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的这一天,白家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热闹,大门外,四个壮实汉子,抬着一顶空花轿在那等候,还有迎亲的乐队也已到齐,只等时间到了就出发。
婚房内,白睦欣把精心挑选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食物撒在大红的绸缎喜被之上。白睦笙则一袭红袍加身,一头乌发束的整齐鲜亮,本就迷人的五官也修饰地更显俊朗。白永扬则站在院子中,似乎和身边的人在安排些什么。
不一会,有人来报,说是宫里派人来了。
一听宫里,白永扬神情就有些紧绷。
走出大门,发现是一个丫鬟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上次被嘉贵妃拿走的悦辰。
白睦笙也走了出来。
丫鬟转向白睦笙,行了礼,说道:“白公子好,我是凝希公主身边的丫鬟春盈,公主让我代她祝你幸福。”
白睦笙与公主并不相识,颇有些意外,回礼道:“草民只是小小一个商人,竟得公主祝福,不胜荣幸。”
春盈把悦辰送到白睦笙的跟前,说道:“这个是公主送给你们的礼物,说是物归原主。不会有人再敢拿走了,也希望你好好珍惜。”
白睦笙接过悦辰,心里充满感激,鞠了一躬,说道:“如果姑娘不嫌弃,还请坐下来喝杯喜酒。”xuqi.org 海豹小说网
“不了,我还要赶回宫里向公主交差,先走了。”春盈说完便离开了。
白睦笙内心虽然疑惑,但是今天是重要日子,不好多问。只好立即送过。
柳家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人打扫了宅前的大道,准备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安排过后,柳士安来到院子中的桂花树下,亲手挖出了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瓶身,就像小时候轻轻的抚摸着柳如瑶撒娇时的额头。这瓶酒,将带着他深深的爱,陪着柳如瑶走进白家。
知道今天是白柳两家结亲的日子,聚集在门口凑热闹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一些宾客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柳如瑶坐在房间,妆容精致,新娘子的服饰和发髻都很讲究,她之前都大致看过样式,现在倒是没有多么在意,只是特意在花冠之中簪上了白睦笙送给她的红梅簪子,随后便随意配合着嬷嬷去打扮。
不一会,有锣鼓唢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响。
远远的,一支红色的队伍浮动着进入视线,人群自觉的开出道来,领头的白睦笙骑着白色的高头骏马缓缓而来。
隐藏在云层之中的太阳渐渐的浮出脸来,时间万物都更加的明媚美好,连春风都让人陶醉。
柳如瑶在人群的簇拥之下,缓缓的进入了花轿中,柳夫人偷偷的拭了拭眼角的泪。目送着迎亲的队伍又消失在视线之中。
凑热闹的人群中,有几个人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在迎亲的队伍离开之后,这些人也远远的跟着。
只是,暗中的力量,又何止一股。除了罗紫夜派人保护柳如瑶的一股,还有远流庄的人也在暗暗的保护着这对新人,另外还有一股,也在着手准备行动。
队伍走的很慢,过了许多久,终于回到了白家。
经过的繁琐的拜堂礼仪,柳如瑶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被送入了洞房。当人群散去之后,剩下柳如瑶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待着。而白睦笙还在外面应酬。
外面很热闹,婚房内却很安静,滴漏在一滴一滴的滴着,她有些坐不住,悄悄的抬了抬头上的红盖头,正好瞥到了悦辰。
她感到很意外,不知道悦辰是怎么回来的,但这个意外让她心里一个很重的遗憾得到满足,她欣喜不已。
“这是睦笙送给我的礼物吗?真是锦上添花。”柳如瑶想着,嘴角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兴奋之余,她没有意识到外面突然安静了许多。
过了一会,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
柳如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有些紧张,头也低的更低了些。
听到了轻而缓的脚步声,靠近了自己,却不曾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挑起她的红盖头。
她的心在怦怦直跳。
“小姐,是我。”
是丫鬟小眉的声音,语气有些悲伤,柳如瑶惊讶之余立即掀起了盖头,抬头看向小眉,却见小眉的神情有些悲戚,眼睛红红的,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眼泪。
柳如瑶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小眉,发生了什么事?”
“我……”小眉欲言又止,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她忍不住掩面哭泣:“白夫人让我缓缓的说,可是我忍不住,小姐,家里出事了。”
柳如瑶心里一急,顾不得许多,一把把还挂在头上的盖头直接扯了下来,冲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就看见白夫人走了过来,拦住了她。白夫人看了一眼小眉,小眉哭着摇了摇头,表示还没说清。
“母亲,”柳如瑶急切的眼神望向白夫人。
“如瑶,你听我说,”白夫人握了握柳如瑶的手,安慰道:“刚刚有人来报,说是你家走水了,暂时还没听说有人受伤,睦笙和永扬已经赶过去了,他知道你一定会去,但是带着你不方便骑马,所以我刚在门口给你准备了一辆马车,让莫青带着你们去吧。”
看着白夫人全都安排好了,柳如瑶感激的点了点头,立马出去坐上马车出发了。
时间已是傍晚,白睦笙和白永扬在离柳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柳宅的方向火红一片。当快马加鞭赶到近处时,才发现事情很严重。
整个柳宅已经被大火包围,稍微走近,便被烤的炙热难耐。在熊熊大火之下,昔日的豪华精致的柳宅正发出剧烈的爆炸声,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找水灭火,只求减少伤害,但是在大火之前仍然显得很力弱。
柳士安站在大火前,有些把持不住,身体在微微颤抖,手中的拳头也越拽越紧,恨不得要往里冲,但是只能极力控制着。而柳夫人因刚刚从大火中被救出来,发髻有些凌乱,衣服也脏脏的,脸上本来有些脏灰,此刻倒被手帕就着泪水擦干净了。
白永扬和白睦笙走了过来,看着柳夫人和柳老爷均在,松了口气。
柳士安看着白睦笙,问道:“如瑶呢?”
话刚刚说完,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娘。”
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只见柳如瑶已经向这边跑来,身上还穿着没来及脱掉的嫁衣。她看了看父亲,还有刚被救出来尚没缓过来的母亲。噙着眼泪上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还好,还好家里的人都没有出现危险。
柳士安和白家父子在一旁看着,心中伤感又气愤,为了阻止万翎教的人做乱,他们已经暗中派了人手保护。没想却遭到了一把火,差点让柳家家破人亡。
柳夫人刚刚经历大火,眼中惊惧未消。此刻抱着女儿的她,眸中却突然闪进一道寒光。或者准确的说,那就是一个杀手手中的利刃发出来的寒光。
这个冷酷的杀手,正持着锋利的剑,向这边刺来,而剑锋直指的目标,正是她抱着的女儿。
他来的措不及防,沉浸在变故之中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柳夫人,她知道来不及闪躲,她没有犹豫,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推开了女儿,也让那把剑,直直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直到柳夫人剧痛的叫声想起,所有人的目光才转向柳家母子,而他们眼前出现的画面,是柳夫人已经贴着柳如瑶的身体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血,止不住地流淌,染红了柳夫人半边衣袖。
“娘”柳如瑶绝望的喊了一声,抱住了柳夫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叫人找大夫。
那个杀手见没有得手,想要再次进攻,人群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蒙面人,一把打翻了他的兵器。他惊愕了一瞬间,知道时机已失,立即选择了撤退。
白睦笙和暗中潜伏的远流庄的人立即上前和杀手对战,但是人群太多,他们没有办法做到和杀手一样枉顾他人性命,为了不造成更大的伤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柳如瑶和柳老爷围在柳夫人的左右两边,柳如瑶哭喊着让母亲坚持。
柳夫人的嘴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已经无力说出口。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了看白睦笙,眼泪溢了出来,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白睦笙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忍住眼泪,说道:“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如瑶,也会好好帮衬岳父。”
柳夫人听了这话,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柳士安,眼睛无力地合上了。
柳如瑶绝望的叫着,她不愿相信,早上,母亲早上还在张罗她出嫁的事。她的身上,现在还穿着母亲为她亲手缝制的嫁衣。就说刚刚,母亲也还在安慰她不要害怕。可是,现在的母亲,却已经等不到大夫的到来了。她体温在逐渐下降,生命在一点一点的逝去。
她哭的撕心裂肺,所有人也都心都痛不已。
柳夫人已经没救了,可谁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一声巨响,灰黑色的烟尘拔地而起,柳宅终于经不住大火的肆虐,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