄一层轻纱半遮半拢,除了平添朦胧的暧|昧外丝毫抵挡不住外头光照的侵入。
细长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着夺目的光辉。
“!”吴曈慌乱地坐起来,捧着自己的手,面上是无法抑制的不可置信,“这是什么?”
“钻戒。”姜珩为他解答。
“我知道,我问的是……”
“我的求婚钻戒。”姜珩笑着说。
“我什么时候答应……”
“不可以赖账。”姜珩福至心灵地打断他,“我定制来这枚戒指后一直随身带着,准备找一个好的机会向你开口,三天前你从我衣服里翻出来,等我反应过来时,你已经戴上了。我说你戴上它,你以后就是姜夫人。你的回答是,好。”
“小曈,我当真了,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alpha俊逸的脸上但凡露出一点点的委屈,无论真假,都让吴曈难以招架。尤其是这个alpha外表温柔内心强大,能让他出现这种神色,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吴曈连忙摇头:“不反悔,我不反悔,我愿意的。”
姜珩忍着雀跃,又吻了吻他的唇角:“去洗漱一下,那边已经上班了。”
吴曈一愣:“去哪里?”
“民政局。”姜珩揉了揉他睡乱的发顶,“我问过李女士了,今天日子也不错,宜婚嫁。”
然而日子宜婚嫁,并不代表没有抢亲的人。
吴曈欲拒还羞地就要下床去洗漱,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
自从手机关机误事之后,即便在发|情期,吴曈在短暂的意识清醒之时也要查看一下手机消息。除了第一天进了浴室,由于隔音太好没能听到的电话之外,接下来几天他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起铃声,今天还是这周以来第一次。
看了一眼手机,是田湉。
“田湉姐?”
刚一接通,对面田湉立刻哀嚎:“祖宗你昨晚和珩哥到底潇洒到几点啊?就连小姜都在你家等着了,你怎么还没起床?”
“你找我什么事吗?”不是潇洒到几点,是潇洒了好几天,吴曈心虚地在心里反驳。
“你竟然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田湉一听,愣了,“你今天下午要去琼南岛录四天节目啊哥!你该不会忘了吧??”
吴曈:“……”
不好意思,真忘了。
从到了时间点故意不打抑制剂开始就没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田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双方陷入尴尬的沉默。主要是吴曈在尴尬,田湉在沉默。
最后吴曈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现在在茉雅,麻烦你过来接我一下,我们直接去机场……顺便帮我带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姜老师的衣服也带一套,谢谢。”
田湉:“。”
半个小时后,茉雅停车场。
吴曈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松木香钻进车内,那气息浓郁到恨不得把车内每一寸空间都染上松木的气味,姜清源差一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身旁的车窗被敲了敲,是姜珩站在车窗外,姜清源回身摇下车窗,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姜珩手指搭在车窗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说道:“出门好好照顾他,别让其他alpha靠近你爸。”
姜清源对准了他搭在车窗上的手指,“嗷”一下呲着牙就要咬一口,像极了一只眼看着自己的主人被欺负,恨不能把坏人咬死为快的大狗狗。但被姜珩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无能狂怒。
吴曈往身上喷了一些信息素遮盖剂,看见姜珩又迈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小曈。”
吴曈降下车窗。
随即阴影落下,他的眼角落下了一个微凉的吻。
“记得我们的约定,”姜珩眸中含笑地抚了抚他的脸,“结束了早点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吴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
车子驶出停车场,直到再也看不见姜珩的身影,吴曈才不舍地回过身。
一旁田湉还在稀奇地捧着他戴着十二克拉钻戒的手,吴曈另一只手摩挲着掌心里的信息素遮盖剂,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很快又被副驾投来的幽怨目光吸引走了注意力。
吴曈哑然失笑,用回来就去领证的约定哄好了大的,结果还剩一个蒙在鼓里被留守在家七天已然怨气冲天的小的。
三天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坐上了回程的飞机,吴曈回复完姜珩的消息,一抬头看见邻座坐了一位孕妇。
孕妇的月份大概已经比较大了,身材丰腴,肚子浑圆,小心翼翼地扶着腰坐下,拿了一张毯子盖在肚子上,轻轻抚了抚腹中的胎儿。
吴曈失神地看着她,直到孕妇似有所感地转过头,他才连忙停止了不礼貌的凝视。
他终于知道三天前忘记的是什么事情了。
发|情期结束后,他没有吃避孕药!而现在72小时已经过去,再吃也于事无补。
一时间心乱如麻。
琼南岛离安海不远,飞机很快抵达安海。
姜珩亲自开车来接,等在出站口,远远地就看到吴曈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扯着行李的姜清源,他立即大阔步迎了上去。
然而他的爱人只是敷衍地抱了抱他,然后又一脸心事地走向停车场。
姜珩看出了他的异样,无声地用目光询问姜清源,对方回他一个同样迷茫的表情。
姜清源撇嘴:我不知道啊,上飞机前还好好的,下飞机再见到就是这样了。
姜珩一头雾水,吴曈扯了扯他的衣摆,也没藏着掖着,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我忘了吃避孕药。”
姜珩愣了愣:“就这事?”
“难倒这不是一件大事吗?”吴曈有些惊异于他的不以为意,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这里,孩子。”
姜珩捏着他线条漂亮的下颌骨,转向身后哼哧哼哧扯行李箱的姜清源:“这个,也是孩子。”
“……”吴曈被逗乐了,有些凝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
回到家,姜珩把吴曈的行李箱提到卧室中,看着床边正盯着自己独自发呆的omega,走过去,单膝点地跪在他身前。
“如果有了,我们就生下来,不要怕,一切都有我。”
吴曈垂眸俯视着,俯身抱住他,闻嗅着淡雅宁和的松木香,依恋地在他肩颈之间蹭了蹭。
吴曈的航班抵达比较晚,他们当天下午赶着民政局下班之前去领了证。
摸索着手中新鲜出炉的红本本,吴曈幸福到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然而他还没能来得及说什么,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铺天盖地的祝福,微信、企鹅、短信、微博……甚至营销号的新闻推送。
这阵仗,仿佛有人在他身边装了监控。
吴曈随机选择了田湉为他答疑解惑:【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们怎么都知道我结婚了?】
田湉惊讶反问:【你老公在微博发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吴曈连忙去看微博。
原来姜珩趁他低头签字时,从他背后拍了一张背影照发了微博,他头顶“婚姻登记处”几个大字简直不要太扎眼。
吴曈哭笑不得。
他甚至等不及很快就能出炉的结婚照或者红本本,拍到了一张签字画押的照片就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这个omega已经归属于他——
婚后的日子无波无澜,照常像流水一般潺潺流动。
姜珩仍然家和公司两点一线两头跑,吴曈的新戏在安海开拍,二人平常总能见得到面。
omega发|情期有99%的几率会受孕,那次发|情期过后,吴曈曾经试着买了验孕棒,然而时间太短,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便顺其自然随它去了。
剧组拍戏太忙,身体又没有出现反常,这件事一不留神就被抛到了脑后。
等到再想起这件事情,已是三个月之后。
那天早上没有自己的戏份,难得获得懒觉的拥有权,吴曈正蒙着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到了平时起床的时间点,他被生物钟闹醒,半睡半醒地脑袋一歪,正要迷迷糊糊重新睡去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动静。
“刺啦——刺啦——”
声音刺耳又高频,吴曈一惊,猛然坐了起来张望一圈,最终在房间门口的方向顿住。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吴曈凝望着门口,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最终鼓起勇气下了床,拿起床头柜上的不锈钢热水壶,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
外面声音还在继续。
他打开门上的猫眼,朝外面望了望,然而房间外的酒店走廊上空无一人,更别提不断在他门上抓挠发出动静的人了。
难倒在我看不到的位置等着,想让我放松警惕?
吴曈冷汗都要下来了,拔腿就要回到床边,拿手机报警。
这时却忽然听到门板上的“刺啦”声停了停,而后又响起了“嘤嘤”声。
这声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过了,但吴曈反应了一瞬,就立刻猜出了这是哈士奇撒娇卖萌或者委屈焦急时会发出的嗓音。
他立即毫不犹豫地开门,果然,一只哈士奇正眼巴巴地蹲在他的门口,见他开门,身后的尾巴兴奋地摇了摇。
哈士奇进门,吴曈蹲下与他平视,疑惑地问:“小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哈士奇又气又急地原地转圈圈:“嗷呜嗷呜嗷呜……”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变又变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吴曈也听不懂他在嗷些什么,被吵得脑仁疼。
揪住哈士奇的腮帮子肉,让他与自己对视。
“变得回来吗?点头或摇头。”
哈士奇两眼泪汪汪地摇头。
吴曈明白了,揪着哈士奇的后颈肉就大力往墙上怼,说肯定是因为撞得不够用力,导致姜清源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狗。
可这一次倒是终于变了回去,姜清源如释重负,捂着光溜溜的腚,卷起吴曈的被子裹在身上,狼狈地跑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第二次的异样接踵而至。
两周后的晚上收工后,其他人组了个夜宵,吴曈觉得有点累,在酒店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盒泡面就回了房间。
吴曈带着姜清源回到自己房间冲泡面吃,往水壶里倒了水,放在底座上烧。一转身,房间里没了姜清源高挑的身影。视线下移,哈士奇茫然地垂头看着毛茸茸的自己,然后抬起头冲吴曈:“嗷?”
吴曈:“……?”
这时门口传来刷卡开门的声音,在耐不住家里的空房冷被出来找老婆的姜珩推门而入,看着房内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狗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吴曈一五一十地和他讲了事情经过,包括半个月前姜清源第一次变不回来时来找他挠门的事情。
姜珩凝视着正急的团团转的哈士奇,拧眉沉思着什么。
忽然转身出门,很快又回来,手中提着一个袋子。
将袋子一股脑地全递给吴曈:“进去测一测,说明书上都有步骤。”
吴曈被推进了浴室中,身后的门被贴心地关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面的东西,骤然感受到脸上一阵热烫。
一整袋都是验孕棒,差不多有五六盒。
十分钟后,浴室门从里面打开,耐心等在门外的姜珩迎了上去。
“怎么样?”
吴曈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姜珩接来看了一眼,姜清源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姜清源轻而易举认出这两条杠的含义。
他抬头看着姜珩抱着他爸,原地转了一个圈。
被放下来后,吴曈压下惊喜,又困惑问:“但这和小源忽然变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姜珩嘴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几乎称得上沉重的神色:“明天去医院具体检查一下,才能证明我的猜想。”
第二天上午,姜清源终于又能变回人样,吴曈向导演请了个假,被父子二人陪着去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与验孕棒显示一致,那次发|情期没有意外地在吴曈体内播下了种,现在已经生根逐渐发芽。
意外之喜是,这是一对异卵双胎。
吴曈又惊又喜,向杨奶奶和李悦宁汇报了这个喜讯。
医院里人来人往,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姜清源坐在他身侧,新奇地盯着他的肚子。而站在一旁的姜珩的视线则落在了姜清源的身上,脸被口罩遮挡,露出的一双眼睛里的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李悦宁听到好消息后欣喜若狂,说要送一些补品到鹤栖湾,吴曈看着姜珩的脸色,心不在焉地道了谢。
挂断电话,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吴曈摘下口罩透了透气,拉住了姜珩的手,轻轻唤他:“姜老师?”
“……嗯?”姜珩回过神,目光柔和地看向他。
吴曈问:“姜老师,你不高兴吗?”
姜清源闻言,凶神恶煞地抬头看向姜珩,似乎他说一句不高兴,他就马上扑上去咬死他。
姜珩摇了摇头:“高兴的。”
“但是……看来确实是了……”姜珩注视着姜清源,心中思忖再三,无奈地叹了声气,告诉他们一个事实,“小曈,姜清源的生日在8月,也就是今天的7个月之后。”
姜清源说:“我爸当然知道我的生日!”他上个生日,吴曈还送了他一个蛋糕和一套衣服。
但吴曈转念就明白了姜珩这句话的含义。
从姜清源的生日往回推,无论是受孕日还是生产日,都在昭示着一个真相……
吴曈眼睫抖了抖:“可是……我肚子里的是双胎呀……”而姜清源是独生子,数量对不上啊……
姜清源从他们打哑谜一般的只言片语中也隐约听出了一些什么,表情困惑地看着姜珩。
姜珩说:“小源起初确实有一个同胎兄弟。”
姜清源:“什么?!”
吴曈也十分震惊:“为什么最后只剩小源一个?”
“因为另一个比较弱,五个月左右时胎停了,不得不减胎。”姜珩无奈道。
姜清源喃喃自语:“我长这么大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兄弟。”
吴曈诧异到久久说不出话。
姜珩又带着吴曈去做了个更全面的检查,确认两个孩子目前状态都良好,才稍稍放下了心。
回到家后,吴曈后知后觉地望向了姜清源,欲言又止。
姜清源思索了一路这个问题,先他一步说出了口:“我是我,我爸肚子里的也是我……那么我算什么?离体的游魂?”
说完又顿了顿,意识到他好像确实是一个离体的游魂,附身到了哈士奇身上,夺舍了一只狗。
最后进门的姜珩带上门,看了一眼同样向他寻求答案的吴曈,叹息一声:“我也不清楚。”
“其实关于小源的问题,我思考过很长时间。”逐渐度过的时间中,许多事情的轨迹与前世殊途同归,那么姜清源最终的去向会如何?姜珩从重生回来后没多久,就开始反思这个问题,但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前,所有的猜想只能是猜想。
“现在看来,大概一切终将各归各位,小源……可能会慢慢回到原本属于他的身体里。”姜珩看向了吴曈尚且平坦单薄的小腹。
吴曈一时五种五味杂陈。
但姜清源眼睛亮了亮:“我还能再有一次童年?不用写作业不用学习,每天都只用无忧无虑地玩?”
想一想轻松快活的小时候,姜清源的嘴都要笑裂开来:“还有这种好事?!”
吴曈:“……”
姜珩:“……”你开心就好。
姜清源兀自傻乐着,看似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姜珩和吴曈没忍心打扰他的快乐,互相对视了一眼,把愁绪压回心中。
姜清源这样的情况,肯定要尽量减少出门见人的机会,万一大庭广众之下忽然变成了狗,不仅没办法和人解释,而且极其吓人。
姜珩当天下午就重新给吴曈选了一个新助理,第二天去剧组时立刻上岗。
吴曈拎着姜珩给他的保温盒,里面装着李悦宁送来的核桃露燕窝,站在玄关口穿鞋,姜清源撅着屁股跪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爸,我真的不能跟着你出门吗?”
吴曈的视线从跪地为他绑鞋带的姜珩身上移开,无可奈何地一笑:“乖乖在家里待着,我会经常回来的。”
姜清源闷闷不乐地撇嘴,悻悻作罢。
又是一年凛冬,满城只剩零星几片常绿林顽强地挺拔生长,为这苍白灰败的季节增添一些难得的生机。
家里平时都没有人,只有保姆早中晚准时来做饭,这幅家中毫无人气的光景让姜清源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好在吴曈说到做到,一周至少会回家一次。留守在家的两父子几乎成了望O石,日夜期盼着家门会忽然大敞开来,家中的另一个主人笑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某一次傍晚,姜清源睡醒,打着哈欠下楼,碰见姜珩正在打电话,口中喊着吴曈的名字。
姜少爷立即不高兴了,上前抢走姜珩的手机,质问:“你怎么能吃独食,我爸打电话,你都不喊我一声,让我也跟我爸说两句?”
电话另一头吴曈听见了他的抱怨,哑然失笑:“我每次都先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你的电话,才会找姜老师,姜老师说你在睡觉。小源,这个时间点了,你刚睡醒吗?”
姜清源怔忪了一下,扭头看向屋外接连亮起的路灯与青蓝交接的地平线。
他本以为只是魂归本体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万物都有各自运行的轨迹,偏轨的终究会回归各自的航道,顺其自然便可。但当意识到自己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有些慌了。
这是冬困吧?姜清源努力安慰自己,人总会有春困夏困秋困和冬困,到了冬天,喜欢睡觉非常正常。
在家待的时间太长,他几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可他忐忑不安地算了算自己睡觉的时间,却大吃了一惊。
……冬困会让人平均一天睡十六个小时吗?
而且一觉醒来,或者做着事情就忽然变成哈士奇的次数与频率都在急剧上升。到最后,为了不吓到家里的保姆,姜清源甚至不敢再从房间里出来,只有家里没人,或者姜珩和吴曈在家时,才会出来走走。
吴曈的新戏在年前新雪纷飞的日子里杀青。
姜家一整个大家子今年都去了赤道旁的一个私人小岛过年,这是吴曈与姜珩婚后的第一个年,加上安海天冷,小岛上气候宜人更适合养胎,李悦宁提议让吴曈和姜珩与她和姜安嵘一同飞往赤道小岛。
说话时,姜清源正摇着尾巴趴在沙发上啃苏打饼干,闻言连尾巴都不摇了,抬起脸眼巴巴地望向凝眉考虑的吴曈。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照顾,高挑瘦削的omega脸上稍稍长了一些肉,但四肢仍然纤瘦细长,软软地抱着一张兔毛毯子窝在懒人沙发中。
吴曈想了想,婉拒了李悦宁的好意。
即使被拒绝了,李悦宁也不甚在意,她完全尊重小辈的选择,笑着打趣:“行,我懂,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过自己的二人空间,不喜欢和七大姑八大姨掺和在一起。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给你的补品记得让姜珩炖给你吃。”
吴曈亲自把李悦宁送出门。
再回到温暖的房子里,试了许多次,终于变成人形的姜清源撞得头昏眼花,扶着墙望着李悦宁离去的背影。
“爸爸,真的不和奶奶一起去岛上吗?”姜清源问,“爷爷和奶奶想要隆重地把你介绍给家里的亲戚,你和父亲还没办婚礼,这是唯一一个正式承认你身份的机会。”
“这是我和姜老师共同的决定。”吴曈眸光柔和地看他,“我们去了,你怎么办?”
姜清源没有任何理由与身份能够和他们一同去往岛上,吴曈也不愿意他受委屈,真被人误认为是一只哈士奇。
而且,吴曈有预感,他们和姜清源的时间……不多了。
姜清源久久地望着他,鼻尖蓦然一酸。
他拥住吴曈,深深吸了一口温暖的桔柚香。
“爸爸……”
往年姜少爷对于过年的仪式感,便是拿着姜珩的卡,为自己四处置办年货,比如买一堆跌势凶猛的股票和基金,或者动动小手指买一艘游艇,用来以后和朋友开派对。
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初那张被冻结的卡早已解开,年末公司事务繁多,姜珩刚批评完一个做错事的项目经理,一低头又看到手机上几十万的消费记录:“……”
电话打给姜清源,捏了捏眉心:“这次你是又买了车还是房子?”
姜清源翘着二郎腿抖啊抖:“我给我和我素昧蒙面的兄弟买了一些衣服和玩具。”
姜珩:“?”
姜清源:“我怕你们给我买的衣服不符合我们这种年轻小婴儿的审美,趁着还没彻底回去,当然要给自己选一些喜欢的衣服。”
姜珩沉默半晌,挂了电话,默默又往这张卡里转了一些钱。
年前的天无雨雪也无狂风,却连续阴暗灰蒙多日。直到除夕这一天,日光才穿破阴霾,在厚重的云层之间落下一道金色的壮观光柱,终于晴了。
姜清源难得赶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睁开了眼。
他已经连续两天没能变成人形,睡醒后趴在床上,凝望着床对面的墙壁发呆,而后抱着最后试一把的心理又撞了上去。
——成了!
惊喜地看着自己张合的修长十指,姜清源缓过这一阵眩晕,换上了吴曈为他新买的一套衣服,酒红色加绒卫衣搭配黑色工装裤,看上去又帅又骚包,姜清源自恋地冲镜子里的自己吹了个流氓哨。
简单洗漱了一下,蹦跶跑下楼,姜珩正亲自在厨房里做年夜饭,吴曈端着一盘京酱肉丝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他洗一洗手,很快就能吃饭了。
宽敞的别墅里开着地暖,到处都暖融融。前几天大扫除过后,沙发上换了一套红色的抱枕,入眼所及的几扇门窗上都贴上了倒福,客厅里的那面湛蓝色的鱼缸墙也拉了上了一条喜庆的红色拉花,家门口挂了一对新红灯笼……
这些都由吴曈亲手指挥姜珩布置,年味十足。过去只有父子二人时,即使过年姜珩也十分凑合,除了雇人做一个大扫除之外,家里还是清清冷冷一片,姜清源也只有去奶奶家才能体会一些过年的氛围。
家中红红火火,年夜饭热气腾腾,今晚姜珩的手艺超常发挥,姜清源吃得十分开心。
席间吴曈说想听姜清源小时候的事。姜珩思忖着,抿了一口葡萄酒,把这小子三五岁时招猫逗狗掏鸟蛋、扯女孩子辫子结果哭着被人家家里的狗撵两条街的糗事全抖了出来。
姜清源不由得怀疑:“你说的是我吗?你少污蔑我,我怎么可能这么丢人,哭着被狗追两条街?”
姜珩向他道歉:“抱歉,确实记错了,少记了一条,是三条街,那女孩子住在咱们隔壁小区。”
姜清源拍桌:“毁谤!你这是毁谤!”
饭后桌上只余残羹冷饭,此时远处绽开了几朵烟花,姜清源保持着张着嘴打嗝的姿势,失神地眺望着。
姜珩见状,浅笑了一下,拍了拍姜清源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宽阔奔腾的江水,而在江的对岸,长达一公里的江岸线上,数十颗闪烁的光点同时扑簌着升空,紧接着又同时在半空中绽开,交错重叠的花火似是繁春时节的万花拥簇,绚烂夺目,照亮了寂静黑暗的夜空。在空中完成了它们短暂的使命后,旋即又似流星一般簌簌而下。
姜清源欢呼一声,开门径自跑了出去,惊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吴曈与姜珩紧随其后,姜清源清润如碎冰碰壁的嗓音顺着凛冽的风送入他们耳中。
“人能对着流星、对着日照金山、对着生日蛋糕许愿,那么如果对着烟花许愿,烟花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姜珩说:“不清楚。”
姜清源看向吴曈,吴曈也摇了摇头,他不免有些失落。
“烟花能不能实现愿望,我不知道,但如果不是上天入地摘月亮,或者让奥特曼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愿望,我想,我们应该能够帮你实现。”姜珩说,“小源,你想许什么愿望?”
姜清源说:“我想和你们拍一张照片。”
“当然可以。”吴曈主动拿出手机,把父子二人框入镜头之中。
画面定格,吴曈举着手机站在镜头最前面,身后是揽着他的肩膀,勾着肆意的笑,朝镜头比剪刀手的姜清源。
按下快门时姜珩正好瞥见吴曈的脸侧还有一滴晚饭的沙拉酱,拿出了一张湿纸巾细心地为他擦去。而吴曈猝不及防被湿纸巾的温度冰了一下,稍稍眯起了一只眼,看上去像是在朝镜头比wink。
再往后是江对岸的万家灯火,以及漫天绽放的火树银花。
姜清源对这张照片爱不释手,要姜珩把照片洗出来,放到他的房间里。
“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姜清源说,“我还有两个愿望。”
吴曈问:“是什么?”
姜清源说:“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我的父亲和我的爸爸永远相爱,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安喜乐。”
“第三个愿望。”姜清源一顿,杏眼眸光微深。他凝视着面前看起来无比登对的两个人,双眼一瞬不转,像是要把他们牢牢刻在心里,“我希望能永远记住你们……可是这个愿望好像无法实现了,所以你们可以不要忘记我吗?”
他眼睛稍稍泛着红,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指了指吴曈:“不是记住肚子里那个姜清源,是我这个姜清源,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七年,会经常惹姜珩生气,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但很爱姜珩和吴曈,也爱李悦宁和姜安嵘,希望你们能幸福安康、平安快乐的姜清源。”
吴曈看着他眼角骤然滑落的泪,福至心灵,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吸骤然一紧,眼眶与鼻尖不由自主地发酸发涩。
姜珩郑重其事地承诺:“我们会记住这个姜清源,你是独一无二的小源。还有什么愿望吗?”
“没了。”姜清源摇了摇头,他失神地望着姜珩为他精心准备的江对岸的烟花秀,忽然惊喜地伸手指着江对岸某个方向,“那是什么!”
两个人下意识地转向身后,但除了绚丽的花火外,什么都没有。
吴曈疑惑地问:“小源,你看到了什——”
话音戛然而止。
在姜清源原本站着的地方只剩一只哈士奇,茫然地甩了甩自己身上挂着的衣服。
发现挣脱不掉,于是把衣服认成了桎梏小狗勾的坏人,愤怒地与它们决一死战。
新年钟声在哈士奇的扑腾之中敲响,这是全新的一年。
第99章 恋综番外(一)
姜清源离开后, 吴曈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时不时就捧着已经稍稍凸显出一些的肚子,坐在落地窗旁姜清源原本经常躺的那张实木小床上, 望着对岸的江景发着呆。
半个月后李悦宁和姜安嵘度假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鹤栖湾看望他们的儿媳妇和两个未出世的小孙子。
李悦宁一进门就碰见吴曈一张憔悴的脸,就连他们出国前好不容易养得圆润了一些的弧度也消瘦了下去, 她被吓了一大跳。
连忙扯来姜珩质问:“你虐待小曈了?没给他吃饱饭吗这是?我出国前这么一大胖媳妇儿怎么就剩这么小只了?人让你看着我真怕那一天自己媳妇儿都让你弄丢弄没了。”
姜珩直呼冤枉。
李悦宁感觉匪夷所思:“难不成是孕吐?也不应该呀,孕吐的时间早就已经过去了。”
姜珩无声摇了摇头,苦笑。
吴曈这是心病,和吃喝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天他看着吴曈日渐消瘦,他比谁都急, 想了无数的法子让吴曈转移注意力。
他给了吴曈三张卡,让他去街上或者商场里逛逛, 买一些喜欢的东西开心开心。起初两天吴曈确实给面子地去逛了,买了一堆东西, 一箱一箱地往姜清源三楼的房间里送。
姜珩下班回来后径直去三楼找吴曈,一推开门, 两三个工人正在安装两张婴儿床,而吴曈则坐在姜清源原本的那张大床上, 身旁堆着折叠整齐的婴儿服, 手中捧着一件还挂着吊牌的纪梵希灰黑色毛衣, 是今年的新款。
根据它恨不能让衣服有限的布料上都写满自己logo的设计来看,是姜清源会喜欢的那种张扬高调,目标是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有钱的款式。
不用多说,这件衣服是吴曈为姜清源买的。
吴曈盯着毛衣发着呆, 见姜珩走进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把衣服往自己身后藏。然而不仅没有把衣服藏起来, 还把身旁的衣服山推倒了,撒了满床。
他尴尬地和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衣服的姜珩:“姜老师,你怎么来这里了?”
姜珩从他手中取出毛衣,抖落平整欣赏了一下,然后折好放回吴曈手中。单膝在他身旁跪下,抬头仰视着他:“这件衣服买得是不是早了一些,他需要再过十五年才能穿上吧?”
“……不是给他买的。”吴曈知道姜珩担心自己走不出来,他不愿意让平时本来就忙的姜珩回家后再为他忧心,他把毛衣塞进他手里,“这是给你买的,姜老师,你拿去穿。”
并不热衷于买大logo衣服的姜珩:“……好,谢谢。”
一个方法行不通,姜珩又另外想了一个。
吴曈躺在沙发上安稳睡了一个午觉,一醒来,姜珩带着一个陌生人进了家门。
对方是一个须发花白,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老学者,五十岁出头的样子。姜珩介绍说这是李悦宁的同事,XX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吴曈礼数周全地与副教授打招呼,又款待了他。
末了老教授说自己是来给他上课的。
吴曈:“……啊?”
姜珩低声和他解释:“给两个孩子做一做胎教。”
另一个孩子当初不小心夭折,姜珩不知道它如果生下来会如何,但这一次势必要好好护着它出生。
可姜清源这个练废的号既然有机会重来,姜珩不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从娃娃抓起,从胎教抓起,让小幼苗茁壮成长,坚决避免他猥|琐发育。
吴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欣然接受了胎教的提议,每天下午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接受文学、数学、外语和物理教授的轮番身心洗礼。
可他很快就发现,这是对于他和老教授们的双向的身心折|磨,教授教不会,他听不懂。
毕竟这只是胎教,针对的对象是两个还没出世的孩子,最终目的并不是要为难一个小学渣孕夫,老教授们每天上完课都是点到为止,不会再布置额外的作业。
可吴曈容易钻牛角尖,抓着自己不会做的内容,一次一次重复思考。
每晚都是姜珩催着他去洗漱睡觉,二人相拥而睡。
那天姜珩应酬回来晚了,凌晨两点推开主卧房门,没人催促睡觉的吴曈伏在案前,两眼哭得通红,转头看他时还破了个亮晶晶的鼻涕泡。
吴曈哭着擦眼泪:“为什么教授一说我就懂,我自己做还是两眼一抹黑,我怎么这么笨呜呜呜呜呜……两个孩子如果都随我,学习这么差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姜珩:“……”
小美人即使是哭,也还是赏心悦目的,姜珩千哄百哄才让他放弃这道题,擦擦眼泪,洗洗脸洗洗澡去睡觉。
两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相继告吹,姜珩一时间也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境地。
看到姜珩此时被李悦宁质问,吴曈朝她笑笑:“我没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太下。”
他嘴巴甜,长得又好看,三言两语就把李悦宁哄得心花怒放,连学校里的工作都不要了,要搬回鹤栖湾,天天给吴曈做饭吃。
李悦宁和姜安嵘离开,偌大的别墅再次落入一片静寂。
记忆里这个房子总会很热闹,当姜清源是哈士奇时,他总会主动找姜珩挑衅,整个房子都充斥着他的狗叫。变成了人形就更闹腾了,嘴巴一张就巴巴个没完,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这样的死寂无声适应了大半个月,吴曈还是没能彻底习惯。
李悦宁来时带了一只炖好的老母鸡,姜珩在厨房里热好了,端出来放到餐桌上,招呼吴曈过来喝。
即使炖煮了几个小时,老母鸡仍然肉嫩多汁,汤水鲜美清爽,不油不腻,也没有补品的腥气,吴曈难得喝了两大碗。
看他喝完,姜珩又接来了碗,给他盛了一只鸡腿,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问:“公司的胡副总明天生日,晚上在茉雅有一场生日宴,小曈,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吴曈用筷子扯着鸡腿肉,抬头看着姜珩,脑袋摇到一半,又听姜珩说:“不想去吗……那么我只能独自一人过去了。其他人都成双成对,只有我,明明有老婆,却还是孤家寡人。”
吴曈:“……我去。”
姜珩俯身在他的脸侧吻了吻:“老婆真疼我,看不得我受委屈。”
第二天晚上,吴曈在家里做了造型,开车来到茉雅。
下午时姜珩为他定了个造型团队来家里上门做造型,选定的衣服腰围不适合吴曈,改了好几版才合身。为此耽误了一些时间,怕姜珩迟到,吴曈让姜珩下班后直接赴宴,他自己慢悠悠地跟来。
坐在车里给姜珩打电话,打了两次才接通。
那边喧闹吵嚷,耳边充斥着公司胡副总经由音响扩大而失真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之中姜珩嗓音抬高了一些,问:“小曈,你到哪里了?”
“我在停车场了。”今晚的停车场十分热闹,豪车如云,几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勾肩搭背走过,吴曈瞥了他们一眼说道。
“到了呀……抱歉宝贝,一会儿我要上台发言,暂时走不开,你可以自己坐电梯上来吗?”
吴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宴会厅在六楼吗?”
姜珩说了“对”。
电话挂断,吴曈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茉雅已经来了几次,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电梯,按下上楼键。
电梯门口还站着另外几个人,似乎是刚才在车里看到的富家子弟,其中两人带着异性伴侣,旁若无人地调情。见一个omega独身走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吴曈身上。
吴曈平静地与他们对视,出于礼貌还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身为一个公众人物,他平时接触到的最多的就是别人形形色色的目光,面对几个陌生人,他丝毫不怵。
电梯下落,缓慢敞开门,吴曈本想坐下一趟电梯,但不知何时他已经被这一帮人包围了起来,身后的人不断地涌动着,把他往里面挤。
吴曈猝不及防被挤了进去,在想要出去,电梯门却已经被人按下了关门键。
“别……”
电梯门合上,几人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纷纷转向被挤到角落里的吴曈。
其中一个alpha戴着无框眼镜,看上去还挺有一表人才的意味,但张口说话时却差一点就把“败类”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好,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姓秦。”
吴曈充耳不闻,径自看向站在电梯按键旁的omega,那人看上去怯生生的,相对其他人来说看似更愿意帮他的忙。
“你好,可以帮我按一下六楼吗?谢谢。”
omega诺诺地说了声“好”,刚要伸手,却被他的alpha男伴抓住了手腕:“有没有眼力见,那是秦少爷看上的人,你就这么把他放跑了?”
见状,吴曈也不想为难一个身处弱势的omega,决定亲自动手去按六楼。
他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堵在身前的秦少爷:“麻烦让让,挡路了。”
秦少爷不为所动,反而自认风流地又问一次:“只是认识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能。”吴曈最近心情不好,这人等同于撞到他的枪口上来,但电梯里他们人多势众,惹了他们这帮人,他也落不到好处,于是只能控制住差一点甩到对方脸上的掌心,耐着性子说,“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秦少爷诧异道。
吴曈深吸一口气,这下可以放过他了吧?
没想到秦少爷朝身后的人说:“阿梁,既然结婚了,那就让给你吧,你喜欢这种的。”
吴曈:“……”
这群人到底是从哪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
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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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恋综番外(二)
一个五大三粗, 浑身凶悍肌肉把西装绷得像是□□制服的alpha从见到吴曈开始,他的目光就几乎黏在了他身上。此时听到秦少爷的割爱,像是终于找到了鸡蛋裂缝的苍蝇, 急不可耐地就要上前叮一口。
“你好,我叫方天力,你长得真好看。”alpha看清了吴曈的脸, 更是心动不已,“他们嫌弃你已婚,我可不嫌弃,结了婚的omega才有风情呢。”
这些人可能是听不懂人话,吴曈深信和他们说得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 干脆闭嘴不言。
电梯门终于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这里是五楼, 楼上就是姜珩所在的楼层,吴曈本想出电梯后直奔楼梯上六楼, 然而还没等他踏出电梯,手腕却忽然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握住。
他惊恐地转过头, 拧眉朝方天力低吼:“干什么!”
“哎,来我们包间, 和我们认识一下, 今天看到的这几个人全都来头不小, 认识任何一个都是你三生有幸。”
alpha不由分说地把吴曈往他们包间的方向扯。
这人手心的力度极大,吴曈都怀疑自己的手腕被他捏出了淤青。现在他一个人身上三条命,也不敢反抗,万一惹恼了这群人, 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开我!”吴曈怒道, “我还有约, 没空和你们在这里过家家!”
“有约?”秦少爷嗤笑,“不是说已经结婚了吗,竟然在这里还有约?哈哈哈,来来来,我帮你把电梯喊回来,要去八楼到三十七楼的哪一层?”茉雅的八层以下是宴会厅,八层以上全都是酒店套房。
秦少爷说完,他的同伴们纷纷哄堂大笑,污言秽语让吴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些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之际,前面的转角忽然走出一个omega。
吴曈以为按照这些人遇到一个会喘气的碳基异性生物都忍不住撩拨两下的泰迪性格,这个omega也多多少少要惨遭一下他们的骚扰。然而当看清了这个omega的脸,这帮人纷纷停止了调笑。
秦少爷一扫方才轻挑放荡的模样,一见到这个omega,他忽然笑得见牙不见眼,点头哈腰地就迎了上去。
“林小姐!”
omega是一个女性,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十分年轻。今晚大约只是参加一场朋友的聚会,姣好的面颊妆容精致之余,只是慵懒披散着又黑又直的长发,耳后夹着一颗碎钻发夹稍作点缀。
听到有人喊自己,林小姐斜斜地瞥来一眼,盯着来者的脸沉默了片刻,才恍然:“哦,原来是秦云啊。”
“是的秦小姐,在国外时我们见过面的,你竟然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林小姐抚了抚耳畔精美的蝴蝶碎钻发夹,拢住小礼服外的爱马仕披肩说道,“毕竟不是所有华人都能在国外闹出被女朋友的老公当街暴打一顿的新闻,你给我的印象够深刻,大概再过十年我都能记得你。”
秦云:“……”
林小姐抬眸看一眼被一帮人围堵着无法脱身,还被一个alpha拉住手腕动弹不得的吴曈:“我说怎么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强抢民O,原来是你这帮人呀,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林小姐闲散环胸,好整以暇地盯着秦云青红交错的脸:“虽然一个个都是暴发户,但无论怎么样也都是相对来说有头有脸的人吧?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非要逮着一个不情不愿的……”
她嫌弃地摇了摇头,“真掉价。”
说完像是觉得多看一眼都嫌自己的眼睛会脏似的,翻了个白眼再次眺望了一眼人群中的吴曈,这才发现那人似乎有点眼熟:“他……他不是吴曈吗?”
“吴曈是谁?”秦云问道。他们这一帮人全都是近期才回国,凑在一起玩乐的,对国内的娱乐圈并不了解。
“你不认识他,很正常。”林小姐耸耸肩,“但你应该认识他老公,或者他老公的家人。”
林小姐随意报出了几个名字,每报出一个人名,这些人的脸都要更白一分。
秦云连忙让人放开了吴曈,额角冷汗涔涔,向吴曈道歉,然后灰溜溜地跑开了。
世界清静了。
吴曈揉了揉自己被抓红的手,抬腿走向林芮瑶。他没想到一年多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小姐,竟然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再次遇见。
“林小姐,谢谢你。”吴曈说。
然而林芮瑶在他道完谢之前,先一步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昂首阔步走远了。
吴曈无奈摇了摇头,就近找到楼梯,走上六楼。
生日宴上的致辞环节已经结束,现场觥筹交错。吴曈推门而入时恰好遇到急匆匆小跑出来的姜珩,二人迎头碰见,姜珩连忙在吴曈面前停住。
“怎么来得这么慢,我差一点就要下去找你了。”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耽搁了一下。”
姜珩拧眉:“解决了吗?”
“没多大事。”吴曈笑了笑。
酒会结束前,姜珩带着面露倦色的吴曈提前离席。
回家沿路上,吴曈觉得有些无聊,打开手机搜了搜,找了一部综艺外放着看,时不时传来被逗乐的笑声。
“在看什么,这么有意思?”姜珩好奇地问。
“这个。”吴曈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姜珩斜眼一觑,《恰好也喜欢你》,去年的最新一季。
吴曈收回手机:“去年我们原定要上的节目,但录制时我们恰好遇到雪崩受伤了,只好推掉这一季录制。”
他的语气中不无惋惜。
沿路霓虹错落相接,姜珩开着车,目露沉思之色。
吴曈花了两天时间刷完了去年一季的《恰好》,第三天晚上,应酬还没回家的姜珩忽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小曈,今年这一季的《恰好》,你想参加吗?”
吴曈惊讶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可以吗?”
姜珩含笑地点头:“只要你想。”
一声“好”差一点就冲出了喉咙,但吴曈还心有迟疑:“你走了,公司怎么办呀?”
姜珩退居幕后专心经营牧童娱乐,平时都忙得脚不沾地,出门录一趟综艺,少说也要耽误好几天……可这是一档恋综,总不能让吴曈一个人去吧?
姜珩说:“公司的事情不会耽误我陪你录节目。”
吴曈沉默两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总你说这种话,你的员工知道吗?——
虽迟虽少,但到v+
感觉咳出肺炎了,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拍ct排了大半天队,晚上八点多才回家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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