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忒神殿的防御几乎聚集了整个神城的力量,哪怕是剩下最后一道,祭司们仍拼了命地反抗。
塞利安本应该歇一会儿,放慢攻击的幅度或是进行较为平缓的破解。但就像在地狱影业里做的一样,他根本没有考虑后果,哪怕受到再多的反噬也不在乎。
只是些伤痛、切割和死亡罢了。
他冲破了那层防线,立刻就找到了格尔等人的身影,眼前的场面极具宗教特性。
这地方弄得跟个专门祭拜的平台那般,金色的墙壁旁立着一个女人的雕像,非常庞大且壮观,与神圣风的背景同一色系,单膝跪地,双眼俯视下方,神色肃穆,右手摆出一个“嘘”声的姿势。
这姿态充满了象征性,仿如邪神的代理人,正在要求信徒和奴隶臣服。
塞利安扫了一眼,立马做出决定。
防御力场碎裂如金粉,漫天飘散,每一次的毁灭都像是有人在尖叫。
在他面前,无以计数的灰雾凝聚成一头长满触手、人类肢节和海洋动物般死气沉沉眼瞳的远古生物,透着荒芜阴森的气息。
不同于古文明系统,它直接作用于塞利安的灵魂之中,每一次的动都压榨着他的理智,并且已在虐杀中形成了一个恶魔般的形态。
那上千条节肢猛地腾起,只在瞬间便捅穿了仍在尖叫的人群,皮肤上长着杂乱扭曲的人脸,头的部分只有一只竖瞳,周遭遍布无数霉菌一样的斑点,仿佛从诞生起就存在了。
它的触手灵巧地卷住一个想要逃走的副手,在触碰的一刻,那人便燃烧起来,没几秒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焦黑的骨架。
剩下还活着的人全都精神崩溃了,如同信仰崩塌那般,开始忏悔流泪。
位于平台最核心的几个祭司还在调动着防御程序,倒也没有死到临头的危机感——他们当然清楚眼下的处境如何,一副想要与攻击的一方交换着什么。
塞利安本能地嗅到一股毁灭的味道——很快他就看到了来源,那是绮莉流出的血,旁边还散了一堆手术刀之类的东西。
有一个大喊大叫的祭司挡在那里,他一时看不清具体的细节,只能隐约瞥见那一排排检测面板,上面的生命数据几乎快变成零了。
幸运的是还活着,但已经被拆了大半了。
尽管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但还是让那人受到了伤害,实验台里的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塞利安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悲伤,这是足以淹没他意志的恐怖东西。
“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格尔朝他说,“几万个古文明载体!哪怕你那套原始系统的兼容性再强,这样的升级速度很快就会判定为自毁代码——”
这话没有说完,一根节肢就从她的下身刺入,直行向上,贯穿整个颅顶。
空气中有一股排泄物烧焦的臭味,神城的大祭司惨叫着挣扎,但无法挣脱。
塞利安当然知道那人在说什么,在他强行提升灵魂容纳性,把这些载体全部吸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是旧日时代留下的一个限制程序,以防植入者迷失在古文明力量里的枷锁,现在就在藏在他的脑子里,与那些外神的烙印一样,无法剥离,只会慢慢地扣紧,直到锁死一切。
他不在乎这些事,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多半有去无回,但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很想要活下去,绮莉还是需要有人去照顾的——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生活的变动从来不是谁能决定的,他们变成怪物也不是自愿的事。
他只能确保让这些杂种承受更多的痛苦。
塞利安开始对整个神城的居民虐杀——他没找到玛蒂尔达的身影,这样最好,他可以放开手去做。
他扯开那些狂信徒的身体,血仿如雨一样落下,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几乎能看到内里夹杂着的脏器和骨骼。
他很确定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令世人厌恶的怪物,有着数不尽的畸形肢体、非人的触手、皮肤、空洞的兽瞳和近乎遮天般的庞大身躯,从一个比地狱还要泥泞的远古空间里来,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那火吞噬他人,同时也在向内自灼,终究要毁掉一切。
塞利安看到那游走在毁灭边际的象征,就站在穹顶弥漫的雾霭之中,投以审视的目光。
在那用扇子半掩着自我面孔的诡异存在眼中,他就是个长满了赘生物的病态怪物。阴沉,恶心,体无完肤,伤口也是恭顺的洞开形态,供人随意索取和进出,又如哀怨的深洞一样,死死地看着一切,无能为力。
塞利安很少会做这么风险的事,大约因为理智阈值的上限太高,他以往经历的一切恐怖之事都会被抹消,但这时却感到了惊慌。
他会得到一个比死亡还要痛苦的结果,或许余生只能在人性最低层见不得光的区域里艰难生存,蠕动——但他仍记得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他看向绮莉。
那人被困在实验台的床上,早已醒了。
血色与火光映在她眼中,在这片地狱光景和血肉焦灼的气味之中,她看着塞利安此时的模样,还有他做的所有事情。
就是因为这个,他感到极度的恐惧和不安。
于是怪物向后撤离,与此同时,圆形的穹顶再次破裂,坠了下来。随后便被一股无法捕捉的力量牢牢控制住,尽可能轻柔地放下,挡在了绮莉面前。
塞利安把祭司们都拽了出来,他们仍在惨叫着求饶,他会好好折磨这些人,前提是不被谁看见。
他残存人类特征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拖着身后的受刑者前行,在神城深处的某个角落停下,这里被侵蚀得很厉害,但周围已经没任何活人了,非常适合大开杀戒。
他会做出远超人类想象力的虐待——他渴望的就是这个,但这些事再怎么隐藏也都被绮莉看到了。
塞利安极其的自我厌恶,一下子就失去了动力,他看到视界内检测程序的提示,那个喀戎系统已经被啃得什么都没剩下了——自愈程序彻底失了效果,他感到一阵空洞的无力感,最终打开个新的亚空间,里面完美复刻了巴里特手术室的所有流程。
他将格尔几人推了进去,再把空间封死,他们会喜欢那里的生活的。
做完一切之后,他停在原地茫然地站了许久,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蜷缩到死去,这样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那灵魂之内的扭曲和痛苦深入到了骨髓里,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了。